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長安 第二二三章破劍威(下)
“劍山”二字,仿佛真的如同一座山一般壓在了這四妖的心上。
對于他們來說,他們進入半步搖星境的歲月已經連自己都記不大清楚了,可他們卻記得四人聯手敗在一位人族下境開天手里的日子。
對比于自己四人失敗的那一天來說,自己什么時候突破的反而顯得不重要。
就算記得自己多久突破的,有了劍山老人之后,那日子也像一道傷疤一樣,旁人每多提一句,便會揭開傷疤一分,直到傷口鮮血淋漓的展現出來。
只差半步又如何,即便四人聯手,還不是倒在了劍山老人的劍下。四對一,贏了本就不光彩,更何況當時的劍山老人只有下境開天的修為。
若是按照常理來論,下境開天遇上半步搖星境,就像大象遇上了螞蟻一般,完全沒有什么可比性。
可偏偏,他們眼中可以隨意捏死的螻蟻,用一柄劍。不,準確的說來,是一根桃樹枝教訓了他們四妖一頓,要不是當時有人求情,恐怕他們將飲恨于那桃樹枝之下。
如今聽到有人再度提起“劍山”二字,先是如同有一座大山一般壓在了身上,而后四妖都漲紅了臉,怒火灌滿了胸腔。
這些年來,他們四妖雖然實力礙于這片天地無法再進半步,可戰斗技法和戰力卻是提升了不少。
為的就是有一天,再度遇上《破劍訣》的傳人能夠一雪前恥。
劍山老人打敗他們他們的四劍,這些年來他們死死的記在了心里,不敢忘記半分。那四招劍訣,就算是睡著了說夢話,他們也說得出來。
如今出來一位中境大宗師,開口便說出了“劍山”二字,既讓他們感到興奮,又讓他們感到失望。
這四妖的身形完全展露了出來,那女人最顯眼,身姿妖嬈,細腰仿佛經不住人盈盈一握;可卻也不顯瘦,那胸前,波濤洶涌,峰巒疊起。再看那臉,瓜子臉,丹鳳目,發髻高高盤起,若是按照人族的禮節算,那肯定是嫁了人家戶的了。雙手抱在了胸前,似乎是想裹住那波濤,按住那峰巒,可惜的是,反而被她一擠,肉色的大饅頭都似乎快要蹦跶出來。
此女李義山不認識,也沒見過,不過他一眼便能認出來,因為她的額頭上刻著一個“妖”字。
這“妖”字不但沒有破壞她的容貌和風韻,反而讓她多了幾分妖異的嫵媚。
這是坂鼻,本體兔頭蛇身,項下白色,長三尺。以咬人腋下吸血為生,叫聲如牛。(出自《靈異錄》)
而在這女妖旁邊,則是一清瘦男子,留有兩縷胡須,若是遠遠的乍看,會覺得此人有仙風道骨之像,穿著一身的錦袍,瘦骨嶙峋,那兩縷灰白的胡須也是無風自揚。
可若仔細一看,便會發現這老頭一雙色眼不停瞟向了身旁的女人,特別是看向了那女人的胸脯,還忍不住深吸了幾口氣。
要不是看在四大妖同氣連枝的份上,那女人早就打死這老色鬼了。不對,應該是老色猴。
此妖自稱申陽侯,為申陽洞的洞主。為妖也是貪淫暴戾,就連他那申陽洞都是搶來的,驅趕了原本的洞主虛日鼠,還恬不知恥的自稱為申陽侯。(出自《剪燈新話.申陽洞記》)
此妖本體為猴,但具體是哪一種猴子,當年劍山老人也叫不出來,只是知道這猴子渾身灰白色,不管是逃跑還是打架護住的不是自己的腦袋和心脈,而是自己的胯下。
猴子種類繁多,劍山老人也沒細細追究,再者言之,勝利者又怎么在意失敗者是什么品種?
李義山能認出他來
,只不過是因為看到了他額頭上的字,同那坂鼻一般,額頭上寫著一個“邪”字。
“小子,你和那老……小雜碎究竟是什么關系?”一道甕聲甕氣的聲音傳來,說話是一個穿著黑衣的中年男子,雙目陰沉如同一潭死水,黑衣緊緊的貼在了身上,低著頭,一雙眸子就這么審視著李義山。
若今日此時出來的是其它大宗師,哪怕是上境開天,也不至于讓他們四妖同時停手。但偏偏,這中境大宗師和劍山老人有關,他們不得不好好審視。
而他的頭上,則是有一個“當”字。
此妖是僰(bo)夷火獸,本體如同黑羊,兩角角尖有火,攻擊性極強,當初也是劍山老人和李義山詳細的說過此獸。劍山老人還坦言,若日后對戰,要注意此獸。(出自《蜀中廣記》)
而四妖中最后一妖,是一個白衣白面的俏皮小郎君,他一襲白衣,手執搖扇,風度翩翩。一雙桃花眼瞇起來,眼角還有兩抹淡紅色,只要他一笑啊,就算是冰山女神,也會被他那桃花眼的笑如同春風一般把冰山給化解開來。
此妖為男性,可比起女子都還要美上幾分,看得李義山直皺眉頭。
美則美矣,只不過他額頭上的自卻是破壞了他的容貌。
李義山盯著他的額頭,突然笑出了聲來。
此妖本體孽孽,是為三頭貍,見到女人就起淫邪之心。(出自《開元占經》)
想必當初劍山前輩也是痛恨那些淫邪不堪,渾身脂粉氣如同兔兒相公一般的男人,才會在此妖的額頭上留下一個“誅”字。
此四妖站在一起,額頭上明明白白的寫著“妖邪當誅”四個大字,也難怪方才不愿露出真容了。
李義山看得這四妖,心下也安定了幾分。
這四妖當初劍山前輩和他說過,日后若是遇上額頭上被他刻著“妖邪當誅”的四妖,盡管殺便是,不用留手,否則后患無窮。
當初李義山也曾問過劍山老人為什么他自己不把那些妖族給殺了,當時劍山老人臉上露出了嫌棄的神色,淡淡的說道:“當時我殺不了,穿著黑袍的家伙阻止了我。”
這四妖的弱點,當初用了哪四招打敗他們的,劍山老人都一五一十的和他交待清楚了。
如今再度遇到,李義山心里有了底。
可是他怎么都沒想到,劍山前輩口中輕描淡寫說道“見則殺之”的妖怪,居然會是半步搖星境。
要知道,他與劍山老人相遇論劍之時,他才不過小宗師啊!
