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1 被奴役的蟲群

異蟲入侵以前，曾有一座雄偉的城市矗立于薩米星主大陸最寬闊長河奔騰不息的入海口處。來自塔桑尼斯的建城者叫它米德加爾特，這個名字就在后來的居民們中沿用了下來。當太陽從海平面上升起時，居住米德加爾特那些地段最好最豪華的高層建筑中的旅客就可以欣賞到江河西下奔涌入海的壯闊景象，看著激蕩的浪花在藍色的海洋中切割出一道道絢爛的鋒面。

如今，米德加爾特已經陷落。

這座城市本坐落于入海口河沼密布的半水生叢林之間，現在極目所及都是一片灰暗的荒漠，只剩下滿是碎石與瓦礫的廢墟幽靈般地伸向天空。這里是死亡之地，即使是食腐的寒鴉也不會在此停留。

就和全面戰爭中眾多毀滅的城市一樣，建造米德加爾特的人們用二十年的時間筑高地基，豎立高墻，架起穹頂，而異蟲只用了幾天就摧毀了它。

薩米總督府是米德加爾特保存最完好的一座建筑，但即使如此也早已千瘡百孔，只剩下了無數燒黑的墻面和空洞的窗戶。

在這里，戰斗依舊在繼續。

一支來自泰倫帝國德爾塔中隊的海軍陸戰隊連隊正在嘗試重新奪回這座搖搖欲墜的總督府，在每個樓道每個房間里都能看到激烈戰斗留下的痕跡。

這些身著棕色動力裝甲的士兵所面對的是兇惡的異蟲，正是這些可怕而狡猾的生物摧毀了整座城市。自從第一次在公眾面前現身時，異蟲就取代了人類對未知的一切恐懼成為了厄難與死亡的代名詞。

每一名正在布滿蟲腸和糜爛組織體的樓梯中前進的帝國士兵都在合金戰靴踩踏的聲音以及槍械和野獸的嘶鳴中前進，是信仰、勇氣與體內流淌的強化劑藥物讓他們克服了面對異蟲的恐懼。

率領這支連隊的是一名德爾塔中隊上尉，他曾效力過聯邦，現在則是奧古斯都·蒙斯克皇帝的帝國戰士。歷次抵御蟲群入侵的戰爭都能見到這位上尉的身影，而他那已經用義體植入物替代的雙臂就是其奉獻與犧牲的證明。

“弗里茨連隊呼叫指揮中心，我們已經抵達薩米總督府辦公室，正在突破！”

在呼叫艦隊指揮部的時候，弗里茨上尉感到自己肩膀上的碳化合物肩盾傳來一陣叮叮當當的金屬撞擊聲，密集的致密脊針幾乎完全覆蓋了盾牌上的亮白色帝國徽章。不等他下令，一發來自劫掠者的懲罰者榴彈已經擊碎了那頭海德拉刺蛇的胸腔，讓它哀嚎地倒在自己血液流淌而成的血泊中。

此刻，在殺死了數以百計的異蟲，在犧牲了許多帝國戰士以后，他們終于站在了總督府辦公室外那扇布滿彈孔的大門前。

這本來這是一扇用沖壓木板制成的門板，現在卻因那些纏繞于其上的、搏動著的經脈和外骨骼而變得堅硬似鋼鐵，它有如活著的一般呼吸著，從肉色的組織體里還能看到正在生長的尖刺。

“上炸藥。”弗里茨揮了揮手。

后面的一名帝國士兵立即將一枚D8炸藥安置在大門上，隨著大門被轟的一聲炸開，其后的景象也在灰塵散去后逐漸顯露在帝國士兵們的面前。

總督辦公室已經有許久沒有打掃過了，一座倒塌的書架就橫在黑色的辦公桌前，木質地板上散落著眾多的紙張文件，其上潑墨一樣的深紅色血跡觸目驚心。

門對面的墻壁上就掛著奧古斯都·蒙斯克一世皇帝的畫像，畫像中這位英武不凡的皇帝正身著軍裝，腰桿挺直，佩劍流蘇。

忽然之間這里就安靜了下來，只有不知疲倦的機械鐘還在滴答作響。在那座倒塌的書架后依稀可見一個人的影子，鋼筆的沙沙聲仿佛表面這個人還活著，還在十年如一日地處理帝國領地中的公務。

一位身著CMC660動力裝甲的火蝠就推開其他士兵來到了最前方，這身自公會戰爭以后就開始不斷加固的重型裝甲讓身著該裝甲的士兵變成了雙足行進的噴火坦克。

當帝國火蝠擠進對他而言過于狹小的門框時，幾雙晃動的猩紅色雙眼就有如跳動的紅燈般從大門兩側出現了，這些尖叫著的跳蟲用它們鋒利的、如同鉤爪般的前肢和背部的鐮刀狀附肢拽住了火蝠裝甲兩側臂甲上的毀滅之炎噴火槍。

