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8章 誰在哀嚎

無盡者在自己的領域內擁有絕對權柄，或者說，領域即是他們本身。

所以，只要無盡者的領域內出現異常變化，他們能最先察覺。

比如，當扎坦娜喊出召喚詭異降臨的反語魔法時，在詭異將手指伸出她嘴巴之前，夜之母便知道詭異突破維度夾縫，來到隱藏在太虛邊緣的夜之領域。

又比如現在，哈莉模仿顛倒人從渣康嘴巴里鉆出來前，夜之母便已知曉她即將跨界而來。

甚至在更早的時候，夜之母便收到哈莉即將強行突破維度縫隙，進入夜之領域與她圍剿詭異的消息。

不是夜之母動曉天機，預知于哈莉行動之前。

是哈莉主動告訴她的。

哈莉早知曉夜之母和夜之領域的存在，但不曉得他們在哪，就像她先前知道命運在命運花園里，卻不知道命運花園的位置。

她先偽裝成上都夫人，通過大肆為宇宙權貴占卜扭曲主宇宙眾生之命運，攪動命運之河正常運轉，最終借助自身與被扭曲命運絲線的聯系，順藤摸瓜定位命運花園。

今天進入夜之領域不需要那么麻煩，因為渣康他們是被奇跡之屋直接拉進夜之領域的。

夢境生物能找到常人接觸不到的夢境王國，命運之神能感應到命運花園的位置，奇跡之屋能夠進入夜之領域。

之后渣康通過“九九神名表”改版的“厚皮神降術”，召喚哈莉的一縷意識降臨在他這個“偽厚皮信徒”身上，那時哈莉便已確定夜之領域的坐標。

她的本體沒直接進來，有兩個原因：首先，現在是特殊時期，她必須坐鎮哥譚，確保自己身邊的法師朋友不被詭異或魔法之母給悄悄收割了。

其實坐鎮哥譚也不僅是守護朋友。

她此時自保或許有余，卻沒百分百的把握對付魔法之母與詭異。

他們的魔力債權似乎比世間已有魔力之能級要高一大截，這導致9級神力防御專長有點不夠用。

不過她還有上帝防御專長。

上帝全能，10級上帝防御專長也對魔力權能有非常高的抗性，她應該可以保護自己和身邊幾個親朋。

可哈莉的追求不止是自保，她鎮守哥譚是希望再次“吃鍋巴”，也即是被詭異本源污染的魔法或魔導器。

前天扎塔拉魔術劇場事件中，那些觸須怪體內便有少量的詭異力量，但它們長得實在惡心，蘊含的力量又極為稀少，哈莉懶得在大庭廣眾之下下嘴。

本體沒立即進入夜之域的第二個原因，則是為了夜之母的面子。

夜之母雖然掀起黑暗之潮，可哈莉非常清楚，此時的黑暗之潮僅僅是夜之母的影子，夜之母只投入了極為微弱的力量。

她若直接強闖夜之領域，夜之母哪怕只是為了面子，為維護自身權威，也必然本體出動，權能全開。

無論在什么時候，若沒有足夠大的利益，與一位強大的無盡者撕破臉皮都不是智者所為。

可夜之母似乎對“奇跡之屋債務”志在必得，一定要收割小扎渣康他們，只依靠一縷降臨的意識恐怕難以逃脫。

現在更是連傳說中的世界之樹都過來搞“無間道”。

世界之樹玩無間道也就算了，哈莉不蠢，不搭理她就行了，可等她察覺到世界之樹的存在，那個奸詐的混蛋已經鉆進沼澤怪物身體里，進入了魔法小舟。

哈莉當時便有了一個明悟：若要救小扎他們，似乎只剩本體出動一個選擇了。

可她又不甘心冒著被詭異偷家的風險，毫無收獲地與夜之母硬剛一場。

——如何讓本體降臨的損失最小化？如果可能的話，最好讓損失轉變成利益.

