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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千七百一十九章 靈魂淚滴

  夏德剛才的攻擊并非毫無效果,雖然此刻她重新顯現的人類身軀看起來完好無損,但仔細去看細微的紅色與銀色的裂縫遍布在她的軀體表面,如果她只是單純的人類,應該早就死了。

  那枚黑色的彎弧在此刻自女人那身破爛裙裝的表面浮現了出來,女人將其握在了右手中,然后對夏德說道:

  “我越發感覺你很奇怪了,完美的不像是這個世界應該存在的人。世界賦予了你如此強大的力量、智慧與勇氣,又讓你被如此多的姑娘們喜歡。我僅僅只是想要一個人,就付出了如此大的代價,那么你又要付出怎樣的代價呢?”

  “如果你現在想說的只有這個,我會非常失望。蛇先生和我探討過這個話題,你的口才顯然遠不如它。”

  虛弱的女人笑了起來:

  “這里的并非我的本體,但只要阻攔你片刻就是我贏了。去尋找我真正的本體位置吧,不管今夜是誰勝過了誰,我都會永遠記住你的——這一句絕對不是謊言。”

  她說著就要將那枚彎弧刺入胸口,但夏德又開口說道:

  “你操縱的這具身體是無辜的,既然輸了,就體面些退場怎么樣?這具身體是無辜的,即使你用這枚彎弧再做些什么,你應該也清楚這攔不住我。

  你手中的彎弧已經讓這具身體不具有活著的可能性了,既然她已經因你而死,至少讓她的尸體體面一些,可以嗎?”

  夏德的身后,牽著手的格蕾斯與海倫顯現了出來,面無表情的看向她。金發的“女術士”也落在了水面上,她望見了那女人背后的極遠處,已經浮現出了一縷清晰的銀月光芒。遺物與彎弧的力量,終于還是讓冥月出現了。

  瓦倫丁·哈洛寧笑了一下,然后搖了搖頭:

  “你這個人啊,還真是”

  她居然真的放下了那枚對準了心臟的彎弧:

  “蛇先生賜予了我足夠強大的魅力,但我卻感覺我的魅力依然比不上你。因為我沒辦法吸引你,你卻真的吸引到了我。

  如果十多年前我遇到的不是他而是你,恐怕就不會有這些事情的發生了。”

  她看向手中的彎弧,來自于背后極遠處的月光讓那黑色的彎弧顯得更有質感:

  “你背著我從雪山上走下來的時候,曾經說過要做好人不做壞人,我現在才有些明白你的意思。是啊,誰不愿意和你這樣的人做朋友呢?”

  隨后她猛地將手中的彎弧甩向了夏德,格蕾斯與海倫都沒有阻攔,因為這不是攻擊,夏德很輕易的就接住了死亡。

  女人對夏德說道:

  “我在雪山上等你,不管結果如何,能認識你這樣有趣的人都算是我的幸運。”

  她閉上了眼睛,隨著那具軀體如同人偶一樣的落向了水面并緩緩下沉,操縱軀體的意識離開了此處。

  夏德又看了看手中的那枚微微發光的彎弧,然后抬頭看向水域極遠處正緩緩自海平線上升起的銀月虛影。

  “奇術死亡之門。”

  沒有縫隙在周圍開啟,彎弧的輕微共鳴下,遠處的銀月近乎變作了實體,但此處卻又沒有真正意義上變成死亡的水域。

  只是,自那具沉沒的尸體的位置,一個陌生姑娘的純白靈魂自彎腰的狀態站了起來。她茫然的看向自己的身體,然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對夏德微微鞠躬,隨后便轉過身,向著那輪冥月走去了。

  格蕾斯和海倫一左一右的站在夏德身邊,扯著他的袖子注視著那姑娘的靈魂遠去。后面的阿黛爾·伊莎貝拉看著三人的身影注視著冥月的那一幕,莫名的感覺這一幕異常和諧,就仿佛三人本就應該這樣站在一起。

  “不對不對,我怎么會這樣想?”

  她搖了搖頭,夏德則是嘆了口氣,轉過了身想要和這位薩貝爾小姐一起去把此處的巨大蛇牙破壞掉。丹妮斯特和英格拉姆小姐她們已經快要成功了,失去了“愛欲者”的保護,那蛇牙不過是硬一些的木樁。

  只是在夏德開口之前,海倫又小聲的對他說道:

  “先生,先別著急離開,你看那邊。”

  夏德再次轉過身看向了還未消失的冥月的方向,那陌生姑娘繼續背對著他們遠行,而兩道身影則與她擦肩而過,純白的靈魂們相互攙扶著背對著冥月走向了夏德的方向,卻又停在了一個恰到好處的位置。

  夏德看到了那兩張臉,他認出了他們:

  “奧托先生和奧托太太!?”

  曾經被夏德乘船送入了死亡,并留給了他古代童話·白雪公主與心臟的尸鬼,此刻不是年輕時的模樣,而是從未抵達過的年邁時的蒼老模樣。

  而年邁的奧托先生攙扶著的身邊的那個個頭不高的身影,正是萊茵哈特一家的鄰居,在等待被冰封于冰雪城堡前的丈夫中度過了一生的奧托老太太。

  老人的身體散發著微光,笑著在冥月前對夏德輕輕點頭,她過世了。

  年輕時私奔來到了這座海島的兩人,在此刻終于重新站在了一起。夏德和史黛拉處理尸鬼奧托先生的時候,便知道奧托老夫人的壽命不剩下多少了,但他沒想到居然此刻會在這里看到他們。

  “剛好我們也要離開了,本來還遺憾沒能向你再次道謝,沒想到居然還有機會。這一趟,是來和你告別的。”

  兩位老人的身軀被背后的冥月勾勒出輪廓,他們的聲音像是從極遠處回蕩而來:

  “多虧了你的幫助啊,如果沒有你,我們也沒辦法在人生的最后時刻見面,也沒辦法在死后相互攙扶著一起走下去。雖然活著的時候沒能一同度過完整的一生,但至少死后,我們終于能夠在一起了。”

  “你們.”

