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 袖手旁觀的聯邦艦隊

“休伯利安已經抵達，下面還有活人嗎？”

休伯利安號艦橋前的巨幅觀察窗正對著下方的洛斯·安達雷斯城，而城市中宏偉的摩天大樓在奧古斯都的眼中不過是地面上稍大一些的立碑。

觀察窗外是蟲群遮天蔽日的黑云，大量異蟲飛行生物正尖叫著向休伯利安號噴吐酸液和腐蝕性孢子。它們的數量是如此的眾多，以至于在休伯利安號艦橋的生物信號檢測儀器上只能顯示出一段瘋狂跳動的數字。

此時休伯利安號相對原始的護盾已經開始衰弱，不時有睜著多對猩紅色雙眼的異龍收起雙翼扎在裝甲厚厚的外層裝甲板上，利爪嵌入鋼板的聲音此起彼伏，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能讓最訓練有素的人類士兵心生恐懼。

戰列巡洋艦外層甲板上的激光炮組、電磁加農炮和機炮不停地向襲來的異蟲宣泄火力，在艦橋觀察窗前形成了一道加叉向前的密集彈幕。

年輕的革命軍元帥正穿著質地優良、制作精美的軍官制服，肩膀上披著一件深紅色的大氅。這套制服還是幾個月前尤摩楊議會贈送給奧古斯都的禮物，采用純天然原料與尤摩楊護國軍上將制服對等的設計，衣領口的紐扣設計保證其始終保持筆挺。

奧古斯都元帥從不是一個不修邊幅的人。既然他正在領袖的位置上，正有千千萬萬個人正注視著他，留意他的一舉一動，就必須注意自己的形象并確保這個形象是光輝偉岸并值得其他人追隨的。

艦橋正處在紅綠兩色信號警示燈的閃爍光芒中，計算機主機控制臺前站滿了身著革命軍深灰色制服的技術兵們，不時有全副武裝的革命軍士兵從打開的艦橋艙門前快速跑過，動力靴踩在合金甲板上的聲音咔咔作響。

自一進入查·薩拉星系的低空軌道，原本還算平靜的休伯利安號通訊頻道就有如掉進了一枚深水炸彈。成百上千個人在頻道里叫喊著，一些人在核實休伯利安號的身份，另一些人則請求其確認薩拉星系目前的局勢。

休伯利安號的呼叫立即得到了一個名為查·薩拉聯邦司法部電臺的回應，一位名叫柯林斯的本地司法官向奧古斯都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我是本地的司法官柯林斯，感謝你們回應了我們的救援請求。”一名有著標志性黑色八字胡的聯邦官員出現在了休伯利安艦橋寬闊的主屏幕上。

柯林斯司法官身上的制服已經有兩周都沒有更換過了，綠色的合成纖維軍裝上滿是干涸的鮮血與燒焦的痕跡，他顯然也沒有什么閑情雅致用來整理自己的儀表。在制服筆挺身姿挺拔的奧古斯都·蒙斯克面前，似乎對方才是手握重權的聯邦官員而柯林斯才是流竄于此的叛軍。

“......我知道你的名字。奧古斯都·蒙斯克，四個多月前你和你的人剛剛把瑪·薩拉攪得天翻地覆，那時我總是擔心你們會到查·薩拉來。”柯斯林司法官瞪視著奧古斯都，似乎對方是一個刺眼的存在。

“我要重申我的立場：我是泰倫聯邦這個全泰倫人合法政府體制內的官員，我立誓要維護聯邦的統一并與任何企圖破壞它的敵人斗爭到底。”他說。

“我將以一個人類而不是聯邦司法官的身份請求你拯救洛斯·安達雷斯的人們，而安達洛斯安全部隊和其他民兵武裝會全力配合你們，并在一切結束以后向你們投降。”

“如果，如果你們真的像邁克·利伯蒂所說的那樣——那副天堂之魔的軀體中還保留著人性、美德與愛。”

近些年來，UNN的金牌主持人邁克·利伯蒂總是在見縫插針地、“不經意間地”在節目中吐露一些不為人知的真相。比如革命軍從未在瑪·薩拉展開慘無人道的大屠殺或是屠城，出現民眾傷亡地點無一例外都在阿爾法中隊的行軍路途上。

