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0 養蟲千日,用蟲一時

奧古斯都饒有興趣地參觀了許多塞伯魯斯制造工廠，一直到深夜才作罷。塞伯魯斯計劃脫胎于人類病態畸形的野心和奇思妙想，這是鋼鐵霓虹與淋漓血肉的大膽結合，凡是親眼見過這一切的人都實在是大開眼界。

塞伯魯斯異蟲的最大價值在于其能夠降低人類士兵的損失，由此最合理的戰術就是先釋放塞伯魯斯蟲群以消耗敵人的力量，再派遣帝國正規軍收拾殘局。

并且塞伯魯斯組件也可以被回收，能極大地降低成本。

相比于帝國的另一個平行項目擬態機械蟲群計劃，目前塞伯魯斯工程的性價比就顯而易見地更高。

而該項目的缺點也很明顯，一旦機械神經改造失效，這些異蟲就有可能調轉槍口對付自己人。因此，塞伯魯斯通常都不會與帝國軍隊并肩作戰。

不止是改造異蟲，塞伯魯斯工程的老本行也沒有落下，他們也在同步展開與人體改造有關的項目。結合在無數異蟲實驗品上得來的經驗，這個項目也有所突破。

對于泰倫人類而言，機械義肢早就不是新鮮事了，他們的祖宗正是因為這被逐出地球的。最先進的假肢已經可以做到與原裝一般無二，并且力量更大，只是造價高昂。

而在控制學和機械神經領域，星靈無疑在數個世紀以前就走在了人類的全面，龍騎士機甲就是佐證。星靈的技術是建立在其為靈能生物的基礎上，在這方面人類幾乎無路可走。

當然，事無絕對。

艾爾之戰期間，人類革命軍曾從他們的敵人星靈帝國仲裁官陣營那里獲得過許多星靈龍騎士機甲。這就給了帝國科學家研究生命體與機械之間通訊和控制科技的絕佳樣本，只需略曉皮毛，控制學領域的研究就能突飛猛進。

這項技術隨即被應用于泰倫帝國機甲的伺服系統和機載觸感反饋模塊，使得機甲真正成為駕駛員身體的一部分，小到T280工程車，大到雷神都已經應用。

在塞伯魯斯工程瘋狂與天才并存的構想中，還有人類龍騎士的方案，但并沒有多少實用價值。對于人類而言，冰冷的機甲不過是個可悲的棺材。

人類不是星靈，他們不為榮耀而戰。

塞伯魯斯工程的軍工機械植入肢體幾乎能與星靈的媲美，目前塞伯魯斯假肢已經改變了成千上萬因傷致殘的泰倫帝國士兵的命運，除要上機油外幾乎沒什么缺點。

控制學的應用帶來了新的技術革新，人類甚至可以主動替換自己的肢體，把它們改造成不會生病不會疼痛的機械肢體，甚至是把大炮按在身上。

薩布索里安博士卯足了勁兒地要在帝國皇帝的面前展示塞伯魯斯工程的成果，若能博得大帝贊賞有加，不僅是他，在場所有塞伯魯斯工程成員都深感自豪。

更讓他們感到高興的是，皇帝在此行的最后勉勵了塞伯魯斯工程全體人員的辛勤工作，說他們對帝國的卓越貢獻在未來必將為世人銘記。盡管只有寥寥幾語，但的確鼓舞人心。

最主要的是，拿下塞伯魯斯工程下一年度的經費審批想必是穩操勝券。

然而，在此以前，薩布索里安知道自己還得想方設法地讓這位挑剔的皇帝滿意。

“你們準備怎么改造這只蟲后。”在離開塞伯魯斯工程所在瑪古羅島以前，奧古斯都還要囑咐薩布索里安一件事情。

“說說看吧。”

這時，奧古斯都從克哈帶來的蟲后扎加拉正被送入塞伯魯斯重工廠的載運艙門。這只乖巧的蟲后顯然還不知道自己即將面對什么，東看看西瞧瞧。她之所以有些焦躁，只是源于蟲后離巢的不安和強烈的母性本能在作祟。

蟲后的基因被設計為巢穴的守護角色，她們真像是守護巢穴的雌性鱷魚一樣難纏，要是敵人想要威脅蟲卵，必然會惹怒這些暴躁的母親。

“沒錯，作為一個高等仆從而言，她也實在是太笨了。”腦蟲α也點點頭：“要是她有一天被人賣了，我也還不意外。”

