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回(下)天驚五擊長槍死斗 陳年懸

由于石念遠與軒轅劍同調契合度極低，所以軒轅控制石念遠身體的代價極大，時間極短，如今想要救場，已經不能再次依靠軒轅。

一如石大少爺的吐嘈——冷卻時間那么長？

命炁之炎全面爆發，蒼白火焰附著在石念遠體表熊熊燃燒。

直指生命法則本質的神通令石念遠體內靈力回路以超越超凡境承品極限的程度洶涌奔流，四肢百骸的七經八脈在不斷碎裂，再在命炁之火的作用下極速修補，達成微妙的平衡。

周遭空間暴虐紊亂的天地游離靈力未經煉化就徑直被石念遠吸納入體，補充損失的靈力儲備，靈力異己為毒的物質不斷侵蝕石念遠的經脈，細微靈爆不時在經脈中發生，卻同樣在命炁之火的霸道絕倫的修復下支持石念遠暫時恢復全盛戰力。

“死基佬，我要開始作死了。”石念遠深吸口氣，天心意識平靜說道。

軒轅沒有點破石念遠此番壯膽的行徑。

在同伴性命悠關之際，石念遠已經不去計較可能的后遺癥狀，完全沒有練習使用過的，甚至根本不知道能不能由理論轉化為實踐的武技開始構筑。

石念遠背后半透明蝶翼猛然盡力伸展開來，靈光迅速流轉，在幾息間凝如實質。

蝴蝶的雙翼其實是由無數細密鱗片嵌套鋪展構成，在以石念遠的天心意識都無法察覺的尺度下，蝶翼上的細密鱗片舒張開來，由于天心意識察微度不足，石念遠根本沒法保證讓那些接近分子尺度的鱗片按照設想的盡數變作平行，不過，蝶翼上無數鱗片基數實在太大，總有部分達成平行狀態。

卡西米爾效應出現，量子真空零點能組成的負能量粒子海狄拉克之海出現細微擾動。

可行！

天心意識感知到蝶翼上無中生有的靈力與能量，石念遠心頭一震。

“你……你竟然……”軒轅震駭莫名，縱然知道石念遠是謫仙，三魂七魄深處也許刻印了前世為仙時的神通法度，可能會在時機成熟時覺醒，但是，從虛無中憑空榨取能量的手段，根本不應該在尚未勘破超凡迷障，生命層次尚未得到升華的超凡境仙道修士身上出現。

通黎境，亦稱煉虛境，意指煉化虛無之意。

“真空無量海……道一靈力……”感知到空間法則氣意的同時，軒轅更感知到真空無量海被石念遠擾動，細微的一道漣漪在真空無量海蕩開。

石念遠溢散的靈壓氣意徒然爆漲，身后雙翼散發耀眼血芒，古靈力那股洪荒氣意滌蕩開來，天地游離靈力雀躍共鳴，暴虐涌入石念遠體內靈力回路。

石念遠福至心靈，手中天青長劍直指前方，發出清越劍吟。

石念遠身前的空間開始壓縮，身后的空間開始膨脹，石念遠身形徒然疾射，以超越場中對戰雙方天心意識可以精準捕捉的速度側切戰局。

“通黎境？不可能！”黑衣人臉色大變，天驚第四擊距離慕容姍尚有一段距離，無奈強行變招，壓榨體內靈力疊起第五擊，轉刺向石念遠，慕容姍瞳孔一縮，戰局風向忽變，瞧準戰機，雙足猛然一蹬地面，根據黑衣人變招的方向與速度預判其與石念遠正面碰撞的位置，以身合槍，銀槍與慕容姍仿佛合而化作一條白龍，激射而上。