哈莉從小扎的一句話中得到靈感：可以讓小扎把詭異召喚到夜之領域！

世界之樹就是最大的誘餌。

夜之母將則是哈莉最大的幫手

“黑夜伯母，此時的局勢你也看到了，除了與我合作，你沒別的選擇當然，我沒要挾你的意思。

唉，其實是你先讓我沒得選，我無可奈何、無比糾結之后才出此下策。

不過嘛，只要你我通力合作，這便不再是下策，而是千古難遇的絕世好計！”

哈莉本體離開物質宇宙、進入夜之領域的那一刻，便向夜之母傳遞了一道信息。

“魔女哈莉，你真是個王八蛋。”夜之母首先便咆哮怒罵一句。

“不要以為天底下就只你一個精明人，我沒必要做你的打手，我可以立即告訴顛倒人你已經進入夜之域，準備暗算它。

只要它離開我的領域，我與它便再無矛盾。”

“伯母，別這么幼稚，小孩子才鬧情緒，成年人只講利益得失。

顛倒人壓根不被多元宇宙接受。

我現在也不清楚具體是什么原因，但‘起源’極為排斥它，不允許它存在。

如今多元宇宙的大義就是反對顛倒人、對抗顛倒人。

你若與它媾和，你就是多元宇宙的敵人，是被‘起源’厭棄的對象。

你會失去天命，失去在至高圈子的尊嚴，失去子女們的愛.而且，你以為顛倒人很好說話？

你敢相信它？

別忘了你是怎么與我朋友起沖突的。

奇跡之屋也是魔法造物，你欠它的！

夜之域存在無數奇跡之力與奇跡造物，甚至您本身從規則化為獨立意志的生命，也是一種奇跡表現。

魔力不僅是一種能量，它還代表了奇跡。

顛倒人收割的不僅是魔力，還有使用奇跡的權力。

你同樣是債務人。”

先是一番“成年人的利益剖析與威逼利誘”，哈莉又放緩語氣，柔聲安撫道：“其實，我知道伯母您只是在說氣話。

您是萬物誕生前的黑暗。

您就是多元宇宙所有存在之物的母親，也是我母親，是所有法師的母親，是眾生之母。

‘夜之母’的真名，您當之無愧。

母親或許會在自家孩子的沖突中拉偏架，卻絕對不會幫助外人欺辱自己所有的孩子。”

如果這會兒不是以防御專長包裹精神力進行心靈傳音，如果她這番話讓外人聽到，一定會惹來無數鄙夷與嘲諷：魔女哈莉太不要臉了，連“媽媽”都喊上了。

呃，哈莉固然有說軟和話安撫夜之母的意思，但她這些話也不算錯。

作為多元宇宙的“地基”，夜之母的確算得上宇宙萬物之母。

“伯母，您不需要做太多，只要用自己寬大偉岸的胸懷牢牢束縛顛倒人，將它困在您的領域內，接下來的近身纏斗、以命相搏、肝腦涂地、血濺當場、尸橫遍野、慘不忍睹.全部由我來承受！”

說完這句，哈莉的手指從渣康嘴巴里伸出來，接著是手掌、手臂和腦袋。

哈莉本體降臨后，也沒多耽擱，嘴上喊口號的同時，還一指頭點出，一個巨大金膜泡泡將魔法小舟上所有法師都裝了進去。

魔法小舟與小舟外的魔法護盾同一時間化為虛無，消失不見。

她屈指一彈，金膜球帶著眾人呼嘯而上，朝著遠方疾馳而去，只留下她自己和一個異類話的世界樹墩子。

發生在科魯星上的“國會大廈慘案”證明：詭異在物質界的影響范圍有限，距離它超過10公里，被異化的風險便大大降低。

只要夜之母不故意作妖，將金膜球送到戰場邊緣，在哈莉戰敗前，渣康他們都不會遇到危險。

“抱歉，顛倒人老兄，我是警察.喔，我是多元宇宙人，無法違抗‘起源’的意志。”

