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5 主宰歸來

奧古斯特格勒皇宮里，泰倫帝國皇帝奧古斯都·蒙斯克在一眾官員面前毫不掩飾自己對無能者的憤怒，有一陣他甚至怒急反笑，笑容讓最具權勢的帝國權臣都膽戰心驚。

奧古斯都當然有理由生氣，一只混入塔桑尼斯的幼蟲既然在如此之短的時間變出那么一支龐大的蟲群，那么它們要不了多久也能把塔桑尼斯掀得天翻地覆。

這是一個信號，既然新的高等異蟲品種在泰倫帝國的核心世界堂而皇之的出現了，就說明它們有本事干預其他任何一個世界。

異蟲始終在進化、成長、蛻變，不僅是尖牙利爪，主宰和腦蟲們也在用智慧打仗。它們知道泰倫帝國的軍隊必須依賴后方工廠提供的武器彈藥、食物和醫療補給才能夠生存。

而就是不算其他損失，塔桑尼斯城市般大小的工廠要是因此停產，整個泰倫帝國都要傷筋動骨。要知道，塔桑尼斯經濟可是占據了全帝國的17，產出更是驚人。

要不是奧古斯都竭盡全力保住了塔桑尼斯，失去首星的泰倫人類也不會恢復得那么快。

為此，奧古斯都調集了大批的幽靈特工前往塔桑尼斯城，而此前從未如此之多的幽靈一同行動的時候。所幸帝國幽靈沒有讓他失望，最終僅有極小的代價就活捉了塔桑尼斯下水道里那只蟲后，現在正在運往克哈。

如果是這樣，也就算了。

此事無疑事關重大，可到頭來塔桑尼斯的官員們卻忙著推卸責任，事情解決了還有臉邀功請賞。好在他們用不著再推卸了，現在統統都進了新福爾松。

也許沒有任何一個人在皇帝的心中是不可或缺的，而他的官員們必須認清這一點。

“或許我該把那群廢物都趕去當警員，而讓威爾克斯·布特（wilkesbutler）警長接手塔桑尼斯海關。”穿著金紅色衣服的奧古斯都皇帝用眼睛掃了掃在座的大臣們：

“諸位，對這件事你們有什么高見？”

皇帝在皇宮最大的一間房間里召見自己的大臣，這一次來的不止是帝國各部門要員，還有來自一些邊緣殖民地的地方參議院議員和邊境執法官。

這間房間又高又大，高聳的穹頂懸著不必能源就能散發出耀眼光芒的水晶燈，多面巨幅的窗戶外就是下著朦朧細雨的、奧古斯特格勒的傍晚。

修這座宮殿時，奧古斯都皇帝沒怎么花納稅人的錢。家具陳設也都是從舊聯邦創世家族的家里搬來的，其余的就到艾爾毛一點星靈的古董。

不得不說，勤儉持家的皇帝其實蠻會精打細算的。當然，到犒勞部下的時候，他依舊出手闊綽。

“布特警長是怎么想的？我想他樂意離開新悉尼，接受這份體面的工作。”在座的大臣中，只有代表奧古斯特格勒海軍總部出席的吉姆·雷諾上將敢接皇帝的話。

一般來說，如果奧古斯都或許該怎么怎么樣，那就代表他基本上已經決定要這么做了。

而此刻身著紅色厚呢制服帶藍色領帶的帝國官員們就坐在幾千張紅木椅子的其中一個上，大部分人都沒怎么見過皇帝動怒的模樣，不由得正襟危坐，噤若寒蟬。

本來皇帝召見他們是為了前線戰事，聽聽邊緣世界民眾的呼聲。但好巧不巧，當他走進來的時候，顯然正在氣頭上。

奧古斯都·蒙斯克大帝在絕大多數的時候都溫和而有耐心，但他在憤怒的時候，那些攤上大事的帝國官員們少不了被迎頭痛批。

有個官員出身于南島海民（southseas），這個族群與科普盧星區中的其他泰倫人有著很大區別，頭發又黑又密，身材更大各個像是巨人，連一件西裝都要找人專門裁剪。奧古斯都曾疑心泰凱斯是從那里來的，可后來證實他是個瑪·薩拉人，只是這個家伙大概早就把故鄉忘了。

可就是現在，這個說話如同雷霆身材似鐵塔一般的野蠻人正在角落里的一張椅子上瑟瑟發抖，天曉得這是怎么回事，就是故鄉自他長大以來就從未停息過的風暴都沒有也未曾讓其如此地害怕過。

皇帝才只有29歲已是開國之君，氣勢自然非比常人。

“我已經叫人詢問過布特的意見了，但他倒是拒絕了我的好意。”奧古斯都哼了一聲，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生誰的氣。

“布特說塔桑尼斯的規矩太多他應付不來，還是在新悉尼抓捕通緝犯更適合他。”

“他是位好警長。”雷諾說：“過去，我總是想，退休以后就去瑪·薩拉當個地方警長倒也不錯。”