“蟲后在后蟲的基礎上進化而來的，雖然她們具備獨立思考和解決復雜問題的能力，但處理問題單板，不夠靈活。這一高等異蟲品種缺乏未來的預測能力，也就是說它們不會為族群的長遠未來而做長期的計劃。”薩布索里安博士對奧古斯都說：“而這正是腦蟲所具備的能力。”

“我想，蟲后誕生的意義就是為了成為局部戰場上的指揮官，而不是運籌帷幄的元帥。可想而知，蟲后在蟲群的權力金字塔中只是處于腦蟲之下的位置，并非一個會在未來必將取而代之的角色。”

“她們的職能更為具體和單一，缺乏獨立性，無法統治耶夢加得那樣的超大型蟲群。對于蟲群而言，個體必須服從于領袖的絕對統治。也就是說，蟲后絕對不能威脅到腦蟲的統治地位。”

“用人類的模式來打個比方，蟲群仍然是主宰和腦蟲的‘父’系統治結構，而不是蟲后后來居上的‘母’系社會。”（星際爭霸中，刀鋒女王把主宰稱為父親）

“我從沒聽說過一只蟲后能統治一個族群，只要我還活著，這種事情就不會發生。”腦蟲顯得洋洋得意，不停地立FLAG。它對自己的智力一向很有自信。目前為止，它只在一個人的身上吃過癟。

“腦組織結構已經決定了這種生物不會太聰明，不巧的是，我全身上下就只剩下腦子了。”它說。

“按照您的要求，我們會進行有限的改造。”薩布索里安瞥了得意至極的腦蟲一眼：“包括對其大腦進行人工擴容，添加外置機械計算機大腦以增加其計算能力。”

“這項技術對人類也有用嗎？”奧古斯都問。

“沒錯，自從被驢踢了腦袋以后，杜克正需要他。”腦蟲說。

“陛下，對人類活體的實驗早就明令禁止了，而且，沒人希望別人對自己的腦子動手腳。”薩布索里安是個有原則的科學家。

“我想那只是因為你們沒有那樣的把握。”奧古斯都不再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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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他的腦子已經夠用了，但他怕那些蠢貨官員沒腦子。

異蟲的自愈能力相當得驚人的，盡管它們也有感染疾病的幾率，但基本上都能撐過塞伯魯斯工程的殘酷改造。

“就這樣吧，希望不久以后我就能看到塞伯魯斯蟲群在戰場上大顯神威。”奧古斯都看了看表，叫來法拉第，準備離開瑪古羅島。

現在已經是深夜，但精力充沛的奧古斯都卻沒有絲毫的倦意，他最后對薩布索里安說：“48個標準地球時間以后凱龍星（Chiron）的海軍基地就會派遣大力神運輸艦隊運送塞伯魯斯蟲群，到時候自然會有人跟你聯系。”

“是，陛下。”薩布索里安立即說：“這件事絕不會有任何的差池。”

“薩布索里安博士，只要盡職盡責，帝國就不會虧待任何一位有功之臣。”奧古斯都的語氣溫和了些，表情也不再像之前那樣生冷：“現在你們不得不隱姓埋名，但功績卻必將青史留名。”