哈莉一口將小舟上的怪物化樹墩子吞下肚，也不管它身上的肉瘤與嘴巴怎樣掙扎，一捧胃酸之霧噴過去，頃刻間胃袋安靜下來。

“嗝”哈莉嘴里吐出一股灰黑色的煙霧，身形閃爍，已被轉移到另一個空間。

不是她自己移動的，夜之母將她轉移到了顛倒人身邊。

顛倒人這會兒正大快朵頤。

在它身下有一棵百萬米高的參天大樹，晶瑩翠綠的葉片，金色樹干樹枝，樹皮上有銀色的紋路，神圣而壯麗。

此時大樹的上半截已經異化成丑陋畸形的怪物，下半身正拼命掙扎，凄慘哀嚎，“求求你了，放過我吧，顛倒人陛下，求您放過我吧，我只是一棵沒甚用處的老樹，早在億萬年前便退出超凡圈子，完全不參與多元宇宙的風云變幻啊啊，痛啊，慘啊，我的靈魂、我的身體都在扭曲變形，我的本源要被榨干了，好痛，好慘”

她倒是沒喊“夜之母救命”，因為夜之母已經在全力搶救她。

一股強大的規則之力在阻止異化蔓延，還有強大的精神力量保護世界之樹內部的核心。

“魔女哈莉，你果然是個反復無常、奸詐狡猾的小人。法師八律很有道理，見面直接打死你就行了，沒必要和你說任何話。”

顛倒人這會兒也有了不一樣的變化。

它依舊頭下腳上倒吊著，兩只大腳丫子上方卻裂開一道細細長長、歪七八扭的口子，有詭異且強大的黑暗從口子中滲透出來，在此處夜之域內擴散開。

“伯母，你加把勁呀！”

看到那道向外滲透黑暗的裂縫，哈莉不由有些焦急，心靈傳音道：“俗話說‘關門打狗’，你門都關不嚴實，萬一打到一半讓它給跑了，我們不就前功盡棄，白白浪費了這次絕妙的好機會？”

從裂縫中滲出的黑暗與顛倒人身上的氣息一模一樣，就是“詭異”本身。

哈莉明白顛倒人想用詭異的力量污染夜之領域，以抵抗夜之母的權能壓制。

可現在顛倒人能打開一道連通“詭異母域”的口子向夜之域釋放詭異氣息，等會兒大戰起來，等哈莉占據上風時，顛倒人也能化為黑暗煙氣順著口子逃回老巢。

真要是功虧一簣，讓它逃了回去，那她冒險離開哥譚沖進夜之域，還有什么意義？

“顛倒人是不可能被消滅的，只要它能戰敗而逃，我們就算是取得了最大勝利。”夜之母回應道。

哈莉很想暴脾氣地大罵一句：無能，短視，愚蠢，沒志氣！

看到顛倒人大腳丫子上方的裂縫，她便明白夜之母有“圍三闕一”的想法。

夜之母只想趕跑顛倒人，只想將詭異的氣息驅逐出去，所以沒有堅定掐斷顛倒人與“詭異母域”的聯系。

以她的能力和權柄，她一定能做到。

如果夜之母連這都做不到，第六維度屏障也不可能阻擋魔力債務危機了。

嗯，魔力債務危機只在第六維度之外，造物主領域不受影響。

比如，去世界熔爐充當“第二代巴巴托斯之龍”的奧奇賢者，他便暫時避開了魔力債務危機（ps）。

“伯母，我覺得只是趕跑顛倒人，壓根配不上你我的身份和野心。這次我為主攻手，沖鋒在前。你只需在后方打輔助，幫我壓制顛倒人。如果拿不下它，是我的責任。拿下它，您功高千秋，澤被蒼生，名傳天下，人人頌德。”哈莉堅定地說。

夜之母道：“我自己很有信心，但對你沒信心，我不信任你。”

“你不需要信任我，你只管相信你自己，你把我和顛倒人關押在一起，用你的全部權能將我們往一個點擠壓。

我若被它打死了，是我自己愚蠢。

即便我被它打死，它必然不會毫發無損。

到時候驅逐一個戰損的顛倒人，對你而言也更容易。”

