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明 第一百六十六章:他射任他射,能耐我幾何?
賈莊內,盧象升神情緊張,他站在高高的望樓上,宣大軍賈莊防線的大部分情形都能一目了然,清軍攻勢異常猛烈,各處戰報傳來,前線的將士傷亡也越來越大。
好在有提前修筑的堅固營壘,尤其是營壘外,那些壕溝土墻配合的前沿防線,大大阻礙的清軍的推進。
再加上火炮、火銃、盾兵的合理分派,密切配合,才勉強阻擊了清軍的第一波攻勢,望著那些被鮮血染紅的壕溝和通道。
盧象升的中軍親將陳安更是在旁感嘆道:“這張誠將軍,真是一代奇才,竟想出如此布防之策......”
盧象升也是望著賈莊外圍那些看似簡陋,且雜亂無章的布置,沒想到卻真的卻發揮出難以想象的威力。
那些兇悍殘暴的清兵如潮水般撲來,若非有張誠這般布置,激戰到最后,能否守得住賈莊的莊墻防線,盧象升心里也沒有多大的把握,只能盡心盡力奮戰而已。
如此工事,真不知道張誠腦子里是怎么想出來的。
他搖了搖頭,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他甚至感覺張誠的腦子里還會有許許多多在他看來會是稀奇古怪,但卻會很管用的東西!
清兵們在極度的恐慌之下,順著那些僅有的通道沖逃而回,直到再次隱身于己方盾車后,個個仍舊是雙目發直,心有余悸。
紛紛在心里暗自慶幸:幸好有沖在最前面的那些戰士墊背,他們才能活著逃回來。
太可怕了!
他們透過盾車間的縫隙,望著對面宣大軍的防線,真是只有惡魔才會想出如此的布防。
想想我等強悍的大清國勇士,多少年來,橫沖直撞的,向來都是擋者披靡,可今日今時,卻在這小小的一個賈莊,遇到這么個奇怪的防線。
無奈地成為了對面明軍的靶子,光挨打不能還手,這種深深的無力感,太讓人心顫了,而且明軍的火銃、火炮也太厲害了,什么重甲也擋不住,各人都對明軍陣線上的壕溝、土墻,還有他們的火炮火銃心存余悸。
而且這些明軍也很能打,自己都沖到他們面前了,竟未曾退卻逃跑,反而還敢沖出來迎戰。
終于,他們穩定住了心神,似乎要發泄先前那口悶氣與恐懼,這些逃回的重甲清兵們狂呼大叫著,喝令盾車后的弓箭手們再次拋射箭矢,攻擊前面防線上的宣大軍士。
箭矢呼嘯,好大一片箭雨斜斜的飛向空中,遠遠望去,確是聲勢驚人,遮天蔽日般朝著賈莊方向遠遠飛去。
對清軍拋射而來的箭矢,防線上的宣大軍都是不太當回事,畢竟剛剛經歷那般慘烈的戰事,對于清軍的拋射也是剛才經歷過了,如今更是強弩之末,有何可懼!
他射任他射,能耐我幾何?
箭矢躍過壕溝、土墻,在宣大軍防線上空折而向下落來,軍士們或舉盾遮擋,或舉起火銃、長槍撥打開那些下落的箭矢。
這些清軍弓箭手拋射的箭矢,落下之時就已失去了大部分殺傷力,若是對付無甲的農民,那還算是利器,可對于全身披掛的來說,就不算個事。
張誠領著麾下軍士緩緩走回,清軍拋射的箭矢落下,一片“叮叮當當”聲音響起,軍士們或舉盾,或隨手拿起兵器輕松就向落下來的箭矢撥打到一邊。
張誠的身上就掛著好幾支箭矢,他也毫不在意,渾然無事一般繼續向賈莊南門走去。
在南門外,他站到一處土墻之上,回身望著一片狼藉的殺戮戰場,在心里說道:
“痛快,真痛快......”
清軍步騎還是密密層層地圍在宣大軍陣線外,沒有軍令傳來,他們還不敢撤走。
不過,此時都是一片安靜,各人只聞己方旗號隨風翻滾的聲音,再不似開戰前那般耀武揚威的呼喊嚎叫了。
陣陣硝煙混著嗆人的血腥氣味傳來,在嚴寒的冬日里顯得分外刺鼻,寒風也呼嘯著,很多清兵竟是全身哆嗦起來,或許是恐懼,又或許是激戰后體力消耗極大的原因。
他們面面相覷,對面的明軍防線竟像是刺猬一般,又尖又利,任什么樣的對手上去,都得被扎刺得渾身浴血。
尤其那壕溝布置,己方雖有密密麻麻的盾車,卻是派不上什么大的用場,這仗以后還怎么打
“這些尼堪,也太……太……”
八旗滿洲鑲紅旗巴牙喇營牛錄章京譚拜,又聽到身旁甲喇章京布顏圖的嘀咕聲。
他們這些巴牙喇兵在后面策馬押陣督戰,還沒有接到上前作戰的軍令,不過各旗勇士在陣前的慘狀,也是讓這些各旗中的精銳巴牙喇兵心寒不己。
就算是再悍勇,面對如此的明軍防線,怕也絲毫派不上用場吧?
眼前的明軍防線,他們的布置與軍心士氣,都大大超出眾人的認知之外,眾人不知道該如何才能攻破眼前這明軍營壘。
不知要用多少勇士的鮮血與尸體來換取這戰的勝利!
他們內心涌起陣陣恐懼,眼前低矮的明軍防線,在眾人眼中,忽然變得固若金湯起來,似乎無法攻破一般。
巨鹿,賈莊宣大軍防線外。
饒是素來以驍勇兇殘著名的清軍虜騎,也被今日戰況的慘烈所震驚。
他們中許多后來才被征出戰的清兵,甚至都不記得以前是否曾有過似今日這般激烈的廝殺,他們從遼東,一路征戰到河套之地,數度入侵大明邊塞。
甚至數次入侵大明京畿之地,何時遇到過如此激烈的廝殺,就算有些地方也曾敢于抵抗他們大清的勇士,卻真還沒遇到過如此之頑強敢戰的明軍。
阿巴泰站立在賈莊南面二里多外的一處高臺上,望著前方潰退下來的清兵,只淡淡的說了一句:“傳令,各軍撤回到一里外,整軍列陣待命吧。”
站在他身邊的八旗蒙古正黃旗旗主阿代此時出言道:“此部明軍,卻是與他處明軍不同,其部頗為悍勇敢戰,實屬大敵。”
清軍固山額真恩格圖聞言說道:“阿代旗主不是被盧象升給打怕了吧?”
阿代聞言先是一愣,接著滿面怒容就要反駁,阿巴泰恰在此時說道:“住嘴,奉命大將軍已然定議,此戰必除盧象升,我等只遵令行事便可,切不可口出亂言,傷了自家人的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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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明 第一百六十六章:他射任他射,能耐我幾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