第三百五十七章遍地開花
“民團？”
永寧伯張誠重復了一嘴，道：“知策，你是擔心民勇們未經大戰歷練，而今身陷賊寇重圍之中，恐其軍心不穩，進而影響白虎營防務？”
“是。末將最為擔憂便是這點。”
永寧伯點了點頭，看向張國棟問道：“國棟，你的看法同知策一致了吧？”
“是，督帥。”
永寧伯的目光掃視著帥帳內的眾人，見他們眼中都透出一絲憂慮，心中了然，他默然沉思片刻后，才說道：“知策所提‘釜底抽薪’之計很好，可謂是一針見血，直擊要害。”
“糧草乃大軍之根本所在，不論怎樣強大的軍隊，一旦糧草不足，絕難逃脫敗亡之危局，而今日之闖賊以數十萬眾與我軍對峙，糧草消耗何其大？”
永寧伯又一次掃視帥帳內眾官將，提高聲音道：“既然大家再無異議，就照此執行，昨日所議襲擾挖壕賊軍一事暫停執行，全軍各營自明日起繼續加強營防，同時加強營操。
各營主將要親自督導營操，并由各營鎮撫官負責整肅各營軍務，尤其是戰士們輕敵驕傲之思想，我們雖不懼賊軍勢大，心存必勝之念，但是在戰術上也絕不能過于輕敵，要時刻牢記‘驕兵必敗’這四個字。”
看著各營主將、副將皆抱拳領命，張誠點著頭對他們接著說道：“闖賊如今已非往日，他自破了洛陽后，聲勢日隆，河南各地小賊爭相投奔，再加上接連擊敗傅宗龍、汪喬年兩任陜督，收編數萬陜軍士卒，前時更于朱仙鎮擊潰丁啟睿、左良玉十數萬官軍，又被他收編數萬人馬。
今日之闖賊軍中，充斥大量朝廷邊軍，以及諸多經年老賊，其戰力已非同尋常，在本帥看來實不弱于建奴，你們各位大將心中斷不可存輕敵之念，務要打起精神督促將士加緊營防，把勁都給本帥憋足嘍，待時機成熟自有爾等殺賊的時候。”
眾將再次高聲領命，一個個神情間都顯出一絲興奮，但只一提到殺賊，他們就會瞬間振奮起來，全無一絲厭戰怯戰的心思。
孫時相這時插言說道：“督帥剛才提到‘驕兵必敗’。照我看來，如今的闖賊才是一支驕兵！”
他略頓了一下，才接著解釋道：“闖賊破了洛陽后，縱橫中原，連破數十州府縣城，如入無人之境，更接連于陣前斬殺兩任陜督，前不久更于朱仙鎮擊潰丁啟睿所部十數萬官軍。
賊軍如此連戰連捷，所向披靡，儼然已是無敵于天下的存在，尤其李賊本人更萌生了改朝換代的想法出來，其軍中大小頭領也是個個做起了要當開國公侯的美夢，我看他們才是一群驕兵。”
永寧伯張誠聽得連連點頭，然他暫時并不想繼續糾纏這個話題，只是贊了一句：“孫先生分析的很有道理，正是為此，在座諸位更要‘戒驕戒躁’，心中不可存了輕敵之念。”
他接著又繼續說道：“至于相公廟那邊，知策的擔憂也不是沒有道理，我們也不能任憑白虎營深陷賊寇重圍。”
“督帥，可是要破圍救白虎營出來？”陳忠插言問道。
永寧伯的這個表態讓大家頓感意外，畢竟他剛剛才說暫時按兵不動，以待時機，才好與賊決戰的話，也難怪陳忠有此一問。
看著眾人滿目都是期盼的眼神，永寧伯笑了笑，道：“你們也不要如此興奮，作為帶兵的將官，不厭戰怯戰是好事，但也不可一心求戰，兵兇戰危，每一戰的勝利都是兒郎們拿命換來的，所以才要仔細謀劃，盡力以最小的損失取得勝利。”
對眾將警告了一遍后，永寧伯又接著說道：“本帥決定，以半月為期，八月初時，我軍將向闖賊發起攻擊。”
“督帥，打哪一處？”李輔明急切問著。
永寧伯看了他一眼，只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哼，本帥要給李賊來一個‘遍地開花’！”
“遍地開花？”
許多人都是一頭霧水，他們嘴里念叨著這四個字，腦袋瓜子轉來轉去，看看左邊，又瞅瞅右邊，看到的卻是同樣迷茫的眼神。
“督帥，兵分則弱，如四面出擊，恐難有突破，是否選一處主攻，以為重點突破？”魏知策也對此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不。”
永寧伯斷然拒絕了他，道：“就是要四面出擊，才好讓闖賊摸不著頭腦。”
“可如此一來，恐難以奏功啊！”胡以溫也插言說著。
“我勇毅軍各營精悍遠勝別處官軍，更非賊軍可比，再加火銃火炮數量亦遠超賊軍，優勢明顯，完全可以分兵出擊，不論兩路挖壕賊軍，還是闖賊朱仙鎮大營，再有李過、李巖兩路賊軍，一個也不能放過。”
永寧伯目光炯炯地看著帥帳內眾官將，朗聲說道：“不打則以，打就要大打出手，一次就要將李賊打疼打慘，唯有如此才能立威，既讓李賊知我勇毅軍威名，也可使我勇毅軍揚名宇內，再無人敢小覷我勇毅軍之威！”
他接著又道：“四面出擊，遍地開花。雖看似分兵力弱，實則亦有重點，正是因為遍地開花，才好使賊無所防備，不能探知我軍主攻方向，同時還可利用賊軍分兵之機，以為牽制，使其不能聚合在一處。”
“督帥，我等現今需要作何準備？”張國棟直接請示道。
永寧伯看著幾位主將，沉聲道：“爾等回營后，定要注意巡營，教導士卒‘戒驕戒躁’，同時加強防范，以免在這半月內中了賊人奸計，更要加強操練，不可惰了士氣，待月末之時，本帥自有軍令。”
“督帥，只恐半月時間，賊寇糧草尚未斷絕，士氣仍在，軍心未亂。”魏知策說著。
“不等啦。”
永寧伯看了魏知策一眼，道：“正如你所言，相公廟被圍已兩月之久，若再放任不管，恐生變故。眼下賊寇以為我軍不敢主動出擊，只會縮在營壘固守，那咱們就繼續再裝他半個月的烏龜，待賊寇無備之際，猛然殺出，給他來個遍地開花，也教他知曉咱們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