比大型犬大不了多少的跳蟲體內蘊含著難以想象的力量，如果走進來的只是一名身著輕型護甲的人類，那他早已經被五馬分尸。

如果這些正在尖叫著的小怪物足夠好運，那它們就可以在火蝠啟動噴射器以前摧毀裝甲的等離子反饋器，這些就能堵塞火熱噴射器，讓火蝠們被自己噴射而出的火焰活活燒死。

但銘刻于基因中的戰斗本能顯然還沒有得到更新，它們所面對的這名火蝠穿著配備有加厚臂甲的改進型動力裝甲，源自帝國工程師和裝甲技師為應對戰場上的種種反饋而做出的改良。

剎那間，兩條長長的、可怕的等離子體火焰便從毀滅之炎噴射器的末端噴涌而出，火柱灼燒著所經過一處的一切，就像桔梗燃燒時那樣，尖叫著的跳蟲蹦跳著怒吼著被燒死了。

弗里茨上尉緊接著就跟著這名火蝠走進了總督辦公室，他的部下們也沖了進去，對著可能隱藏敵人的位置和窗簾掃射。

“還有一名幸存者。”瓦爾德軍士一把推開了辦公桌前的書架，正要開火，握著班機的手指卻沒有扣下去。

辦公桌后坐著的是一個眼窩不自然地深陷著的瘦弱男人，面色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色。他現在一動不動，還在呼吸著，但身上的制服早已變得破破爛爛，裸露在外的皮膚上滿是他自己留下的抓痕。

“薩米總督。”弗里茨倒吸一口涼氣。

在弗里茨得到的資料中，薩米總督是個高高瘦瘦的黑發男人，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原泰倫聯邦總督。當奧古斯都皇帝的艦隊抵達薩米并帶來了新帝國建立的消息的時候，他立即帶領著他的人民向新帝國的皇帝臣服。

令薩米總督和他的人民心悅誠服的是，這位曾以鐵腕和戰爭征服塔桑尼斯的皇帝沒有清算任何一個人，以殘酷地血洗原政府征服施加自己在這個星球上的統治，反而是繼續讓薩米人治理自己的家園。

對于這顆星球上的人們來說，這位總督是一位令人尊敬的領袖。

“醫療兵！這里有傷員。”瓦爾德軍士喊道。

“不！”弗里茨上尉立即制止了他：“我們不必再使用醫療箱了，用刺釘彈結束他的痛苦吧。”

對面，薩米總督則一邊伏案書寫著什么，一邊在喃喃自語，可他手里的鋼筆早就沒了墨水，說出來的話也是斷斷續續，極難弄懂。

嚴格意義上來說，皇帝本身就是所有帝國領地的總督，所有的帝國總督不過是代理他治理領地。

弗里茨可以看到，自薩米總督的后脖頸可以看到一根細細的黑線，那看上去就像是鰩魚的尾刺，而這尾刺已經切開了脖頸上的肉，與脊椎緊緊相連。

這里有一只感染蟲，它就躲藏著某一處地方，用一根蟄針控制著薩米總督。

“他在說什么？”另一名帝國士兵問。

“同化.奧古斯都皇帝蟲群來襲薩米淪陷我送走了最后一批幸存者.而我也將隨薩米毀滅.”他念叨著的是帝國總督的宣誓誓詞：“我的皇帝.科普盧之主.我向您宣誓效忠.”

“.同化完成。”

米德加爾特已經淪陷多日，而這位總督仿佛是定格在了向克哈發送最后一條信息的那一刻。

“向您致敬，總督。”弗里茨走到總督的面前，直視他那泛白的雙眼。沉默片刻，弗里茨掏出自己的配槍。

隨著一聲槍響，總督應聲倒下，其背后的那根蟄刺則在眾目睽睽之下從通風管道中退走了。

“該死的畜生！”幾名帝國士兵沖著通風管道開了幾槍，但是無濟于事。

感染蟲是異蟲中最具智慧的生物之一，它極度狡猾，一旦遭遇險境就會立即逃遁，非常難以捕捉。

“那個狡猾的怪物已經跑了，不用白費力氣了。”弗里茨為總督合上眼睛，心里則為自己只能把對方的遺體留在這里而遺憾。

如果一個人已經遭到感染蟲的侵染，那么他的體內可能早已充滿了致病病毒和寄生蟲，而解決的最好辦法就是火化。

弗里茨伸手翻轉辦公桌上的全息通訊儀，從中取出其中的存儲磁盤。這個磁盤里儲存在薩米星安全網絡中的所有資料，記錄了該星球在淪陷前到底遭遇了什么，是這支德爾塔小隊的真正目標。