不一樣的聲音總能引起聯邦民眾的注意，特別是利伯蒂的報道顯然更貼近于事實的真相，往往那些關心政治形式且有著獨立思考能力的人都是利伯蒂本人的忠誠粉絲。

許多人都擔心利伯蒂遭遇不測，畢竟就連那些只報道聯邦政府貪污腐敗與錢權交易內幕的記者都會遭到聯邦調查局的警告，要么被電視臺辭退要么音訊全無。

而實際上，已經秘密加入泛泰倫革命黨的利伯蒂得到了革命黨在塔桑尼斯創世家族中幾個同盟家族的庇護，正專門報道這些家族對手的丑聞。

“就是你不這么說，我也會那么做的。”奧古斯都露出理應如此的表情，在他寬闊的肩背背后是休伯利安號艦橋天花板頂透亮的照明燈灑下明亮的白色光芒，令得其周身顯得光芒萬丈。

恐怖分子、叛軍頭目、克哈軍閥與星際間的梟雄，加持在他身上的美譽也詆毀也同樣多，在諸如瑪·薩拉和安提加主星中那些具備反叛精神的人之中，奧古斯都同樣被稱為自由斗士、革命領袖與流浪星河的起義軍指揮官。

在兩年多的時間里，奧古斯都不僅帶領著革命軍艦隊數次突破聯邦艦隊的圍追堵截，還擊潰了不止一支海軍中隊。無論奧古斯都是正直還是邪惡，他都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傳奇人物。

“我的艦隊在宇宙中航行了數個月，穿越聯邦艦隊與異蟲異形生物的重重包圍就是為了到這里來拯救查·薩拉的人民。”奧古斯都說。

“我的人馬上就會從高空軌道上把運輸船下放至地面，讓你的人民做好準備。”

“......查·薩拉的人民絕不會忘記革命軍對我們所做的一切。”柯林斯司法官的語氣不再向之前那樣強硬，顯然這一個多月噩夢般的經歷抹平了他所有的傲氣與銳意。

“我仍然想要向你確認一件事，奧古斯都元帥，那就是薩拉星系中真的沒有哪怕任何一支聯邦艦隊？”

“根據我所掌握的情報來看，仍然有一支海軍艦隊正停泊在薩拉星系的邊緣。”奧古斯都回答說：“他們是歐米茄中隊，這支中隊早在三個月前就抵達薩拉星系了。我想這件事你應該知道的。”

“我知道了。”柯林斯司法官像是被一顆子彈擊中了一樣顫抖著，他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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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仿佛是在自言自語地問著。

“他們為什么要這么做？”

“我們和你們有著同樣的疑問。”奧古斯都說。

“我和我的軍事高級顧問會立即著手安排第一批登船的人，安達雷斯安全部隊將會在最后一批離開查·薩拉。”

通訊戛然而止，隨之而來的則是奧古斯都副官莎拉·凱瑞甘中尉的匯報。

“雷達報告顯示，薩拉星系邊緣一直處于靜止狀態的歐米茄中隊正在向查·薩拉星系方向移動。”她說。

“他們的目標到底是異蟲還是我們？”

“歐米茄中隊方向有任何的回應嗎？”奧古斯都問。

“沒有，歐米茄中隊的艦隊沒有回應我們的呼叫。如果不是他們仍然在向外界不斷地發送信號，我們簡直就要懷疑那些是一群無人的幽靈船了。”凱瑞甘搖了搖頭說。

“那么答案顯而易見。”奧古斯都露出一個為微不可察的鄙夷表情，他斜瞥著艦橋觀察窗下方洛斯·安達雷斯市，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腰間。

“歐米茄中隊已經薩拉星系的邊緣停泊了數月之久，卻只是封鎖星系，對查·薩拉的救援置之不理。”他滿含諷刺的口吻說：“在這個世紀居然會有這樣的政府會對一顆星球幾百萬人見死不救，這是一個遵循仁慈與理性的人文主義人類社會所絕對不敢相信的。”

“如果歐米茄中隊是為對付異蟲而來的，他們不至于等到我們抵達再動手。”奧古斯都把雙手別在身后。

革命軍并不是第一次見到歐米茄中隊了，這支有亡者骷髏之稱的海軍中隊是一支主要由再社會化士兵組成的部隊，不會思考而且絕對忠誠，對聯邦而言這幾乎是一支完美的軍隊。

如果是一支未經過再社會化改造的人類軍隊，他們至少會因坐視查·薩拉的毀滅而對自己為何而戰的意義產生懷疑，而任何一支對戰斗的意義有所懷疑的部隊都是一支可能會動搖的軍隊。

