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磨石為玉 第六十七集 婦女能頂半邊天
賈政出了小院,被一主簿引著去了中庭,一位少卿等在那里。
大理寺有正卿一人,少卿兩人共同主事,另有正、丞、司直、主簿、評事、獄丞等等。
和刑部、都察院并稱三司。
因為收的都是犯官,李修又是個從七品,所以進了大理寺。
少卿對賈政還算客氣,讓他把李修寫的字交出來。
“存周兄,大理寺規,不能有一字流出。讓你們來探視,已經是容情了。莫要難為小弟。”
賈政難得有了回心眼,笑容可掬的就把挽聯掏了出來留在了大理寺:“那就麻煩少卿給王家送去吧。”
說完就走,邊走邊笑,原來坑人是這樣的。
少卿接過來一看,哈哈大笑。
主簿細細的一品,噗嗤也樂了:“哈哈哈!李提舉還真是個妙人!大人請看。”
他把美則美矣四個字倒過來給少卿看,手指在美字上一敲,少卿更是樂不可支:“有趣,有趣。那我就走一趟吧。另外,你去趟刑部,把那些一起從事的犯人口供要過來。咱們,也該審審這位提舉了。”
主簿欣然從命。
李修躺在稻草堆里烤著炭爐,叼著煙斗,消化著賈政給他的信息。
紅樓第一大美女---秦可卿的故事。
秦可卿,工部營繕郎秦業抱養的女兒。秦業是比賈政高一階的同事,就這么拐彎抹角的嫁進了寧國府,做了寧國府接班人賈蓉的媳婦。
算是真正的嫁入豪門世家的典型代表。
后世關于他的身世多有猜測,其中有一條最為有意思,說她是壞了事的老義忠千歲的孤女,出生時恰逢老義忠千歲犯事,所以沒有進入玉碟,流落在了養生堂。
還聯系到了賈元春身上,說是正是她告的密讓這位“天家孤女”不得不自盡身亡,也成全了賈元春的妃位。
然而,賈政卻告訴了李修另一個版本,秦可卿是甄家的女兒,大名甄兼美,小名可卿。這是甄家繼宮里的老太妃、宮外的南安王妃之后,第三代嫁到京城的女兒。
這種事,李修剛開始也是接受無能,就像想不通姐姐李紈為什么就要嫁去賈家一樣,怎么就要把女兒送來送去的謀取好處呢。
還是他爹和林如海聯手給他上了一課后,他才理解了這個社會的特點。
君上大權!
李修敲敲腦海中的黑板給這四個字劃橫線,這才是封建社會的骨架。
儒家,也不過是個工具人罷了。
統治階層為了維護和鞏固他們對于土地資源的控制,出臺了一系列的有利于他們自己的政治制度,其中外婚制就是其一。
不好理解的話,就把土地資源換成石油資源和一切生產資料。你的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一切的一切皆在此列。
出現新鮮事物怎么辦,工具人上線,奇技淫巧!先列入賤籍,再給我慢慢的賺錢。
就如他來的世界那樣,西方人總以為東方還生活在威權和苦痛中一樣,一場瘟疫襲來的時候,他們第一反應不是該去防范,而是這都是東方的陰謀或是政府在騙我們,喝點八四水就解決了,要是八四水解決不了的,那就神牛尿加圣河水。
你能理解這種想法嗎?
