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著白光的方向兩人便快步向前,但因為距離過遠,等到他們靠近后,那團光當然早就消失不見了。只是雖然光芒消失不見,但雪面上卻留下了相當模糊的腳印。
對方如果是實體存在,那么應該具備某種飛行或者減輕自身重量的方法,那腳印很淺,萊茵哈特小姐甚至分辨不出那屬于人類還是屬于動物,甚至有可能腳印根本不是剛才那團光留下來的。
“所以這又是什么情況?明明二十年來任何調查都沒有結果,為什么我們才剛一出現,那團光就真的出現了?糟糕了,我不會真的是什么被選者吧?”
苦惱的魔女站在那里看向遠方,夏德則繼續蹲在雪地上看著那腳印的形狀:
“這形狀怎么這么像是萊茵哈特小姐,別想那么多了,也許單純只是你的運氣不好。”
“你這樣說話,是無法讓姑娘們喜歡的。”
她有些不滿的說道,伸手將蹲著的夏德拉起來:
“時間也不早了,那么我們回去吧。這個周日就這樣過去了,我們除了把我那醉酒的父親運回家以外,好像什么有價值的事情也沒做。”
“詩章殘篇和那把劍。”
“是的,總感覺需要做的事情正越來越多,但能夠解決的事情卻越來越少。”
夏德將萊茵哈特小姐送回到了凱爾托德鎮便和她告別了,他沿著下山的小路走了沒多久,從天而降的貓頭鷹便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還以為你會答應和克萊爾一起去吃晚飯呢。”
貓頭鷹小姐這樣說道,剛剛還在惦念著那串腳印的夏德便笑著摸了摸她的翅膀,腳印的事情他打算之后找時間去艾米莉亞那里確認一下:
“今晚嘉琳娜要和戴安娜王后出席一場很正式的外交宴會,露維婭和多蘿茜也都有事不會到我那里去。如果你有時間,愿意和我一起到法圖蒙斯特市吃晚餐嗎?”
貓頭鷹跳下了肩膀變成了有著灰黑色頭發的芙洛拉,她的表情有些局促:
“你怎么不早說?我可沒帶出席正式場合的衣服。”
貴族出身的姑娘還是非常注意這種事情的,夏德便搖搖頭:
“沒關系,我去餐館點菜,然后帶回維多利亞大街一起吃怎么樣?”
芙洛拉矜持的笑著:
“雖然西爾維婭一直在給維多利亞的房子交煤氣費,但我可以要求燭光晚餐嗎?”
“當然可以,我要向你推薦一道名叫‘黃金燒魚’的本地名菜,這可是時輪城最為出名的餐點,我甚至認為羅德牌都應該為它單獨出一張特殊牌。”
兩人牽著手,在夕陽下走向了城市的方向。在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小路上以后,抓著貓咪的貓頭鷹騰空而起,晃晃悠悠的飛向了遠方。
很顯然,即使是“死亡”的大魔女也無法欣賞“尸/塊魚”這種名菜。當她在燭光下品嘗了這道菜并知曉了其制作方法后,還微微鼓著臉抱怨夏德的“壞心眼”。
紅酒杯在桌面上相碰,幾乎空無一物的房子餐廳里只擺放了兩人就餐的餐桌。煤氣燈當然沒有開,在窗外的夕陽徹底消失后,蠟燭的映照中,夏德認為芙洛拉的臉在變得有些朦朧,而芙洛拉也有相同的感覺。
于是兩人為了更清楚的看到對方,不自覺的向著餐桌中央靠近,直至吻在了一起。
“血釀”的味道在唇間回味,一吻過后芙洛拉的臉上多了更多的紅暈:
“雖然晉升十二環以后,靈魂的冰冷和空洞已經緩解了很多,但我果然還是想要更多的和你在一起,更多的感受你的.溫度。”
于是不知不覺中,芙洛拉便變成了坐在夏德的腿上與他共同用餐。兩人的左手五指相握,又相互用右手為對方喂食。自林地的故事結束后,他們這是第一次這樣單獨相處,芙洛拉有些懷念起了去年秋季的時光,但又想到了去年秋季的“第三人”比她行動更快——她可是親自畫過的。
于是吃飽了飯又喝了紅酒的魔女,心中便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只是還沒等晚餐真正結束,他們正擁抱在一起品嘗著飯后甜點時,咚咚咚的敲門聲居然響了起來。
芙洛拉非常不滿的顰起了眉,不情愿的從夏德腿上站起來讓夏德去開門:
“等一下。”
她又叫住了夏德為他整理了一下衣領,夏德這才獨自走到門口。開門后發現維多利亞大街的路燈已經全部亮起來了,鄰居家家戶戶亮著煤氣燈,而被點亮的門頭燈下,則是一位很熟悉的姑娘——救援失蹤的魔女那晚,也是這位年輕的魔女追隨者前來報信的。
夏德雖然至今都不知道這位年輕姑娘的名字,但那姑娘顯然對夏德很熟悉了,進門后盡量簡短的說道:
“華生先生,小姐讓我給你帶個口信——那把劍在今晚六點五十三分襲擊了太陽教會,教會按照計劃將其引向了雪山。按照時間推算,它差不多已經進入預定的雪山戰場了。”
整個計劃夏德完全知曉,自然也知道預定的戰場是在哪里:
“我還以為它要推遲到下周太陽紋章閣下也參戰了是嗎?”