“任務完成，我們需要一艘運輸船。”弗里茨打開通訊頻道說。

“運輸船馬上就到。”對面說：“上帝和奧古斯都皇帝保佑你們。”

“快走。”弗里茨在總督辦公室里留下了一枚燃燒彈，拿上磁盤帶著他的部隊走上了總督府外的停機平臺。

總督府大樓已經是米德加爾特最高的建筑，在頂層能夠一瞰城市的全景。在黑色廢墟中的斷垣殘壁之間，異蟲的有機質建筑已經取代了高樓大廈。

此刻，覆蓋在廢墟之上的紫色菌毯正隨著聚集起來的大量異蟲而蠕動著，遠遠地看上去，密密麻麻的異蟲已經占據了整個城市。

一架特種作戰運輸機正盤旋在他們的上方，推進器尾流在平臺上掀起一陣大風。

在遠處，多支由數百架女妖轟炸機組成的轟炸機部隊正在向米德加爾特靠近。

奧古斯都皇帝正從休伯利安號的飛行甲板上回來，走在通往指揮艦橋的通道上，兩側都是緊閉的艙室和用于抓握的扶梯。

“德爾塔中隊的特戰小隊已經取回了薩米總督府中的數據磁盤，馬特正要下令艦隊執行轟炸指令。”雷諾元帥從通道對面走來。

“毀掉那片廢墟，我們再建新的。”奧古斯都只是說：“等到時機成熟，薩米人就會回到這里重新建立自己的家園。”

對異蟲的恐懼迫使帝國邊境世界的泰倫人向更核心更安全的世界逃亡，第一次全面戰爭時發生過的一切正在重演。這對于這，奧古斯都的帝國政府顯然已經很有經驗。

雷諾與奧古斯都一同走向艦橋：“真沒想到異蟲會突然襲擊這里，要知道這片區域可與法厄同隔著半個科普盧星區。”

“薩米的淪陷出乎了我們所有人的意料，因為那是不在主宰控制中的另一支蟲群，而這樣的情況實在罕見。”奧古斯都說。

薩米出現異蟲的消息對奧古斯都的聲望有很大的影響，如果泰倫帝國的艦隊真的如他們宣稱的那樣在尤摩揚世界法厄同擊敗了蟲群主宰，那么這些異蟲又是從何而來？

皇帝和異蟲，總有一個說了謊。

“誰知道那個邪惡的黑暗執政官歐雷加竟然不止奴役了一只腦蟲為它效力。”雷諾說：“不是什么強大的腦蟲，但控制幾支小型蟲群已經足夠。”

“聽澤拉圖說，黑暗執政官能用他們強大的精神力量控制他人思想，這實在是太不公平了。”他因找不到形容詞而抓耳撓腮：

“什么把精神上的力量投影至物質上的生物體中，以此完全操控對方的精神和身體，這聽起來就像是邪惡的黑暗魔法。”

即使是在黑暗執政官中，精神控制也被視為終極技能，與他們本身一樣都被黑暗圣堂武士們視為禁忌的力量。

不同于已經為人類所知的諸多強大蟲群，在米德加爾特出現的異蟲有著深黃色的甲殼，這種污穢的顏色介于檸檬色與金紅色之間。

“這是無妄之災，歐雷加頻繁對達拉姆星靈世界發起報復，而薩米與星靈世界距離太近。”奧古斯都說。

有一位旅行而來的塔桑尼斯考古學家在米德加爾特的地質層中發現過薩米星古代文明的遺跡，而那些已經失落的城市都指向了一個曾經無比輝煌的種族，古代星靈。

這意味著，在不知多少個世代以前，星靈曾經統治過這顆星球或是在此停留過。

薩米距離星靈世界格拉修斯也很近，而黑暗執政官歐雷加正在襲擊那顆星球。

“屠殺人類對歐雷加有什么好處？”雷諾問。

“因為我們是塔薩達爾的盟友。”奧古斯都說。

黑暗執政官歐雷加，一個極端邪惡的奈拉齊姆星靈至上主義者，一個懷著對艾爾星靈無盡仇恨化身惡靈與烈焰的復仇之魂。

“只要能達成目的，歐雷加就會不擇手段。”奧古斯都說：“在截獲并破譯的清道夫海盜艦隊通訊中，艾倫·舍扎爾還把歐雷加稱作老板，意思對方是向他付錢的人。”

“不論歐雷加給了舍扎爾多少錢，跟那樣的瘋子打交道都是玩火自焚。”雷諾說。

“我們跟歐雷加沒什么好談的。”奧古斯都說：“他想要殺光所有的艾爾星靈。”

“或許殺光宇宙中的所有人。”

(本章完)

星際爭霸：泰倫帝國 611 被奴役的蟲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