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迎寒笑道,“就這么定。”
“其余弟子各司其職外,也需加強山門警戒,如有閑暇,這兩日便去幫藥老翻閱典籍吧。”
殿內眾人盡皆應聲,“領掌門命!”
三日后。
在蜀山上下和汪文迪一行人齊心合力之下,經歷無數次采藥、配藥、試藥的失敗之后,柳牧之終于成功研制出了能夠拔除水晶蘭、滅其妖氣的仙藥。
那是一管無色無味,仔細看時卻散發著淡淡清光的液體,被柳牧之細細收在身邊,待一切準備停當,他便匯合了薛凱風,和眾人一起下山。
臨行前,本欲周全禮數拜別師父賈雁來,可惜賈雁來仍是閉關未出,他也只得就此作罷。
將蜀山啟明真人傷至這般,眾人心知肚明,當盡快去除這股為惡的陰氣才是。
他換了便衣常服,靜若謫仙,一派溫文爾雅的氣質,再一看薛凱風,卻與他大相徑庭,粗枝大葉,似乎常常行走于塵世市井,就是丟在人群里,也是個五大三粗的糙漢子。
薛凱風關心道,“牧之,你的眼睛,不要緊吧?”
柳牧之久未下山,點了點頭,閉上了一雙墨玉一般的眸子,索性安心當起了瞎子,道,“于我行動無礙,不過在人界行走,未免世人探尋生疑,還要麻煩凱風同我做做樣子。”
說著,他伸出手去。
薛凱風笑了起來,明白了他的意思,同樣遞出了自己的手腕,打趣道,“早知道就應該管掌門師兄再要個人給你當拐杖,免得這活兒落到了我頭上!”
兩人一同大笑,氣氛輕松而明快。
汪文迪曾說過用冥界眾生相尋寶之法,再借助朱夏鬼車之力,或者能迅速的尋到陰氣的源頭,此時隊友會合完畢,他自然也不怠慢,當即起陣作法,鋪開了冥界眾生相。
朱夏將自己的力量與那一絲陰氣相融,投入其中,便退到了后方。81Zw.ćőm
熊巍把她拉到自己身邊,關切道,“阿夏,我看你最近臉色不太好,是不是身體哪里不舒服?”
她笑道,“沒有,我很好,可能是這幾天查資料,看書看得太多了,有點疲憊。”
“真的沒事嗎?”
“真的沒事。”
朱夏一邊強調,一邊緊緊握著他的手,臉上始終清清淺淺的掛著笑意,一切都宛如記憶中最美好的樣子。
“阿哥,”她輕輕問道,“什么時候可以回三清宮呢?”
他關注著冥界眾生相施法的進度,思索道,“汪哥身負重擔,估計還有用得著我們的地方。怎么了阿夏,怎么突然想回去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沉默令他突然開了竅,他扭轉視線,溫柔的注視著她。
“我知道了,”他眼神中寫滿了開心,道,“你是不是想回去看看那些螢火蟲長大沒有?”
在這樣的目光下,她‘嗯’了一聲,算是肯定了他的猜測。
“阿夏,你的心里記著螢火蟲,我很開心。”他道。
那對于他來說,不止是一片美景、一片生靈,還是他們一路走來以及以后要走下去的見證和約定。
熊巍收回視線,認真道,“只有一有空,我就會和汪哥打個招呼,帶你回去一趟。”
朱夏也知道,這是他能做的所有了。
她加深了笑意,道,“阿哥對我最好了。”
言至于此,恰冥界眾生相也傳來了回應,兩人便收了小心思,只見一縷揮之不去的黑氣纏繞在眾人身邊。
汪文迪收了本領,道,“諸位,準備好了嗎?”
幾人皆斂聲屏息,嚴肅的點了點頭。
唯有薛凱風系緊了腰間別著的一個葫蘆,大喝一聲道,“準備好了!”
柳牧之忍俊不禁,道,“凱風一貫爽朗,幾位不要見怪。”
“誒——哪里的話!”他一擺手,催促道,“降妖除魔么,氣勢上不能輸!快點出發吧,我都手癢了!”