“抱歉,我出發前鎮子里只是收到了計劃開始的消息,其他事情暫時不清楚。”
“那好,我現在直接出發前往雪山中的戰場,你一個人返回凱爾托德鎮也小心一些。”
于是年輕的姑娘便告辭離開,心中則很好奇為什么那棟房子里居然不開燈。
而在她的身后,貓頭鷹抓著銀色的貓咪從二樓窗口飛出,飛向了海島上方深藍色的星海,最終消失在了夜空下雪山的背景中。
從空中完全看不出來一件失控的天使級遺物剛剛出現在了城中,而在“貓頭鷹航空”帶著貓咪來到雪山范圍內以后,一陣突兀的狂風居然把芙洛拉從空中吹了下來。
貓與貓頭鷹打著旋的下落,但在落地之前又都變回了人形如同羽毛般的落在了雪中。
被夏德用公主抱的姿勢抱在懷里的十二階“死亡”的大魔女抱怨道:
“禁空領域,還有法圖人針對雪山設置了結界。這次不僅針對超凡力量的飛行,連普通動物都不允許飛行了,看來這次教會對行動很在意。”
以她的力量強行突破禁空領域當然沒問題,但他們并非參戰方,沒必要惹人注意。
“上來吧,我們要快一些。”
芙洛拉說著便又在光中變作了純白的獨角獸,金色獨角微微發光,連周圍的狂風都被鎮壓住了。
夏德的眼睛瞄向獨角獸的蹄子下面,芙洛拉以為夏德在看她的尾巴,便用尾巴使勁甩了他一下。夏德這才略微詫異的挑了下眉毛,然后變作了貓咪跳到了她的背上:
“出發吧。”
獨角獸立刻快速以貼地飛行的速度向前奔馳,然后夏德聽到了她小聲說出的句子:
“其實你不用變成貓也可以的。”
在城里和山腳下天氣還算晴朗,但在越過了雪山的半山腰以后夜色里便開始飄起了鵝毛大雪,甚至連夏德也不清楚這是自然現象還是教會為了今晚進行的準備。
獨角獸登山的速度非常快,在他們能夠勉強感受到黑夜中的要素波動時,戰斗的烈度看起來其實還不大,也就是說全部的魔劍還未一同出現,現在應該只是試探階段。
于是銀白的月霧遮蔽住了獨角獸與騎士,隨后飛舞的紅蝶也為兩人提供了光影的庇護。甚至那獨角獸也在默默施法,徹底遮掩了兩人的靈魂波動。
哈拉爾德長老他們雖然說不會參與對那件天使級遺物的收容戰斗,但夏德知道不僅是魔女,法圖人肯定也會在遠處旁觀這次行動。
而在夏德和芙洛拉牽著手出現在更高處的山峰上的時候,下方雪坡上的戰斗先不提,周圍看似無人處其實很多地方都有輕微的靈魂波動反應。這是芙洛拉獨特的偵查手段,她通過心靈感應的方式將自己看到的畫面共享給了夏德:
“克萊爾在那邊。”
被夏德抱在懷里說是要避風的灰黑色頭發的姑娘伸手指向了距離兩人此刻位置不遠處的一處崖壁,夏德輕輕點頭,保持著“夜幕法印”施展狀態讓自身完全融入夜色。
他將視線移向下方的戰場,那三把在夜色下被黑光纏繞的大劍是如此的突兀。戰斗的確剛剛開始,而魔劍的對手則是一隊護衛著一架馬車的環術士小隊。
環術士小隊由一位高環術士和六位平均等級七環的中環術士組成,而馬車中顯然就是那把被太陽教會暫時收容的魔劍。至于那位傳聞中的太陽教會十三環女術士太陽紋章還未出現,對方有可能擁有瞞過芙洛拉感知的能力,夏德猜測她肯定就在附近。
抬頭看向此刻的夜空,雖然山中下著雪,但在墨染畫卷一樣的夜空中三輪月亮依然明亮。在如此的夜晚,夏德的力量也幾乎到達了頂峰,今晚如果有機會,他要向那柄魔劍證明,他的月光大劍才是最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