李修隨著日漸熟悉這個社會后,才理解了古人為什么這么做。
為了能把土地這一戰略資源牢牢的把控在手里,聯姻成為了不二法寶。金陵四大家族之間就是這樣的纏繞在了一起。
偶爾,他們也會出于另外的政治考量,去選擇不是一個圈子的外人做通婚。
賈敏嫁給林如海,是為了賈家能從武勛世家向文官集團靠攏。娶進李紈也是同樣的考量。
而李守中也好,林如海也罷,一嫁一娶的目的都是在分權,分賈家的權勢為我作用。這一點上,他們和王家并沒有什么本質的區別,只不過王家做的更徹底也更野蠻些。
李修弄明白了秦可卿,也就明白了他一直想問的老太妃。
原書中有過一段故事,死金丹獨艷理喪事。
看似說的是尤氏以不弱于王熙鳳之才,撐起了賈家本應是最大的一場喪事,賈敬渡劫失敗;也和前面秦可卿死的時候相呼應,那時候她就說自己不會,還生病了,就是不管。
其實這個故事早在前幾回就有了眉目,甄家幾個女人進京拜訪賈家,見到了賈寶玉嘖嘖稱奇,第一次說出了還有個一模一樣的甄寶玉。
她們干嘛來了?
奔喪。
老太妃快不行了。
作為娘家人的甄家,必須進宮陪著最后一程。
緊接著,老太妃薨了,賈母帶著一大家子都要去守靈,還和南安王妃住在一個院里。
李修懂了這套路。
為什么皇上明知道甄家不妥就是不動手呢,有個甄家的太妃在,那是自己老子太上皇的女人,一個孝字就把天子壓住了。
除非,皇上有了確鑿的證據,還得是足夠能抄家滅族的證據,那他才可以內逼太妃,外抄甄家。
再說回來甄家和賈家,也該有一門親事鞏固一下感情了。
賈敏的事,沒戳破之前,賈家只能認了,都是政治投資,誰又能說自己穩贏。
三國有個瑯琊郡諸葛世家,兄弟三個分別選了三個陣營,也是出于這個考量。
那時候的賈家是明智的,因為是賈敬當家。
現在嗎...
但是,這門親事不能明著來。
宮里宮外都是甄家女兒怎么得了。
于是,甄兼美變成了秦可卿,賈母對她異常的疼愛。嗯~~~賈珍也是這么想的。
賈母透過賈珍這作死的樣子,不是沒想過一門雙爵的另一個版本,寧府死絕了的話,榮府可以伸把手。
李修噴出一口煙霧,朦朧間看到一個人,戴權笑嘻嘻的在門口悄悄的看著他。
“琢磨什么呢李提舉。”
“想一個女人呢。”
“還能有心思想女人?哈哈,你小子大禍臨頭了知不知道。”
“你來了,我就沒事咯!”
李修蹭的就跳起來跑了出去:“我還以為你忘了我這個老部下了。”
“忘不了,忘不了。給我做了三個月的老部下,還真是老的可以。來吧,和咱家聊聊,你有什么鬼心思能脫身。”
李修親熱的摟住戴權的肩膀,生拉硬拽的帶他進了屋子,把他手里的吃食搶過來打開,又給他倒了一盅酒,碰了一杯。
哈了一口酒氣,問問戴權自己要是認命的話,是個什么結局。
“沒什么大不了的,就一個革職。你也不差這點子俸祿。”
“還能科考嗎?”
“想什么呢,不發配你就夠可以的了。”
“那王家呢?”
戴權眼睛一瞇皮笑肉不笑的告訴他:“反水了,王子騰愿意賣了甄家保住王家。”
“我去,王子騰不會這么自尋死路吧。這么橫跳,能有好下場嗎?”
“你管人家呢。人家可是憋著要弄死你,才拿這個做了條件之一。”
李修決定不認命,要和反動派王子騰斗爭到底!哈了一聲,和戴權又干了一杯:“圣上什么意思?”