就在石念遠手中天青長劍與黑衣人手中長槍即將交接的瞬間，空間出現波紋漣漪，兩朵彼岸花徒然在慕容姍與黑衣人腳下綻放，并快速將兩人包裹纏緊。

偏向中性的聲音嘆息道：“到此為止了。”一身朱紅蟒袍的陳貂寺在石念遠與黑衣人前方現出身形，龐大靈域猛然擴張，平舉一手，并指成掌，抵住天青長劍劍尖。

陳貂寺原本輕描淡寫的神情倏然一變，另一手疾速掐動印決，手上帶起一陣殘影，本命靈寶繞引柔紅本體從袖間飛出，竟然是一枚紅木作底，鑲以金邊的精致針線盒，針線盒的盒蓋半開，可見其中插嵌有九枚繡花針，還有六支卷成圓柱狀的紅色線桶，纏住慕容姍與黑衣人的彼岸花，正是從其中兩卷紅色線桶上沿伸出來的血紅絲線。

陳貂寺的繞指柔紅本來就不是以硬碰硬的攻伐靈寶，針線盒里兩支線桶將血紅絲線迅速沿伸出來，迎風而漲，再綻兩朵彼岸花，分朝左右向石念遠身前身后包裹而去。

空間法則氣意再次涌現，被石念遠壓縮擴張的空間恢復如常，天青長劍的劍吟聲沉寂下來。

石念遠、慕容姍與黑衣人三道威力絕倫的殺招，陳貂寺憑一己之力幾乎同時化解，三聲轟隆靈爆幾乎同時發出。

石念遠、慕容姍以及黑衣人三人都因為武技被陳貂寺強行中斷而氣血翻涌，特別是慕容姍，受傷極重，臉色無比蒼白。

通過本命法寶繞指柔紅，陳貂寺感知到被纏繞在血紅絲線里的慕容姍腰腹正在不斷溢血，一綹血紅絲線快速交織，勾連成布匹狀，在慕容姍腰際纏繞數圈，包扎住貫穿槍傷。

在北海泉之時，石念遠曾得見陳貂寺向那使詭異彎刀長武的神秘黑袍人出手，當時陳貂寺一直處于被動局面，沒想到其實力竟然如此強橫。

“通黎境，合品大圓滿。”軒轅以天心意識向石念遠作出解釋。

“那不是跟天山烈陽觀掌教玄涯一樣？仙道圣地萬載底蘊，培養出來的高階仙道修士都到哪里去了？”

半枚龍紋玉佩破碎，石念遠從陳貂寺的寢宮翠雅苑趕來時，是直接撞破天花板與琉璃瓦頂飛遁離開的，石念遠并不精于隱匿，讓京都玄陽的百姓無法窺視遁光倒是不難，可是隨便一名塵微境仙道修士，應該都能輕松看到石念遠從京都玄陽上空飛掠而過，更枉論陳貂寺這樣站在覆雨大陸戰力頂端的蓋代強者。

所以，陳貂寺在回翠雅苑后發現自己粗暴不禮的不辭而別，追趕前來尚在意料之中。不過，石念遠十分疑惑于陳貂寺對這場戰斗的阻止。

除非……

陳貂寺深深看了一眼石念遠后，收回石念遠身前身后的血紅絲線，向石念遠輕點了一下頭。

石念遠看到對面被彼岸花纏繞的慕容姍同樣被放回地面，血紅絲線則收向陳貂寺的本命靈寶繞指柔紅收斂。

陳貂寺走到場中僅存的血紅絲線彼岸花前，操縱彼岸花下沉，讓黑衣人與其平視。

見到這一細節，石念遠心頭暗道一句“果然如此”。

陳貂寺與那黑衣人還真是舊識，而且陳貂寺竟然是讓黑衣人與其平視，黑衣人在鳴雷帝國的身份地位恐怕不低。

“你的那些私事，圣上不聞不問，并不代表不知。”陳貂寺清冷出聲，繼而轉頭看向石念遠，見石念遠正在走回方才所在，躬身正要撿起地上那先前被慕容姍丟過來的，被粗制麻布包裹的長條狀物件。

“石大少爺。”陳貂寺喚了一聲。

石念遠頓住腳步，返身揖禮道：“陳大人。”