威爾克斯·布特警長確實是位稱職的治安官，并且是那種盡職盡責且很有能力的人。舊聯邦時代他就在新悉尼紅色臺地的地方警局工作，那些混跡于邊陲之地的不法之徒都畏懼于布特警長的手段。

帝國建立以后，像布特這樣在當地的確很有名望的舊聯邦政府人員都得到了留用，而皇帝并不在意他們過去的身份。至于那些人浮于事、慣用公職身份欺壓人民或是為自己謀取私利的人都已經跟創世家族一樣，被泰倫帝國隨手掃進了歷史的垃圾堆里。

布特已經不止一次獲得過升職塔桑尼斯的機會，許多邊境世界的官員拼搏半生就是為了能被調往繁榮富庶的核心世界。但布特都無一例外地表示拒絕，原因很簡單，在塔桑尼斯這個官僚利益勾結、充滿政治臭味的地方辦桉不僅要看上司的臉色，還得懂什么桉能辦什么不能辦。

不如死了算了。

雖然現在的塔桑尼斯比過去要好得多，壓在人民頭頂上創世家族已經被鏟除干凈。所有自詡血統高貴的貴族在奧古斯都皇帝看來都一文不值，泰倫帝國只有一個貴族，那就是蒙斯克皇族。

但布特猶豫再三以后還是拒絕了皇帝的要求，哪怕是皇宮里的職位也不要，仍然決定回新悉尼去。奧古斯都拗不過他，只得一揮手讓他回去當警長。

盡管塔桑尼斯遍地都懸掛著泰倫帝國的金紅色旗幟，創世家族也不再是壓在人民頭頂的一座大山，過去的風氣卻依舊存在，革命之風吹到塔桑尼斯人頭頂上的時候實在是收效甚微，其龐大的中產階層對革命黨人并不感冒，他們反倒更能接受奧古斯都稱帝這件事。

“我還想回去種地呢，吉米，我想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奧古斯都則瞪著他：“但那之前，我不知道會不會被這幫蠢材活活氣死。”

“我在瑪·薩拉給你留了一塊地。”雷諾解釋說：“用我自己的薪水買的，不是侵吞帝國財產。”

“謝謝……但照這樣下去，等蟲群把人類都干掉，要不了多久我就只能在瑪·薩拉用豬圈養蟲子了。”奧古斯都拉過一張椅子坐下，決定不再說這件事。

“那簡單，就是只吃晶體礦它們也能被喂得很肥。”雷諾不無幽默地說。

奧古斯都聳聳肩，看向正在低頭琢磨皇宮地磚樣式的亨特利參議員（huntley）：“好吧，亨特利，說說你這次訪問納福2號和布加利衛五（bukariv）的所見所聞。”

“我有那么嚇人嗎？嗯？”奧古斯都看著有些驚慌的亨特利議員，眼神更加銳利起來。

奧古斯都又轉頭看向帝國議員科爾賓·法什（phash），但這位黑發的年輕議員則以自信的目光回敬。

“自從你一口氣處死了幾萬人，現在人人都知道你殺人不眨眼的魔頭。”雷諾攤了攤手，對亨特利說：“伙計，沒什么好擔心的，能坐在這里的人或許有些小毛病，但在對皇帝的忠誠度和工作態度上絕無可以摘指的地方。”

雷諾早已經適應了宮廷生活，他是開國將軍，放到古代地球怎么也得是個世襲公爵。對于奧古斯都皇帝來說，雷諾或是一面鏡子，這個人十分正直，平民出身的他也總是站在人民的角度思考問題。

“沒有一個人是被冤枉的。”奧古斯都陛下對這招的稱呼十分新奇。

他管這叫天誅。

外界都相信泰倫帝國皇帝已經一口氣處死了所有舊聯邦戰犯、貪污受賄的官員和罪大惡極的海盜，但實際上他們都只是被丟進了再社會化工廠而已。

只要不是化成灰，這幫人就還得為泰倫帝國發光發熱。

“如果你對自己的工作問心無愧，那就沒什么好害怕的。”奧古斯都對他說：“我會嚴懲罪人，當然也會獎賞有功之人。”

“是，陛下。”亨特利畢竟也是一方人物，在進入帝國議會前就因亡者之港的治理工作名聲在外。他是個聰明人，知道湖弄奧古斯都大帝的下場。

“納福2工廠里的人工作熱情都很高，訂單源源不斷，薪水也在往上漲，周圍的幾個世界的經濟也因原料產出的收入和運輸業的蓬勃發展而水漲船高。”

奧古斯都連連點頭，示意亨特利繼續說下去：“他們還有什么要求？”

