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三十三章 故人

“這還不是為了紀念你嗎？海斯珈認為你能回來，而我……對不起，我的內心其實沒有抱有太大的希望。”

“你不覺得我能回來嗎？”

“那幾年實在是太難熬了，我安頓好多莉他們母子之后，曾經穿越荒原海，去往無盡長城。然而，我被那里的士兵驅趕了回來。”

“你想去無盡森林找我嗎？”

“是的，很可惜的是，我不能跨越那道長城，我被驅趕回來之前，還被搶走了身上全部的錢財。我問他們北方可有人歸來，他們說走進無盡森林的人，永遠都不會回來。”

皮克想到了無盡森林的種種，心想確實也是，如果是一名人類走進那片森林，幾乎就沒有回來的可能。

首先來說，從那濃霧中，辨別方向就是一大難題，如果沒有地精族引路，皮克也得在那片森林中繞上幾圈，才有可能找到回來的路，就更不用說普通人了。

賴德給他講述了光明騎士救贖約德爾曼人的故事，那已經成為了大陸上的佳話。九王子率領的光明騎士也成了大家津津樂道英雄部隊，九王子本人，自然就成為了亂世中那最為耀眼的英雄人物。

據賴德所說，王國的大軍此時就掌握在九王子手下，當年也是九王子從背后拉扯住了大王子的叛亂軍隊，為王國方面贏取了時間。

至于皮克的故事，那真得將上幾個晚上了，為了不讓賴德有多余的擔心，皮克將自己的故事一再簡化。

“這么說，朱天是消失了么？”

“是的。”皮克想到了那片龍域，他這時候有點后悔了，在成神之后，應該去那片龍域去尋找朱天的，雖然在他的內心中，也不認為朱天還存活于世，但萬一呢？

“這也算是好事情吧。”賴德頗為感慨地說，“你總算是解脫了。”

皮克苦笑搖頭，“沒有朱天，我不可能在深淵中活下去。是朱天在深淵中得到了超凡的力量，也是他在面對深淵中的層層困難。”

聽皮克這么說，賴德的臉上也露出了回憶的神色，“也不知道怎么的，我忽然有點想那個家伙了。小時候，我們受那群奧丁小子欺負的時候，總是朱天出頭教訓那些家伙。”

“是啊，他總能解決我們不能解決的難題。”

兩個人躺在床上，開始思念起那個他們曾想極力擺脫的男人。

賴德絕對氣氛有點不對，就開始轉移話題，“我還是對你在發生在深淵中的事情比較感興趣，你說到你收服了獸人，后來呢？你是怎么飛出深淵的？”

皮克接著講述起來，他也適時將他的軍隊給賴德透個底。

“什么？你說你們覆滅了十萬不死族大軍？前幾天路過和平小鎮的不死族大軍都被你們殺死了？”

皮克已經盡量輕描淡寫了，“是的，沒有什么驚奇的，我將狂戰士和獨眼巨人從無盡森林中帶出來，就是想讓他們幫忙解決大陸上的禍患。”

“真不敢相信他們是怎么打敗不死族大軍的。”

“他們并沒有我想象的強大。”

“不！皮克你根本不知道這幾年在大陸上發生了什么！大陸北方的約德爾曼人幾乎讓那些不死族屠光了。”

皮克忽然想到那些不死族全都是由約德爾曼人組成的，他一時間也能猜出來到底是因為什么。

還不因為掌權者是奧丁人么。

皮克講述又是回答了賴德的一些問題，大概回答了一百多個問題之后，皮克終于忍不住說：“你得讓我休息休息了，我已經很多天沒有睡覺了。”

“好吧，你先睡，我們明天再說。”

兩兄弟躺在一張床上，緊緊挨著，就差抱在一起了。

“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皮克問道，“我想知道教堂里的老牧師還在嗎？”

“你是在說席恩牧師嗎？”

“當然。”

“他應該還在吧，席恩老牧師從來都不會露面，

不過這些年我也沒有聽到過有關于席恩牧師的事情，”賴德語氣有些不能確定，隨即補充說道，“不死族和光明神教是死對頭，前些天不死族大軍路過和平小鎮，我擔心教堂應該是不復存在了。”

“好吧，睡覺吧。”皮克說完過了三秒，旁邊就響起了呼嚕聲。

這賴德。

根本就沒有什么變化，依舊是那么沒心沒肺。

皮克悄悄下床，離開了主樓。

當他走出貯木場的時候，正看見科薩·莫普提站在門外等他。

“你知道我要出來嗎？”皮克問科薩。

“當然，不然我站在這里干什么？”

“在保護我這件事情上你倒是很盡責。”皮克也沒有問科薩是怎么知道自己要出來的，他轉身向著教堂的方向走去。

科薩·莫普提跟在皮克的身后，兩米高的身材極為精壯，走起路來卻是沒有一點的聲音。

“泰迪安慰好了嗎？”

“泰迪？哦，你是說那頭笨熊。它陷入到了沉睡中，我不小心踩到了它的屁股，它都沒有醒來。”

“阿基里斯說泰迪會沉睡很多天。”

“阿基里斯是誰？”

“是地精大智者。”

“原來地精大智者還有名字。”

