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磨石為玉 第一集 行人刁斗風沙暗
經長安,自天水金城會合了一哨人馬后,李修帶隊踏進了河西走廊,前方便是張掖,一眾決議修整幾天再上路,過了嘉峪關就是茫茫祁連山,沒有個齊整的準備,可是難渡大漠。
林黛玉不是沒出過遠門的孩子,可那是在中原順著運河船來船往,哪里經過這樣的跋涉,一路山川踏在腳下,耳鳴眼花雙腿打顫。
心疼的李修不時的給揉著腿腳,生怕累壞她。
遠離了中原后,黛玉也不似那般的嬌弱不堪,半躺在車里任由李修給捏著小腿,嘴里含著一塊寒瓜吃得香甜,不時的詢問李修是怎么跟義忠親王熟識了起來。
“不打不相識唄,我爹恨他手下誤傷了我娘,起兵與他大戰了一場,將他擒到敦煌城里,逼著他落發為僧給我娘懺悔一生去。我那時年紀小,哪里知道他就是當朝的太子,稀里糊涂認他做了老師,直到我要來京城時,才知道他本來的面目。”
“他一直跟著你來的?你這一身奇奇怪怪的本領,都是跟著他學來的么?”黛玉好奇起來:“真的不要江山?”
李修好笑起來:“那日你不是都聽見了么,他擒了害他的太上皇,把江山留給了當今,自此恩怨兩消,一家人各自安好吧。至于我這點子能耐,還真不是他能教的,另有其人,脫你襪子了,隔著襪子捏腳不痛快。”
嗖的一下一雙玉足收了回去,林黛玉臉色發紅的訓他:“那是你現在能看的么,思無邪!我又不是金啊寶啊的,怎能讓你輕看了去!”
“這是什么典故?”李修陪著笑抓回來一只腳,隔著毛襪給她輕輕的揉捏。總算躲過了師承的盤問,天書的事說了也不會有人信,他現在面前就攤著一本足底按摩大全,林黛玉當面都看不見,還能怎么說。
黛玉臉色更紅了,也不看李修的眼神,只是啐道:“不想說了,打那以后,我就看著她別扭,半個膀子露著給別人看,她怎么好意思說別人要守禮的話。有言在先,薛家薛蟠是跟著追了上來,也就限他一個,那是你們兄弟之義,你可休想什么不該的。不然,我定要你的好看。”
李修明白過來說的是薛寶釵,自嘲的一笑:“人家瞧不上我這個破落子,賈家寶玉成了家主你可知曉。”
“哦”林黛玉拖了一個長腔,又猛地驚訝起來:“他?我外祖母倒是一直有這個心思,可想想他也不是個能為的,怎么就推舉了他做族長?哎喲,你按得這是哪里,怎么這么酸痛。”
李修瞥了一眼書上的文字,又偷瞄一眼黛玉的胸口,手上使勁揉搓著足背二三腳趾處,口里應道:“通則不痛,痛則不通,多按按這里有好處的。寶玉不能出征,蘭兒又太小,用了這個法子留下了他在京城,其余眾人隨著賈敬公一起奔赴河套,先幫著北靜王取勝,也是先練練兵。賈琮和賈環都給我來了信,賈琮帶著賈府老卒們就在咱們身后,賈環跟著賈璉前后運動著采買軍需。”
黛玉感受到了李修的目光,也是恁大的車廂里沒別人,挺了挺胸膛:“你又知道了?是不是還惦記著我外祖家什么人呢?”