  自剛才的大戰開始一直沒什么表情的外鄉人,此刻臉上卻顯露出了哀傷與惆悵,兩位老人便安慰道:

  “年輕人,別為我們傷心和難過,人總是要死的,這道理你應該比我們更加清楚。”

  他們的手牽在一起,他們的容貌正在冥月的清冷輝光下一同變得年輕:

  “珍惜眼前的人吧,盡最大的努力去抓住她們的手,別等到抓不住的時候才后悔。人的一生時間是有限的,但命運又是難以捉摸的,別給自己留遺憾。”

  年輕姑娘與英俊的青年笑著流著淚,左手牽著右手,右手與左手一同揮動向夏德道別。他們的身影逐漸在冥月前變得模糊,直至最后消失時,只留下幾滴晶瑩的淚水落向了水面,而那幾滴淚水又被格蕾斯直接挪移到了自己的眼前:

  “這眼淚靈魂淚滴啊”

  “戀人的淚水澆灌花朵,靈魂的溫度讓那不融的冰晶融化.”

  曼寧教授在壁爐前說過的話在此刻像是在夏德耳邊響起,于是格蕾斯將那些淚水匯聚了起來,海倫則伸手向著一旁輕握,裝著永生花的匣子被她握在了手中。

  晶瑩剔透的花朵被海倫取了出來遞給了夏德,在夏德捻起那朵玫瑰的同時,格蕾斯又操縱著那些淚水結晶靠近了花朵。

  當靈魂淚滴觸碰到這件歲末節前木偶男孩送給夏德的禮物后,它便像是寒冰遇到了火焰一樣融化了。

  融化后的永生花變作了晶瑩剔透的液體,而且依然具有低語要素,甚至比花朵形態時還要強。那些晶瑩發光的液體不管是誰看到,都會下意識的認為這是淚水。

  夏德沒有去探究這應該算是遺物衍生物還是遺物本身的變形形態,他將淚水裝在了空試管中,薩貝爾小姐直至此時才問道:

  “剛才那是永生花?”

  “現在在我看來,這是解藥。”

  “什么解藥?”

  “解決今晚最大困局的解藥,原本我還擔心最后會出問題,但現在應該是沒事了。這樣看來命運還真是無常,恰好是今天,死亡的彎弧,教會的遺物,還有我,缺少任何一個條件都不會成立”

  他將試管與彎弧都收了起來:

  “先把這里的那根蛇牙解決掉吧,我想島嶼其他地方的戰斗也快要結束了。至少我們這里面對的對手,其力量并不算是特別強大。”

  他又問向那位金發的女術士:

  “接下來我會和艾麗以及格蕾斯和海倫一起,到雪山上去支援最重要的那場戰斗,要一起來嗎?”

  魔女有些遲疑,猶豫了一下后還是搖頭了,即使有著議會力量的偽裝和“另一個自己”給的力量,貿然和這么多熟悉的同僚接觸終歸還是有暴露的可能性:

  “還是算了,我回到鎮子里吧,如果那里遇到其他情況我還能幫幫忙你回來的時候,我可能已經離開了。這次我可是和你告別了,可別說我又不辭而別。”

  她板著臉向夏德揮揮手,夏德便說道:

  “我從來沒說過你不辭而別,那么你也小心一些。下次見。”

  “下次見。”

  即使此刻朦朧之幕還未被收起,但她依然一躍而起,直接消失在了這片海域。

  “格蕾斯,海倫,我們也走吧。”

  夏德對姊妹兩人說道,然后一起飛向島嶼的方向幫忙。

  此刻,海倫的聲音出現在了格蕾斯的心中:

  “姐姐,剛才那個女術士.雖然她的真實外表、靈魂特征甚至命運軌跡都被看不清的混沌之光遮掩住了,但她施法時是不是用了魔女的力量?”

  對于自第五紀元走來的她們來說,魔女的力量是怎么也不會認錯的。夏德的魔女探測徽章對薩貝爾小姐無用,但她們的感知可比煉金物品更敏感:

  “這個時代的大魔女只有十三位,姐姐,剛才的那個女術士,不會是”

  “噓不要說出來。”

  白裙的格蕾斯的聲音也出現在了自家妹妹的耳邊,海倫奇怪的看向夏德另一邊的姐姐:

  “不告訴先生嗎?”

  “你認為先生沒看出來嗎?”

  “嗯先生也看出來了?”

  格蕾斯努力不讓自己露出笑意,繼續跟著夏德飛向“小島”:

  “先生是否看得出來,我當然也不知道。但如果他看出來了,你還有提醒的必要嗎?”

  “當然沒有。”

  “如果先生沒看出來,海倫,他需要你來提醒嗎?”

  黑裙的姑娘想了一下夏德身邊的露維婭和那只貓:

  “好像也不需要。”

  “那么你為什么要揭穿她的身份呢?”

  這下海倫就懂了:

  “我明白了,姐姐不愧是姐姐!”

  格蕾斯這次真的露出了笑意,而當夏德詢問她為什么會笑時,白裙姑娘也只是說自己想到了很好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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