夜之母遲疑了一瞬，道：“我不信任你，也不希望你好。如果你贏了，從顛倒人那取得巨大好處，我會比死了兒子還要難受。”

哈莉很想破口大罵：你特么是夜之母啊，宇宙萬物都誕生自你的懷抱，能不能有點大氣量、大胸懷、大格局？

“伯母，咱倆之間沒這么大的仇恨吧？即便我與命運老哥有點誤會，也只是死一個兒子的事兒，何至于我稍微得點好處，你的痛苦就超過一個兒子的死？”

“之前只是一點小摩擦，可你召喚顛倒人，妄圖逼迫我配合你限制它，以方便你拿下它奪取魔力債權我被你當成小丑耍弄，當成可回收垃圾一樣‘廢物利用’，我恨不得揭你的皮，吃你的肉！這比殺死十個兒子的仇恨都要大。”夜之母咬牙切齒道。

——別扯了，你壓根沒十個兒子！

哈莉心里吐槽一句，嘆道：“伯母，你是夜之母，理應有母親般寬大的胸懷啊！而且，我只是為民除害，為‘起源’清除詭異而已，哪來的魔力債權？

魔力債權在魔法之母手里。

我不清楚你是否有關注外面的消息。

為了解決魔力債務危機，人類法師在白銀城的撮合下舉行了一次魔法聯盟大會。

在舉行魔法大會前，我特意向天堂大君米迦勒發誓——在天堂地獄退場之前，絕對不以任何方式竊取魔力債權。

你不相信我，難道還不相信我對自己力量本源的忠誠？”

若非這會兒只是心靈傳音，她一定一臉虔誠地在胸口劃十字，還要四十五度角望向白銀城的方向，眼里滿是對信仰的堅定，臉上寫滿對上帝的虔誠，以增強說服力。

唔，其實她最后一句話已經非常具有說服力了，沒必要再錦上添花。

魔女哈莉為何這么牛掰？

這是多元宇宙所有人（包括白銀城天使與大君）都討論過的話題。

基本上他們也能統一答案：上帝對她太偏愛。

當然她自身天賦也很強，可以完美發揮“上帝下凡”的偉力，上帝沒道理不偏愛她。

夜之母也是類似的認知，所以她相信了哈莉的話：她可以欺騙任何人，唯獨不敢背叛對上帝的誓言。

“魔女哈莉，我會盯著你，如果你敢私藏半點魔力債權哼，你好自為之！”

夜之母本來還想威脅她一句，可話說了一半，又覺得不符合自己“宇宙萬物之母”的身份與氣量，把后面的話咽了回去。

不過她心里已經有了決定：無論魔女哈莉有沒有說謊，她都會配合她盡力控制并限制顛倒人，因為她是夜之母，是一名絕對忠誠于“起源”、忠于多元宇宙的無盡者！

但無論魔女哈莉是否竊取半點魔力債權，她之后都會將此事宣傳出去，讓世人皆知魔女哈莉背棄對上帝的承諾，私自竊取了魔力債權。

她是夜之母，自認為有寬大的胸懷，可她也是個有自我意志的女人。今天哈莉把她夜之母當猴耍不說，還逼得她為了大局、為了不失格而全心全意配合她這一事實讓她無法忍受，她必須要報復回去。

哈莉與夜之母的心靈交流只發生在一瞬間。

在夜之域特殊封印空間里，哈莉本體只愣了一瞬，便笑道：“顛倒人老弟，你不能怪我騙你呀！

正所謂此一時彼一時。

彼時我只一縷意識降臨在我朋友身上，人小力弱，保命為主；現在我本體出現，自保有余，理應謀劃更多。

不過，我現在依舊對你沒有惡意。

你若信我，就立即停止對世界之樹的侵害。

然后束手就擒，接受夜之母的看管。

只要能確定你不再傷害宇宙內的任何法師，我們立即放你自由。”