一旦踏入瑪古羅島，這些科學家就再也不能離開，直到塞伯魯斯計劃真正公之于眾的那一天。

薩布索里安嘆了口氣，沒有說話。他的家人早在第一次異蟲入侵戰爭以前就已經死了，早就無牽無掛。于是之后薩布索里安就一心撲在了工作上，直至加入塞伯魯斯計劃。

除了與世隔絕以外，瑪古羅沒什么不好的。這里瀕臨美麗的海洋，四季分明，氣候規律，非常地適宜人類生存。而從生物多樣性而言，這里簡直就是達爾文的另一個加拉帕戈斯群島。

瑪古羅正適合那些醉心于科學研究的人，有最先進的研究設備和最好的團隊。在泰倫帝國中，科學家和軍人是最受尊敬的職業。

可是一旦踏入這里，就沒有后悔的機會。

塞伯魯斯計劃不同于其他項目，其成員必須與異蟲進行接觸，而且有一定的危險性。雖然這一數字還在逐漸減少，但每一年都有塞伯魯斯工程的實習生因各種各樣的事故而喪命。

但無一例外地，來這里的人都認為他們的工作是有價值的。

“α，正如我承諾的那樣，現在塞伯魯斯蟲群歸你了，我甚至還為你準備了一位蟲后副官。”奧古斯都多少有些依依不舍。

按照計劃，皇家腦蟲將跟隨塞伯魯斯蟲群一起抵達戰場，支援前線。現在的局勢對泰倫帝國很不利，戰爭規模之大早已經超過了第一次全面戰爭。

如果塞伯魯斯蟲群能夠減少帝國士兵的傷亡，那奧古斯都就要用。

這只腦蟲到現在也養了七八年了，就是一條狗，也養出感情了。

可感情歸感情，至于它會不會離開克哈就反水，這也是要考慮在其中的，為此奧古斯都還安排了七八名黑暗圣堂武士刀斧手暗中保護。

同時，這也是一個測試。如果腦蟲α的確是一個脫離主宰掌控的獨立個體，那它就不會再心甘情愿地被主宰所控制。

“這個副官不怎么聰明，但沒關系，以后我會找個新的。”腦蟲說：“也許卡洛斯會有這樣的收藏品。”

“只要不傷害人類，隨便你怎么折騰。”奧古斯都提醒他說：“記住這一點。”

“離開克哈以后，不論你在哪里，我都會緊盯著你。”

“我會想你的。”腦蟲試圖擠出幾滴眼淚來。

可異蟲從不掉眼淚，連傷心都是偽裝的。但腦蟲的確有感情，最顯著的情感就是憤怒，而忿怒意味著血淋淋的殺戮與毀滅。

奧古斯都跟腦蟲說要它去前線的時候，這家伙竟然有所遲疑地問他那里有沒有穩定的快樂水供應。

“你長大了。”奧古斯都語重心長地說：“該給帝國出力了。”

“我一直把你當兒子看。”

“你占我便宜。”腦蟲看著奧古斯都。

“你以為是什么？”皇帝不留任何情面地、劈頭蓋臉地痛罵：“有人說我養了一只貪吃的蛆蟲，有人說你只是一只過度發育的克哈天蛾幼蟲。”

“可我卻明明白白地知道，你將來不僅變不成蝴蝶，甚至當不了蒼蠅。”

“狗皇帝你欺人太甚！”腦蟲確認自己的確遭受了侮辱，它剛要發作就被皇家衛隊給拿下了。顯然，皇家衛隊們早已見怪不怪。

“不要攔著我！不要攬著我！我今天就要弒父！”

“但你其實還有希望。”奧古斯都先給腦蟲捅了一刀，又勸慰它說：

“只要干掉主宰和所有的腦蟲，你就是新的主宰。”

“你！你你說的沒錯。”腦蟲的怒氣一瞬間就消失了，它微微頷首：“你真惡毒，但我喜歡。”

“對你來說，利用人類和星靈解決所有潛在的敵人就是最好的辦法。而且，只有我們才能保護你免受主宰和埃蒙的奴役。”奧古斯都說：“或許你不怕主宰，但卻更怕埃蒙。”

“所以你現在才盡心盡力。”他說：

“等到你掌控借刀殺人排除異己，真正掌控蟲群，就會立即把盟友丟到一邊。”

“你把我當傻子，在荒郊野外吃土哪有在皇宮白吃白喝舒服。”腦蟲顯然很吃驚，就差說此間樂不思蜀了。

奧古斯都的推測并不準確，或者說這只是腦蟲以前的想法。他以為腦蟲還有進取心，實在其早已經躺平了。

總而言之，這只腦蟲對泰倫帝國談不上什么忠誠，但它清楚大樹底下好乘涼的道理。它更多的是把莎拉·凱瑞甘當作主宰，順其自然地混吃混喝罷了。

有段時間腦蟲確實想當主宰，無名的腦蟲總想揚名立萬不是。

但主宰這個位置可不好坐，因為總有一群星靈跳出來要同歸于盡。作為主宰，你坐著火車，吃著火鍋唱著歌，弄不好就闖進了車禍現場。

就在這時，塞伯魯斯重工廠的載運艙門再次打開了，蟲后扎加拉從里面走了出來。這只是又一次檢查，真正的改造還在后面。

一走出來，扎加拉就抱怨起來：“陛下，他們弄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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