一卷血紅絲線朝石念遠所在方向蜿蜒射去，繞過石念遠，卷住那長條狀物件，咪起眼輕聲道：“石大少爺，可否賣咱家一個面子，將這東西交由咱家處理。”

石念遠不認為陳貂寺是在跟自己打商量，以詢問的口氣說出，已經是這一條鳴雷帝國當今天子第一忠犬賣自己面子了。

之前慕容姍在那樣生死悠關的緊急情況下，依然選擇浪費一息時間將那長條狀物件朝自己擲過來，石念遠深知那東西必然不會簡單。

而在此時，石念遠更是感受到了慕容姍從旁投過來的銳利眼神，先前長腿帥妞可是拼了命的……

石念遠心底長嘆了一聲。

“能不給？”

“沒辦法。”

石念遠與慕容姍的天心交流簡單之至。

“那是自然。”石念遠收斂起所有心緒，蕩開一抹干凈笑容，面朝陳貂寺出聲說道，說罷，左右各瞥了一眼從身體兩側穿到后方的數綹朱紅絲線，低下頭，躬下身，彎下腰，從紋絲不動的朱紅絲線下方鉆出。

“麻煩石大少爺了。”陳貂寺瞇眼凝視石念遠的一舉一動，見石念遠低頭躬身彎腰讓開，這才將纏住長條狀物件的血紅絲線收回。

石念遠無比平靜的站在原地，連那被粗制麻布包裹的長條狀物件就從耳邊帶起風掠過都沒有目斜半分。

在陳貂寺將長條狀物件持握在手后，石念遠才邁開步，走到滿面不甘的慕容姍身旁，自然而然的牽起慕容姍的手，不著痕跡的將慕容姍朝身后扯過。

石念遠抱拳歉然道：“陳大人，我先前心急，將大人的翠雅苑穹頂撞破，萬分抱歉。”

陳貂寺白晳無須的面頰蕩開令人如沐春風的溫暖笑意：“無妨。”

“將主人的屋子毀壞，為客者實在是不好意思再舔臉住下去。”石念遠撓頭尷尬道。

“石大少爺此言差矣，是咱家那屋子質量下乘，不經折騰，驚嚇了石大少爺和石大少爺的女伴。”陳貂寺袖口射出一蓬血紅絲線，血紅絲線頂端再纏有一枚令牌，絲線與令牌蜿蜒沿伸到石念遠跟前：“破屋無顏再留客，咱家還有些事要處理，暫不回宮。”說到此處，陳貂寺以目光視線了一下被血紅絲線彼岸花纏繞控制的黑衣人。

陳貂寺將目光轉回，繼續出聲道：“石大少爺出宮的方式大不雅，進宮時可萬不能再如此。石大少爺在紫禁城門向禁軍守衛出示此令牌，禁衛自會領石大少爺前往翠雅苑，將此令牌交由青竹，青竹自然會將石大少爺和石大少爺的女伴領出翠雅苑，領出紫禁皇城。”頓了頓，陳貂寺瞇起眼，輕聲續道：“另外，麻煩石大少爺囑咐一下青竹，在翠雅苑里，千萬要照顧好薇薇安公主。”

石念遠伸手接過令牌，那蓬血紅絲線快速往回收斂。

“多謝陳大人。”石念遠拱手抱拳深揖一禮，合舉的雙手掩掉了丹鳳眸子深處一閃而沒的寒光。

浸淫帝國宦海的一對老小狐貍在慕容姍一頭霧水的情況下，完成了一樁交易。

石念遠付出的,是交出那粗制麻布包裹的長條狀物件，并且將黑衣人的處置權交由陳貂寺；而陳貂寺許諾的，則是可以讓石念遠與流風雪安全出宮。

當然，陳貂寺更是在含沙射影的發出警告，包括石念遠的對紫禁皇城的不敬，包括石念遠不能將薇安帶走。

第六十三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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