她一邊說一邊留意顛倒人大腳丫子上方的縫隙。

它在迅速愈合。

她話都沒說完，它便徹底消失無蹤。

——不要和它鬼扯，立即用出你的手段，我無法長時間壓制它。

夜之母還傳音提醒她趕緊行動。

不需要哈莉先動，在察覺自己與“詭異母域”的能量連接被掐斷后，顛倒人猜到自己要立即被她們圍攻，便先下手為強。

它瞬間來到哈莉跟前，張開長滿利齒的大嘴巴，向著哈莉腦袋咬去。

“魔女哈莉，你貌似精明其實愚蠢無知。你對我根本就不了解，不知道我能做什么，不明白我是什么，不懂我的存在方式、戰斗方式.你對我一無所知，哪來的底氣帶著一身渾厚的血脈之力面對我，甚至妄想搶奪我的力量與魔力債權？！”

“咔嚓嚓”它一口咬在蛋形的護體金膜上，牙齒在金膜表面留下一連串的魔法火花，從牙齒縫隙滴淌出黏稠的惡臭液體，落在金膜表面，竟發出濃硫酸潑鐵殼的“滋滋”聲，騰起一股黑煙。

與此同時，哈莉全身皮膚鼓起一個個拳頭大的包，大包里像是藏了個小耗子，在快速無序地奔跑。

若只有一兩個大包在體表游走，頂多看著覺得奇怪。

可她全身上下密密麻麻的大包，大包從拳頭膨脹到香瓜大，再在香瓜膨脹成哈密瓜，又從哈密瓜膨脹成麒麟西瓜，從麒麟瓜膨脹到二三十斤的寧夏富硒西瓜

而且大包之上又迅速膨脹起小包，小包隨著大包一起生長，大包之上有中包，中包之上有密密麻麻的小包，小包也能膨脹成“西瓜包”。

眨眼間的功夫，哈莉已經失去人類的形貌，變成一座百米高的肉山，組成肉山的“西瓜包”還在膨脹，在像小耗子一樣不停游走周身各處。

很顯然，“詭異”終于直接降臨到她身上，顛倒人正在收割她的魔力債務。

哪怕她使用阿薩爾女神的“隱遁之術”，將魔力逆轉為血脈之力，可魔力只是從一種單質變成化合物，并沒有徹底消失。

現在所有被哈莉融入血脈的魔力都開始暴走，它們仿佛變成一個個“顛倒人”粒子。

每一個魔力即是一個微觀上的顛倒人，長著一個利齒密集的大嘴巴，身上滴淌滑不溜秋惡臭碾壓，在哈莉身體里到處鉆，吞噬一切觸碰到的能量、神性與奇跡之力。

凡是被“顛倒人粒子”吞噬的奇跡之力、奇跡之物，皆要異化成“詭異”的一部分，受到顛倒人控制，向著顛倒人的方向流去。

不知何時，包裹哈莉身體的金膜力場已經消失不見。

蠕動的肉山哈莉之軀，如同一坨燉的酥爛的“把子肉”，只用筷子夾著放在嘴巴上方，肉就自己承受不住重力的拉扯，向著下方的嘴巴里滑落。

顛倒人是個倒吊在哈莉上空，“把子肉”哈莉逐漸向上滑落，落入顛倒人嘴巴里。

它沒有眼睛鼻子，臉龐也不明顯，本應看不出它的表情，但這會兒所有人都看得出它一臉享受地大快朵頤。

“啊啊，魔女哈莉被顛倒人吃掉啦！”被夜之母護在核心的波特莫斯顫聲大叫。

他聲音在顫動，身體也在顫抖，他現在也不確定自己是驚恐還是興奮。

或許，驚恐與興奮各有一半？

他本應該完全興奮，因為從畫面上看，他的大敵死得非常慘。

可夜之母展現的畫面太駭人，哪怕只是看著畫面中的顛倒人，他都會不自主地感到恐懼。

曾經他還是命運時，肯定不會如此不堪。

現在他失去無盡者的權能與力量，本質上和凡人沒區別。