再社會化軍隊就不會有這樣的顧慮，即使是泰倫聯邦最高統帥部命令他們屠殺自己的同胞也會立即得到堅決果斷的執行。

“這么說我們不僅要對付查·薩拉地表和軌道上那些嗡嗡叫的異形蟲子，還要應付那些‘自己人’？”吉姆·雷諾就站在奧古斯都的身邊，隨時等待革命軍元帥的命令。

而沃菲爾德和以龍德斯泰因為首的天堂之魔們都被奧古斯都調到各個戰列巡洋艦上任艦長或是執行司令官，其余的革命軍戰艦仍然停留在查·薩拉的外太空軌道上與異蟲的空軍作戰。

幸運的是，盡管這次入侵薩拉星系的耶夢加得蟲群數量龐大，但它們仍然是一支主要以地面作戰力量為主的蟲巢，人類的艦隊在面對異蟲艦隊時不至于一觸即潰。

“異蟲都要殺光查·薩拉的所有人了，聯邦還想著先對付我們？”雷諾說：“他們瘋了嗎？查·薩拉到底是他聯邦的還是我們革命軍的星球？”

“有句老話是怎么說的來著。”奧古斯都看向自己的老朋友：“攘外必先安內。”

“我可從來沒聽過這種話。”雷諾左思右想也沒有記起這句話出自哪里，但生性豁達的他很快就不理會這件事情了：“你書讀得多，你說了算。”

“我們該怎么辦？”他說：“如果歐米茄中隊是來對付我們的，那么我們很可能就要被聯邦與異蟲夾在中間了。”

“這就是我最擔心的地方，好在我們的目的只是要救出查·薩拉的人。”奧古斯都說。

“計劃就是速戰速決。”他說。

“莎拉，泰凱斯和哈納克的部隊到哪兒了？”

“斯蒂爾靈獵狼者旅、四個紅魔噴火兵團、兩支由歌利亞武裝機器人與弧光坦克組成的裝甲師已經在查·薩拉的洛斯·安達雷斯地帶登陸。”身著筆挺軍裝的凱瑞甘說甩了甩她火紅色的單馬尾說。

“運輸船船隊也已經出發了。”她說：“我們從泰拉多爾Ⅸ帶回來的男孩馬特·霍納也跟隨鸕鶿號船長登陸了查·薩拉。”

“他勇敢而且正直，這是一次很好的磨練——幾十萬人用不了太久的時間，丟下除人以外的所有東西。”奧古斯都說：“把所有人都塞進船里，泰凱斯知道該怎么做！”

“先救孩子！”

奧古斯都的話隨著休伯利安的指揮頻道傳到革命軍艦隊中的所有戰艦上，十多萬人都同時在執行他的命令，儼然一個秩序井然的整體。

“接通沃菲爾德的鋼鐵正義號。”奧古斯都一刻不停地下達了下一個命令。

“我是沃菲爾德，鋼鐵正義號正在與異蟲交火，我艦左舷受損，哥特號主引擎受損。”沃菲爾德那張黝黑嚴肅的面龐出現在了休伯利安號的主屏幕上。

“將軍，我需要你在堅持一段時間。提前啟動折躍引擎，聽我口令隨時準備躍遷。”奧古斯都對沃菲爾德說。

“不成問題。”沃菲爾德說：“對付這些異形怪物我有的是辦法。”

此時此刻，在鋼鐵正義號的艦橋外完全另一幅景象。

黑暗的深空中，人類的鋼鐵艦隊正在與數目龐大的異蟲飛行生物交火。

即使是在沃菲爾德的位置，也能夠看到一只無與倫比的異蟲巨獸正停泊在查·薩拉的外太空軌道上。那是一只外貌介乎于蝠鲼與巨鯨之間的生物，其體積之龐大遠遠地超過人類在銀河系中遇見過的任何一種生物，長達幾英里，是人類戰列巡洋艦的十數倍，宛如一座漂浮在宇宙中的有機體島嶼。

它幾乎占據了沃菲爾德身后鋼鐵正義號一整側的觀察窗，宛如一顆黑色的月球，就連人類的戰列巡洋艦在其面前也顯得渺小。

從沃菲爾德身旁探測器顯示屏上的畫面，可以看出正有數以千計的異蟲源源不斷地自這個巨大有機體戰艦體表的丑陋褶皺和囊泡中躍出。

“那是什么？”盡管早已經見過了這只無比龐大的生物，雷諾仍然是無法從它身上移開視線。

“貝希摩斯。”奧古斯都說：“以這個神話中巨獸的名稱命名它，記錄它與其同類之間的區別。”

“蟲群貝希摩斯。”

星際爭霸：泰倫帝國 247 袖手旁觀的聯邦艦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