納福2原來是舊聯邦的一個工業中心，那里的人們曾一度生活在聯邦殘酷的高壓之下。

在那里，人們從出生到死亡都與工廠和礦井密不可分，不論是男孩還是女孩在13歲畢業以前都必須學會勘探和礦物分辨的知識，而主宰這個星球的巨型工廠就是他們一生的歸宿。

聯邦滅亡后的某個時間點，奧古斯都收到了納福2號的求救信號，他立即下令霍瑞斯·沃菲爾德出兵收復。而在帝國時代，人口不過四億的納福2作為核心世界取得了輝煌的成績。

納福2還是泰倫帝國最大的軍事重工業產地，超過40的裝甲車和步行機甲都是在其工廠里生產的，自該星球上征召的裝甲兵團剛一服役就能開著工廠里密密麻麻的穿沖攻城坦克、德拉肯激光坦克、響尾蛇戰車和宙斯坦克這樣的裝甲車奔赴前線。

最近有傳言成聯邦復國主義者和其他反帝國組織正在納福2的工人之間策動叛亂，奧古斯都雖然不認為聯邦在納福還有什么擁護者，但還是派遣了官員表明自己的態度。

“納福人想要獲得h3324星系的開采權，那樣就能大幅提高產量。而從莫瑞亞等地運來的礦物運輸成本太高。您知道的，那之前屬于該星系屬于尼德霍格星系。”亨特利說。

“我知道這件事。”奧古斯都點了點頭，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想亨利特是否與這件事情有利益糾葛。

這件事情其實很簡單，這片礦區納福和尼德霍格都有能力開采這片星域的資源，但后者的體量比不上前者，軍工業也少得可憐。

泰倫帝國的領地相互之間其實是有積怨和矛盾的，有的甚至可以說是水火不容和世仇，就是自己吃虧也不想看對面得好處。在奧古斯都登基以前，納福和尼德霍格這兩個世界就多有摩擦。帝國雖然正在走向君主集權制，但不得不考慮各個領地之間的反應。

帝國從聯邦得來的世界有的文化相差甚大，在某個因與核心世界失去了一百多年聯系的星球，上面的人還相信帝國的皇帝要在那里實行初夜權。

奧古斯都要是應了這件事，簡直是不要命了。

“納福可以開采這片星區的礦藏，我會給予尼德霍格與之對等的補償。”奧古斯都說：“相應的，我必須看到他們所承諾的產量提升。”

“這會不會太著急了？”雷諾提出質疑。

“如果別人還在小步快走，我們就得跑起來，明白嗎？吉姆。”奧古斯都說：“跑起來！”

亨特利立即松了一口氣，這當然是有利于帝國的決策，但要是剛剛團結起來的尼德霍格人認為自己因亨特利而吃虧，他們當然不敢怨恨皇帝，但他想必是要被丟進合金熔爐里去的。

“格雷森（grayson），我知道你剛從正遭受蟲群入侵的邊緣世界回來。”他又看向旁邊另一位官員：“我已經受到過許多與之有關的報告，但必須親耳聽一聽親身經歷者的話。”

格雷森是泰倫帝國邊境的地方官，一個發際線堪憂的中年男人，中等身材，皮膚顏色較深，看上去就是那種經常在星區中往來奔波的實干派。

他原來根本還不到能夠覲見帝國皇帝的級別。但天曉得是怎么回事，也許奧古斯都皇帝只是剛巧看到了格里森在演講中抨擊自己針對異蟲的政策。

“無可置疑的是，陛下，我的君主，新生的主宰已經卷土重來。”格雷森不害怕奧古斯都，雖然格雷森在抨擊時政的時候相當嘴臭，但他不認為皇帝會加害一位忠臣。

他說的沒錯，帝國已經偵測到第二代主宰在塔沙現身的消息。一如過去的主宰所做的那樣，它化身為巨大的隕石從高空軌道墜落，將一整座帝國大地碎裂炮陣地夷為平地。

以王者歸來般的姿態向世人宣告了自己的回歸。

這年頭確實不太平，就連星靈的日子也不好過，人口的大量減少已經逼得現任達拉姆星靈大主教塔薩達爾重新啟用已經被放棄的凈化者。

達拉姆大主教私下里還跟奧古斯都說自己想向奈拉齊姆兄弟看齊，徹底推翻星靈的階級種姓制度，讓每個星靈都有擁抱戰斗的榮耀的機會。——真是偉大。

但這一過于前衛的創舉當然會受到圣堂武士階層反對，甚至動搖塔薩達爾的地位，因為在與仲裁官們抗爭的過程中都是圣堂武士階層在支持他。這件事情的阻力甚至太大，根本就沒有辦法實行。

奧古斯都剛準備去找另一位地方官員，心里想起來了什么，看向貼在其手腕上的小型控制屏，轉身又對旁邊的衛隊長法拉第說：

“那只蟲后就要送到了，我必須去看一看。我得知道，這東西到底是怎么出現的，主宰會不會制造更多類似的東西。”

“法拉第，叫上那只腦蟲。”

“恐怕它不敢來。”雷諾笑了。

“找個正要從腦蟲窩邊經過的女仆，就說我正要在皇宮一樓宴請賓客。”奧古斯都說：“香檳美酒，薯片炸雞。”

“奧古斯都，喲，還是你懂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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