若真是凡人看到顛倒人，直接癱在敵人說不出話來，他的表現已經非常好了。

“不，魔女哈莉并沒死。”只有夜之母的身影，不見她的蹤影。

她已經兌現承諾，動用了全部權能封鎮顛倒人：她重新化作黑暗，與夜之域融合，徹底封鎖顛倒人與外界的聯系。

她的聲音中有凝重，也有淡淡的緊張，但語氣十分肯定。

“她已經像一團肉果凍一樣滑入顛倒人嘴里了，還不死？或許沒死透，但結局已定，她完了。她的上帝下凡或許很強，可上帝下凡本身也是一種奇跡現象！

顛倒人是一切奇跡之克星。

不僅是魔力之奇跡，魔力帶給多元宇宙的奇跡奇觀現象，皆被顛倒人克制。

猶如青蛙遇到蛇，受到血脈壓制，無法反抗。

更何況魔女哈莉自身屁鼓很不干凈，她太貪婪，太多魔力融合成血脈之力。

魔力債主到來前，那些血脈之力都是她的；等顛倒人動手激活魔力上的印記，那些血脈之力立即成為它的一部分，它控制她的血脈力量吞噬了她的一切。”

波特莫斯雖然失去命運權能與無盡者力量，可他腦子和記憶還在，能一針見血地分析出哈莉此時的狀態。

“與顛倒人的戰斗壓根不會是一場常規戰斗。”他輕輕搖頭，感慨道：“常規戰斗比拼的是力量、技巧與戰術，‘魔力債權’擁有者卻是從最最根源的力量印記入手，直接剝奪對方一切奇跡力量與奇跡狀態。

只要沾染了魔力印記，只要身負魔力債務，不管力量多強，技巧多高明，詭計多精妙，壓根來不及施展，瞬間被剝奪了存在與力量的根基，連自我都失去了，還怎么打？”

夜之母沒有多解釋，只是放大哈莉肉山之軀的畫面，道：“她的身體并沒完全異化，哪怕已經扭曲變形得不成人樣，可她的皮膚依舊白皙光滑。

沒有異類化，多元宇宙依舊允許她存在，她還是她。”

波特莫斯愣了愣，又對比肉山哈莉與慘嚎世界之樹，世界之樹上半截完全異化，變成灰褐色的扭曲肉瘤，表面還有嘴巴、利齒、手臂、骨爪之類的器官，丑陋，骯臟，可怖，畸形看了讓人恐懼且惡心。

哈莉之軀雖扭曲成肉山，但看起來白白胖胖.要說可怖，也的確可怖，可在世界之樹的襯托下，扭曲的肉山坨坨甚至有點圣潔和可愛。

倒不是哈莉皮膚依舊光滑白皙。

是dc多元宇宙之生靈天然對“異類”反感與憎惡。

世界之樹上半截已完全是異類，令人反感與憎惡。既然肉山哈莉沒有天然讓人反感與憎惡的氣息，那她現在就不是異類。

“她現在還沒完全異類化，只因為上帝下凡的確夠強，給了她掙扎的機會。

可掙扎不等于勢均力敵的對抗。

多數時候掙扎只是徒勞無畏的生命余響。

這會兒顛倒人已經在吞噬她，馬上就要將她吞下肚，到時候無論她皮膚多白多滑，都沒用。”

波特莫斯話音剛落，肉山哈莉已經完全消失在顛倒人嘴唇邊。

她被它整個吃了下去，就像胖男吃播吃下一盤把子肉中的一條，連嗝都沒打，連肚皮都沒鼓起。

“啊，魔女哈莉被吃光啦！”世界之樹在慘嚎，“夜之母，救命！顛倒人陛下，求您了，放過我吧，我愿為您做牛做馬，把天境諸神的詳細信息全部告訴你，祂們更加肥美多汁。

嗚嗚嗚，顛倒人陛下，求您不要吃我，即便要吃，也不要連根拔起。即便割韭菜，也會留下韭菜根，你可以留我一條根須，沒必要——”

“別嚎了。”夜之母聽不下去了，喝道：“魔女哈莉還沒死。”