“誒~~慎言,慎言。這不是你能問的,更不是我能說的。”
李修喜出望外,慎言兩個字好啊。
夫圣賢之書,教人誠孝、慎言、檢跡、立身、揚名,亦已備矣。
“懂了,我以誠孝報君恩。”
兩個人哈哈一笑,開始商量怎么分王子勝的家產。
皇上是通過戴權給了李修一句話,甭管王子勝是不是你殺的,你就咬住一條,我這是盡孝。
給未來的岳母報仇也是孝,咬死這條去跟大理寺對峙去,朕等著你出來給朕盡孝。
李修找根木炭,在地上劃拉:“林世叔去掀開賬冊的事,先不管甄家,讓王子騰自己咬出來;不是說,是去殺我的嗎?那就說賬冊在我身上,王子勝做賊心虛要殺我滅口。王子騰咬不咬甄家,都有很大的數目對不上。讓賈家去個監察,對不上就讓他們出。”
戴權也在地上寫了個陸字,李修呸了一口上去,點點這個字:“讓他自己解釋為什么調揚州大營的事,我不信他敢明說是奉了圣旨。壞了皇上釣大魚的事,他比我慘。”
“嗯,有道理,吃個啞巴虧還能落好處。那我再給你說個事,皇后看上了黛玉的書。你有什么辦法嗎?”
李修悶著頭琢磨,皇后這是要刷一下存在感了,看來后宮之內爭奪的也很熱鬧啊。
能著書留名的帝后屈指可數,其中以女則三十篇的唐長孫最為著名。
我該怎么給她揚揚名呢?
抱皇后大腿這事,靠譜,李修十分樂意去抱,問題是皇后是個什么樣的人他一無所知,總不能給她一部女拳主義吧,那可要死翹翹的。
黛玉的書不能給,給了就是媚上,有損才女的清名。
那就是它?
“老戴,三字經你會吧。”
“看不起我是嗎?”
“不是不是!你聽過人之初性本善這沒什么,可你聽過這個嗎,女兒經,仔細聽,早早起,出閨門,燒茶湯,敬雙親,勤梳洗,愛干凈,學針線,莫懶身,父母罵,莫作聲,哥嫂前,請教訓,火燭事,要小心...”
戴權還真的聽李修念完了,他其實就會這么幾句。
這叫做女兒經,成書年代不可考,約是明末清初。反正現在是沒有。
“夠直白的。我回去念念試試。”
李修不干,這么好的事,你去領賞,我怎么辦。
“我還有呢,不過,您得讓容我想想。這樣吧,您回去找個人告訴一下黛玉,她記性好,我念多少她都能記的住。”
戴權哎呀了一聲,站起身就走:“有了媳婦就忘了恩人啊。李提舉,后會有期。明天你就過堂了,早點歇著吧。”
李修給送到院子門口,看著他走了,才和一直站在院子外的獄丞聊天:“也是夠辛苦你的,我這一來人你就得等著。”
獄丞對他拱拱手,甩著京城特有的土話跟李修聊上了:“您是爺,別看您現在是犯人我是看守,可您的譜比我大,這一天天跟走馬燈似的,比我在外邊都忙。要是出去了,可別忘了兄弟我。”
李修就喜歡交這樣的朋友,不是明天過堂嗎,今天就喝個痛快。非要拉著獄丞進去喝酒,獄丞也是無奈,就沒見過這么進大理寺的犯官,左右也是無事,喝就喝吧,底層人民的智慧就是多個朋友多條路。
他倒是多了個李修這樣的朋友,他的上司大理寺少卿卻少了王家這個朋友。少就少,他也不在乎,大不了以后在大理寺再見面時,多照顧一下王家女眷唄。
王子騰真是要瘋了,李修的挽聯就這么堂而皇之的掛在了大門外,來往的賓朋無不側目,看清落款后,都瞠目咂舌,繼而破口大罵。
屬薛蟠罵的兇,還罵的臟,什么器官都給李修用了。揚言見李修一次打他一次。
薛寶釵實在是在內堂聽不下去了,讓鶯兒去看看外面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鶯兒轉了一圈回來講給寶釵聽,寶釵一聽完就咽了口吐沫,她也想罵人了。
尤其是那美則美矣,把字倒過來念就是大王八就是大王八。
李修,你欺人太甚!
紅樓之磨石為玉 第六十七集 婦女能頂半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