李修只是笑,又抓過來另一只腳,兩只一起揉著,害的黛玉酸痛不止,想喊卻又喊不得,只是踢他。
車廂也晃個不休,紫鵑在車門處咳嗽一聲:“上山呢,安生些吧,翻了車可不是鬧著玩的。”
黛玉紅著臉躺平了渾身沒了力氣,扯過一個帕子來蓋住了自己的臉,猶如蚊子一般哼唧求饒:“快活不成了,放過我吧,我喊你一聲好哥哥,饒了我這遭,讓她們聽見終是不美。”
李修這才罷休,給她蓋上被衾,哄她先睡一覺:“我換紫鵑進來陪你,我得巡巡車隊了。等著我忙完了,再來尋你可好。”
黛玉用鼻音答了他,全身酸軟的很是舒服,車廂晃悠著猶如搖籃,很快進入了夢鄉。
一覺醒來已是夜幕低垂,黛玉輕輕推開車窗向外看去,遍地的火堆點點人影憧憧,合著歌聲笑聲一下子闖了進來,讓黛玉失神良久。
天上的銀河猶如那壺口的瀑布一般,將漫天星斗傾瀉下來,半月瑩瑩星光遍野,天上與人間仿似用光明在對話。
一陣山風吹了過來,烤肉的香味撲面,還夾雜著些許水腥,廣闊的湖面粼粼,承納著銀河的波光,水中月和天上月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恍惚間,雪雁笑嘻嘻的跑過來喊了聲小姐:“多早醒的?看你睡得香甜,李哥囑咐不要叫你,現在醒來正好,一起去用些烤魚烤肉,還有煮的小米粥,糊糊爛爛的很是暖胃口。”
紫鵑拎著馬桶過來罵雪雁:“不干正事的小蹄子,還不打水來,就知道瘋跑著去玩,可是沒人管你了是不是。”
雪雁做個鬼臉給她:“少爺說了的,出來了就是自由了,天地有多大任由我們撒歡。”
“那也要講個規矩是不是。”紫鵑邊說話邊干活,掀開車外一處暗格,將馬桶塞了進去,又給蓋好了:“我都刷干凈了,小姐放心著用。別的不說,單著車上能藏馬桶,我就一萬個服氣少爺,多方便啊,怎么方便都很方便。”
黛玉被她倆一頓攪合,徹底醒了過來,剛剛睡醒,還真是要方便一下,又被紫鵑繞口令一般的方便給逗笑了,嬌嗔的怪著她倆:“這么靜謐的夜景,都被你倆方便來方便去的弄得臭了,煞風景!離著遠些,等我叫你們。”
紫鵑和雪雁笑嘻嘻的手拉著手走到一邊去,她們幾輛車本來就停的遠,不與四面結陣的車馬隊混在一起,靠著水邊不遠的一處高臺上,是她們的營地,馬匹都已經拉走喂水喂料,只留下幾輛大車圍在一起,自成一片。
雪雁找塊布墊著手,從火堆上取下水壺,紫鵑端著半盆涼水來兌,用手背試試水溫說了聲好了,雪雁默契的又把水壺掛在了半明半暗的炭堆上,拿起早已準備好的手巾香胰等物,等著黛玉叫人洗漱。
洗漱一新后黛玉穿上紫鵑找出來的大氅,四下的觀望,雪雁忙著要去刷馬桶,紫鵑忙著收拾車廂,誰都顧不上她,只說李少爺就在那邊大帳里呢,你自己過去找他吧。
“都不陪著我的?”
“出來第一天不就說好了的,各做各的事,都有胳膊腿的,誰也別礙著誰。”紫鵑沒好氣的頂了回去:“一晃都走了近兩個月的路吧,誰還不認識您啊,敦煌郡主。”
林黛玉氣的一跺腳,這話是她先說的,原本著是告訴紫鵑、雪雁和春纖,從此她們四個要相依為命了,不再是主仆而是姐妹。誰想到紫鵑用到了這里等著她,噎的黛玉可就沒了好話。
“我就說不是沖著我來的,原來是心疼別人做了我的下屬。可有什么法子呢,皇上急了不得不給我個郡主做,我又怎么能推了他的好意,勉為其難的吧。你要是心疼了,就去找哄你的人去,咱們各過各的,誰也別找不自在。”
“我...”紫鵑抱著一個枕頭氣的胸口發脹一時語塞。
雪雁哈哈哈笑起來不停,小碎步緊跑著遠離了她倆。
“姑娘這是欺負人,我好心好意讓你自己去找他,平白的說我一頓做什么。”
黛玉小臉一揚:“我找他做什么,要來也是他見我。規矩啊,不是要講規矩的嗎。春纖,春纖!”
另一輛車上跳下來春纖,手里還捧著許多的衣物:“郡主您吩咐,我這忙著收拾不穿的衣服呢,少爺說越走越冷,好多大衣服都要找出來備著,還有這些薄的衣服熨好了收起來。”
黛玉忍著笑說道:“辛苦你了,去傳他來見我,就說是公務。”
紫鵑呸了春纖一口:“別的沒學會,拍馬屁你倒是學的夠夠的,瞧不上眼!”
春纖把衣服往車里一放,哼了紫鵑一聲:“不就是少爺不要你去通房暖被窩嗎,又不是小姐不要你去,發脾氣找對了人,對著小姐發什么浪呢你。要我說,少爺就是做的對,哪有新媳婦還沒洞房呢,先來一個通房丫鬟的道理。你當這還是賈家呢,嘴里說著規矩規矩,竟干一些沒規矩的事!”