“她都被吃下肚”世界之樹不叫喚了。

她感知不如夜之母敏銳與全面，但她也發現了異常：都過去好一會兒了，顛倒人既沒得意大笑“魔女哈莉，你終于完蛋了”，也沒舔一舔舌頭，一臉回味地繼續向她進擊。

事實上，世界之樹被異化的速度直接停止了。

先前哪怕顛倒人嚼吃“把子肉魔女哈莉”時，她被異化的速度也只略微降低，過程并未被打斷。

“顛倒人吃噎著了？怎么倒吊在那一動不動？”世界之樹小心翼翼問道。

夜之母也不明所以，不確認宛若陷入時間靜止的顛倒人在搞什么。

她沒回應世界之樹，也不說話。

現場陷入詭異的沉默.直到顛倒人身體抽搐幾下，體表有金光一閃而過。

“這是.”夜之母一驚，卻沒把話說完。

顛倒人持續身體抽搐，體表金光閃爍不定了一會兒，最終凝聚成一層圓球形狀的金膜。

“時間之父在上！”波特莫斯震驚大叫，“魔女哈莉終于完蛋了，她被徹底消化干凈，連厚皮金膜都被顛倒人奪走，時間之父在上，多元宇宙要完！”

如果夜之母有在邊上凝聚身體，或者留下一個投影，這會兒一定會側目瞪兒子一眼：你老媽我就在邊上，你還“時間之父在上”，有沒有把我放在眼里？！

呃，夜之母與時間之父分居多年，兩口子的關系并不太好。

不過這會兒形勢特殊，夜之母也只內心膈應一下，便喝道：“不要胡說八道，魔女哈莉壓根沒死。”

“可她的厚皮力場都被顛倒人奪走了，說不定上帝下凡也已失去，還怎么活？”波特莫斯疑惑道。

“你閉上嘴巴，自己認真看。”

這話波特莫斯只聽了一半，他有認真觀察，可他實在無法閉上嘴巴。

因為很快顛倒人便從渾身抽搐變成全身扭曲變形，甚至在它覆蓋粘稠滑膩“魚鱗”的皮膚下，也鼓起一個個雞蛋大的包，像是出來散步的小耗子，在它體表慢慢游走。

“時間之父在上，顛倒人也遭遇了‘詭異’？它也在異類化？可它自身便是異類化的根源啊！”波特莫斯震驚叫道。

不能說先前哈莉身上的舊事重演，可顛倒人的確慢慢扭曲成一坨四五米高的扭曲肉山。

與哈莉變成肉山后依舊保持光滑細膩的白膚不同，顛倒人體表的肉疙瘩上還裂開一張張嘴巴。

有的嘴巴和顛倒人之前的嘴巴一樣，沒有上下嘴唇，嘴里長滿尖銳密集的牙齒。

有的嘴巴像是女人的嘴巴，紅唇皓齒，唇形優美.波特莫斯第一時間想到哈莉那張尖酸刻薄的臭嘴巴。

還有嘴巴一部分是人類女性，一部分為顛倒人，看著有點惡心。

“哈哈哈哈，上帝下凡，上帝哥保佑我，起源在上，命運加持我身”女人的嘴巴里響起哈莉的大笑聲。

“啊啊啊啊，不，不要，求求你了，不要這樣，不要吃我”

如果不聽聲音，只看內容，還以為是老世界之樹又開始哀嚎，可實際上聲音來自顛倒人的嘴巴。

不僅肉瘤上的顛倒人嘴巴在叫，還有一根根手臂從肉瘤中張出的來，尖銳的指甲在“黑暗”上抓出尖銳刺耳的聲響，仿佛刀片刮玻璃。

虛無的黑暗似是無形無質，卻將爪子死死擋住，不許它們掙扎，更不允許它們掙脫，不讓它們有機會劃破維度夾縫。

“母親，發生了什么事，顛倒人怎么瘋了？”波特莫斯看得震驚且迷糊，連連呼叫老母親，“母親，你說話呀，顛倒人是不是吃壞了肚子，魔女哈莉的肉有毒？”