“當然，所有人都有名字。”

“那個小皮克呢？長得有點像你，和那個黑臉漢子一點都不像。”

“你可別亂想！”

“激動什么，我又沒說什么。”

兩個人說著廢話，很快就來到了教堂門前。

讓皮克稍許心安的是，教堂并沒有被粉灰。

自從不死族大軍路過和平小鎮之后，賴德就已經好幾天沒有出門了，不知道教堂的情況也是正常的，皮克著急重新得到精神力，所以他就連夜趕過來了。

希望那位老牧師還健在吧。

皮克已經放棄修復干枯的精神力了，不過他對那老牧師有著十足的信心。

“該怎么進去？”科薩說，“直接打破門鎖嗎？”

皮克想了想，說：“應該有守門人的，等一會兒吧。”

兩個人站在門外等了一會兒，然而除了有夜晚的寒風之外，什么都沒有。

“守門人應該睡覺了吧。”

“那我就直接將門鎖砸了。”

“等等……”皮克想阻止就已經晚了，只見科薩輕輕一拍，那門鎖直接就碎了。

“可以了！我們進去吧！”科薩帶頭走進了教堂外院。

“不是那個方向。”皮克帶著科薩繞到了教堂的側面，通過側面的小徑，他們來到了后花園。

皮克重回故地，滿心的感慨。

并沒有守門人出現。

皮克先到了那個頭發像刺猬一樣豎起來的守門人，他想到了發生在深淵之畔的事情。

讓他感慨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希望老牧師還在等他……

這時候和回家時候，不確定海斯珈是否在家是一個心情，七年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不確定的事情也太多了，皮克也記得，那位老牧師已經很老很老了。

老到他都不忍心問賴德提及。

在皮克和賴德交談的時候，皮克避免了有關于“祖父”的話題，祖父既然不在貯木場中，自然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皮克已經知道了結果，他不想讓喜悅的賴德變成悲傷的賴德，所以就有意識地避免了那個話題。

現在，皮克就要去見另一個老人，比他祖父還要蒼老的老人，皮克也是不確定，那個老人是否還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終于來到了后花園，那片竹屋散落的地方。

皮克看到只有一間竹屋閃爍著微暗的燭火，那就是老牧師席恩居住的地方。

皮克記得老牧師已經失明，所以現在他將面臨兩個情況。

第一個情況，是老牧師知道他今晚要來，特意留了一盞燭光。

第二個情況，是那間竹屋已經換了主人，老牧師已經不在了。

皮克希望是第一種情況，他走上竹梯，來到了竹屋門前。

“站在這里等我吧。”皮克對科薩說道。

真正走到這里，皮克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情，那就是老牧師還活著。

也不知道是什么使他產生了這樣的感覺。

這算是冥冥之中的感應，也有可能是他和老牧師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默契。

他一個人走進竹屋之中。

一盞香薰正在燃燒著，竹屋里面的構造簡單至極，一張桌子，一盞燭光，一張床，一個老人。

皮克的視線落在了老人的身上，老人坐在那里，手里捧著一本白皮書，皮克進來的時候，老人就抬頭，“看”向了皮克。

皮克看著老人眼睛上的白色繃帶，內心一顫。

“你回來了。”老人說道。

皮克回答：“是的，我回來了。”他走到了老人的床前。

老人伸出了一只手，皮克自覺將自己的手放在了老人的手上。

“你有了很大的變化，也什么都沒有變。”老人緩緩說道。

皮克沒有聽懂老人在說什么，他望向老人那猶如褶皺白紙一樣的面容，有些擔心老人會因為一些多余的動作，而耗光最后的生命力。

皮克另一只手捏緊了生命泉墜，緩緩放在了老人手上。

老人感覺到了，那褶皺的臉就擠滿了更多的褶皺，他是在微笑，雖然很難看，但在皮克看來卻是很和藹。

“您似乎在等我。”

“是啊，我等了你很長時間了。”

“您有什么話要對我說嗎？”

“嗯，我有一件事情必須得和你說。”

皮克做出了傾聽的模樣，“什么？您說吧。”

老人合上了手中的白皮書，“現在還不是時候呢？別著急，還得等上一些時間。”

皮克說：“您等了七年嗎？”

老人說：“是啊，我等了七年，不在乎這一些時日了。”

皮克看出老人的臉上是苦澀的笑，“我很好奇您到底想對我說什么。”

“你還記得嗎？當我救活海斯珈之后，要讓你答應我一件事情。”

“我記得。”

“嗯，你記得就好，要一直記得哦，現在我還不能跟你說，真與你說了，我就死了，就讓我多存留一段時間吧。”

皮克感覺內心繃緊起來，“您是我心里的神明，永遠不會死。”自打老牧師自費雙眼，救活海斯珈之后，老牧師就永遠成為了皮克最為尊敬的那個人。

“哈哈哈……神明嗎？成為神明是需要付出很大代價的，我從來都沒有那個決心。”

皮克聞言愣住了，走出深淵的他深切知道老牧師所說的代價是什么。

皮克成神，那是深淵中死了數百萬獸人之后的事情。

“孩子，還是說說你的事情吧，你這時候來找我，一定有事情要和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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