李義山苦笑一聲,若不是此番去了劍獄之中有了一番奇遇,劍山老人可真看得起他。
不過,既然他們來到了蜀山,便要讓他們知道蜀山不是他們看到的那樣!
想到這兒,李義山沒有半點露怯,反而抬起頭,拿起了夷鼎,斜斜的指向上方四妖,一字一頓的說道:“犯,我蜀山者,當誅!”
說罷,凌空而起,便直接朝著那女人,也就是坂鼻一劍刺去。
長劍如虹,古銅色的劍氣直接劃破了長空,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朝著這坂鼻刺去。雖然李義山只是中境大宗師,可這一劍的威能也讓坂鼻色變。
她立馬化為了原形,張開了大嘴朝著劍氣咬去。
可看到她張開嘴的一剎那,李義山心里一喜,果真如同劍山前輩所言,遇到強敵她必然會張嘴,而這坂鼻的破綻便就在她的上顎。
原本看起來要刺穿坂鼻的劍氣頓時
一轉,直直往上刺去。
而這一招,和當初劍山老人的一劍一模一樣!
《破劍訣》號稱一劍破萬法,并不是說它能強破了所有的法門,而是修行了《破劍訣》有更多的法子攻擊對方的弱點。
坂鼻的弱點在于上顎,可這一劍卻落空了。
這條坂鼻似乎早有預料,看得劍氣襲來,猛地閉上了嘴;劍氣打在了她的兔頭上,只是把一些毛給打了掉下來而已。
而李義山不敢拖延,第二件便刺向了申陽侯的胯下。
這一劍倒是沒有刺空,可卻傳來了“鐺”的聲音。
這申陽侯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轉頭對著坂鼻說道:“當初差點被人閹了,你還說我不夠硬,男人就得硬,我現在硬不硬?”
說罷,還朝著坂鼻擠眉弄眼,猥瑣至極。
坂鼻冷哼了一聲,沒有理會這申陽侯。
同時,這第三劍便刺了出來。
這第三劍刺向的是這僰夷火獸的額頭,可面對和當初一模一樣的一劍,這僰夷火獸沒有硬接,側身躲開。他知道,若是硬接下來,接下來還會有連綿不絕的攻勢,打得他手忙腳亂。接不了的招,最好的法子就是不接。
這第三劍落空,李義山沒有遲疑,立馬出了第四劍。
這第四劍,改刺為劈。
“那孽孽這種獸,好女色,娘們唧唧的,強打就行!”李義山想起了劍山老人說的話,一劍重重劈下。
可這一次,他卻失算了。
長劍剛劈下,一個龜殼陡然出現,罩住了他自己,將他護得嚴嚴實實。
這四劍,都是當初劍山老人所施展。可今時不同往日,當年四劍打得四妖沒話說,但如今這四劍卻被四妖悉數化解。
李義山握著夷鼎,手微微顫抖。
他皺起了眉頭,看著這四妖,最終長嘆了一口氣。
“小子,你那四招我們這些年來可熟悉得很啊!《破劍訣》講的是一個巧,只要我們化解了,看你還有什么手段。”申陽侯走上前幾步,走之前看了坂鼻一眼,隨后往前挺了挺下身,囂張得意至極。
同樣,那孽孽也走出了龜殼,臉上全是笑容。
“這《破劍訣》沒有道家底蘊,強破不了我們這些用妖血淬煉的東西。你們人族都知曉,道誅妖,佛鎮魔,可破劍訣卻沒這功效。”
李義山抬起頭,看看天,從懷里摸出了那枚太上長老的玉符。
頓時,蜀山大陣,起!
此時,李義山才狡黠一笑道:“我剛才用的招式,的確是《破劍訣》,可誰告訴你們,我功法用的也是《破劍訣》!”
話音剛落,坂鼻的臉上出現了一道劍痕,鮮血崩濺而出;申陽侯檔部的護具出現了裂痕,直直往下落;而那孽孽的龜殼,一陣古銅色光芒閃過之后,也是四分五裂!
“你們這些年,就學會這些?”
李義山放聲大笑,此時蜀山大陣正要重新合璧,四妖沒有多想,轉身就逃,消失不見!
其實,他們只是被《破劍訣》和劍山老人嚇破了膽子,要不然四位半步搖星境,怎么會打不過李義山。
待他們走后,李義山落到了地面上,撐著夷鼎,吐出了一口鮮血!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一劍長安 第二二三章破劍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