車里傳來一個女孩兒的聲音:“我沒礙著你們吧,郡主雅量都不計較我了,偏你們自打我來了就夾槍帶棒的十八般武藝一起上,我沒這個心思。”
黛玉皺皺鼻子悄悄的走了,留下她們幾個開始吵架,車里又多了幾個丫鬟,是賈母醒來后給她送來的賈家丫鬟,說是郡主身邊不能沒人伺候,四個大的四個小的要給配足了。
其實還不是又一次押寶在黛玉身上,眼瞅著李修連皇上都轄不住他了,妥妥的一代梟雄之姿,身后不僅有隴西世家的身世,還有義忠老親王、太上皇等的陪護,除非皇上殺紅了眼,否則無人能制。
而林黛玉更是被皇上冊封了郡主,誰不知這是懷柔李修之策。賈家近水樓臺不能先得好處可怎么行,男人沒有能用的,就送女孩過去,迎春都帶著四個丫鬟跟著呢,黛玉怎么也要湊八個,萬一有能爬上李修床幃的呢,賈家不就多了一個聯系李修的人么。
紫鵑也是急了,萬一被別人捷足先登,自家小姐豈不是要受委屈,一咬牙她先去了,結果就是這樣了,一肚子邪火沒處發,四下找人吵架。
林黛玉對此心知肚明卻不予理睬,你送我就收,多幾個干活伺候我的也不錯。至于賈母所想的美色腐蝕李修之計,林黛玉覺著賈母是老糊涂了。李修要是那么容易被女色迷住,紫鵑也不會被他趕了回來。再說,單論姿色二字,我林黛玉才是李修的心頭肉吧,寶釵來了都要靠后邊,遑論他人了。
所以黛玉不屑一顧的走了,要去陪著李修巡視她的兵馬。
沒錯,義忠老親王的三千“叛兵”,被敦煌郡主林黛玉收編在冊,成了郡主的親兵,一路護送郡主返食邑,名正言順的讓人無可指摘。
畢竟隊伍里還有義忠老僧和被挾持而來的太上皇呢。
義忠老僧真是個妙人,抓著太上皇就走,給當今省了多少的煩惱和憂愁,他也說的好,來中原就是報私仇的,天下名正言順的給了當今天子,老衲回敦煌禮佛去。
皇上不傻,還不趕緊順坡下,沒了宮中太上皇掣肘,又強壓四王八公軍前效命,朝堂剩下的就是各色文官,直到此,他這個皇位才算穩妥下來。
文官再怎么鬧,也不會換了他的皇位,能有威脅的義忠和太上雙雙離去,甄士隱守在圣恩寺難出,天下之間誰還是抗手?李修?滾到敦煌啃沙子去吧,說好聽的你是敦煌縣公,不好聽的你可是敦煌郡主的“駙馬”。
你們兩人不是情比金堅么,朕倒要看看是不是果真如此。
所以,別看李修一行順風順水走了兩個月了,可其中的種種暗流都藏在了這支隊伍中。
譬如見黛玉走了后才跳下車和紫鵑吵架的麝月;譬如見了林黛玉就如伺候娘娘一般的戴權;譬如在那里指天呵地罵街的太上皇。
林黛玉暗暗的思量,自己再不能躲在深閨里不見人了,到了敦煌就開府,把這些麻煩都收在郡主府里,不讓李郎有半點的分心,西域三十六國來攻,就算那一小國人不過十萬兵不過幾千,可裹挾在一起的聲勢也是浩大,為國為情郎,我林黛玉都要頂著朝廷的旗號立起來,如若戰敗,罪責歸我黛玉一人!
戴權隨在黛玉身后,眼神不斷的變化,只見林黛玉越走氣勢越盛,越走風華越滿,等走到行營大帳前時,已經是披著漫天月華的仙子一般,行動如雛鳳展翅,風姿如月主臨凡。
心中一動,再看看大帳門口,十二名護衛抱拳施禮時,猶如大鵬見了金鳳,滿營帳的星星點點篝火都黯淡了下來,唯獨此處火焰沖天。
不等黛玉發話,戴權躬身唱喏:“郡主進帳,閑人請避。”
“戴公公,不必如此的。”
戴權正色和勸他的黛玉說道:“必要如此的郡主。此時此地的所有人等,除了李敦煌外,都受您的節制。為了他好,您必須如此。”
大帳營門大開,一眾人等出來見駕,李修哭笑不得的當先走來,瞧著也是為難的黛玉苦笑一聲:“得,本以為自在了呢,還是給套上了枷鎖。”
“有我與你一起扛著,你可愿否?”
黛玉紅著俏臉試探著李修。
李修還能如何,拉住黛玉的玉手就往大帳里面走:“得妻如此,夫復何求。隨我來,見見這些天憎人怨的人物,不擰成一股繩,怎么能外抗外族內頂朝廷。”
黛玉欣然同行,戴權緊隨其后,立在帳前喝道:“郡主升帳,報名而入,帳前武士聽令,敢有闖帳者,殺!”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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