“我現在很忙，沒空搭理你”

夜之母的聲音有些吃力，一字一頓，說得十分艱難。

仿佛她正在干一件非常耗費精力與心神的事。

倒是老世界之樹驟然感受到一股“久違”的自由與輕松，開口回應道：“波特莫斯，不要打擾夜之母陛下，她正聯合魔女哈莉吞噬顛倒人呢！”

籠罩在她身上的詭異氣息仿佛遇到了大馬力的吸塵器，被快速吸收一空。

不僅異類化的狀態徹底停止，連之前被異化的枝干與葉片，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為飛灰，飄散不見。

她回到了幾分鐘前未被“詭異”力量污染的輕松與自在，不再有本源被吞噬、被扭曲的痛苦，也沒了逐漸被多元宇宙排斥的心靈重壓。

在今天之前，世界之樹從來不知道平平凡凡、普普通通也能如此幸福，她感動得想流淚、

不是她矯情，雖然才過去幾分鐘，她卻是度秒如年，仿佛過去了好幾輩子的時間，太難熬了。

“吞噬顛倒人？”波特莫斯驚悚道：“她們要怎樣吞噬顛倒人，顛倒人可以被吞噬嗎？”

世界之樹語氣中也帶著些驚懼與戰栗，“怎么吞噬你看不到嗎？魔女哈莉與顛倒人用嘴巴咬雖然沒直接用嘴咬，但它們兩個都是怪物，它們體內的細胞與能量.我不清楚是不是細胞，顛倒人是黑暗魔力的化身，人類形體是具現出來的，或許它沒有細胞，魔女哈莉只是在干老本行——掠奪本源？

唉，你可以將它倆當成兩只野獸。

兩只兇狠的猛獸被夜之母鎖在籠子里，魔女獸被顛倒人嚼吃干凈吞下肚，卻在它肚子里繼續掙扎，吃點掉人的內臟器官你嚼我，我嚼你，你的細胞在我體內，我的細胞也被你吞噬。

事實證明，魔女哈莉終究是魔女哈莉，論搶奪本源，就沒人能超過她。”

“魔女哈莉是當之無愧的‘魔力本源掠奪老祖’啊！”世界之樹感慨道。

“你確定魔女哈莉更占優？”波特莫斯面色陰晴不定，語氣中帶著些不甘。

“嗨，你沒聽到，沒看到？她明顯牙口更好，把顛倒人咬得慘嚎連連，甚至都開始求饒了。魔女哈莉在上，顛倒人竟在哀嚎求饒，這世界太瘋狂！”

畸形肉坨坨的肉瘤嘴巴里，還在傳出顛倒人聲音的慘嚎。

這會兒它不僅大叫“饒命”，還在辱罵夜之母，“濺人，不要攔我，放我出去！黑夜賤婢，你只是宇宙規則的化身，不能參與宇宙生命的爭斗，這是無盡者的基本規則。”

夜之母還氣喘吁吁回了一句，“魔女哈莉，給我狠狠地咬，咬死這個王八蛋。”

“你們什么都不懂，你們以為殺掉我就能終結‘詭異’？太幼稚了，我發誓，你們馬上就會遭大報應！”幾千個肉瘤嘴巴發出同一個怨毒詛咒。

ps：原漫畫中顛倒人還說過“等我力量更強，我會去天堂與地獄”之類的話，從這句話中可以看出來一點：顛倒人在多元宇宙能夠展現出來的權能與力量并非持續不變，它在持續增強。

剛出場時，顛倒人無法突破天堂與地獄封鎖，大概也進不去第六維度。

等它力量更強，就能打破屏障，將魔力債務危機帶到多元宇宙任何角落，包括天堂、地獄與造物主維度。

不過監視者三兄弟力量非常純粹，完全不害怕顛倒人。

關于顛倒人增強的方式，前一章它自己便說過——在dc多元宇宙留下的痕跡。

故事傳播越廣，痕跡越深，力量越強。

漫畫中也是這樣的設定。

我要與超人約架 第1898章 誰在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