汪文迪等人心中本就對他的性格了解了一二分,如此說罷,便也不再調侃他,驅使那道黑氣領路,皆化作一道靈光追隨其后,利落飛出山門,下山去了。
身后送行的紀迎寒捋了一把胡須,笑道,“年輕就是好啊!”
張南呂卻不以為意,道,“幾個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可別耽誤了我蜀山的大事!若無牧之同行,我是斷然放心不下的!”
“我倒覺得,他們幾人定能將大事辦妥,說不準此次蜀山還要欠他們一個人情,”紀迎寒滿臉笑意,道,“長老可有興趣同我打個賭?”
“打賭?哼,掌門也太貪玩了。”張南呂嘟囔著,一揮拂塵,扭頭便走。
然沒走出兩步,就聽他繼續道,“賭便賭,我且去瞧瞧雁來師弟,喚他來給咱倆做個見證!”
一行人在黑氣的引導下,竟回到了他們曾來過的那座城市。
剛一落地,薛凱風就擰開了葫蘆,一股香濃馥郁酒味撲面而來,他立刻灌了一大口,好像要把這味道全部吞入腹中,而后長呼一口氣,贊嘆道,“爽!”
他把蓋子塞上,一晃手,葫蘆便不見了蹤跡。
柳牧之溫聲道,“凱風,雖說眼下離了掌門同長老的管束,但好歹也忍到辦完正事后再喝不遲。”
他搖頭晃腦道,“不成,喝一口渾身舒暢,事半功倍,不喝這口,辦事都提不起勁!既然下了山,你就別叨叨我了!”
聞言,柳牧之也只無奈的搖了搖頭,選擇了妥協。
張霏霏望著四周的城墻高樓,確信道,“這兒是…奉元。”
朱夏也搭了句話,催促眾人的進度道,“陰氣的源頭難道是在奉元?先生,還有沒有更詳細的指引了?”
汪文迪收住那一縷若隱若現的黑氣,細感一番后道,“有,跟我走。”
路途中,熊巍觀察了好一會兒這跟來的兩個道長。
此前他們見過關宿同易西風,都是身有佩劍、寒光凜冽的,怎么到了這更高階的弟子身上,反而沒見著他們的兵器?
蜀山用劍,毋庸置疑。
薛凱風一路都是一副無謂的態度,東張西望的看著人世間的一切,即使他下山的次數不少,在山下呆的時間也不短,可他還是對什么東西都很新鮮好奇的樣子。
“大個子,你總看我和牧之做什么?”他沒看熊巍,隨意道,“莫非我倆臉上有什么異樣?”
熊巍擺了擺手,面露些許尷尬之色,客氣道,“不好意思,我是看兩位道長兩手空空,對兩位道長的本事有些好奇,絕對沒有任何其他的冒犯意思!”
“原來是這樣!”他笑道,臉上也是一下就輕松了下去。
柳牧之代為解釋道,“我本是藥老,劍術非我所長,有無有劍,都不奇怪。至于凱風…”
“他的劍自在心中,一般人難以得見。”
薛凱風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得意道,“不過這次的陰氣連啟明長老都傷了,指不定還真有我亮劍的機會呢!”
說話間,眾人已到了一尋常的街邊,黑氣就在此時飄然而出,隨后完全消失了。
車來車往的立交橋、大媽成群的廣場,以及街邊的超市店鋪,都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汪文迪自言自語道,“難道在這?”
他抬眼望向黑氣飄散的方向,張霏霏亦順著視線看了過去。
那兒是一家超市,正有一個女人提著購物袋從里頭走出來。
她抬手側撐著自己的腰,頭發扎的隨意,穿的也簡潔舒適,最重要的是,她還挺眼熟。
張霏霏反應過來,“那人是姚靜嘉吧?”
汪文迪點頭肯定道,“是的,就是此前我們在高鐵站和醫院幫助過的人。”
她疑惑道,“已經顯懷了,她老公呢?”
他道,“不知道,也許在家吧。”
話音未落,腳下的步子已經先邁了開,在他們尋陰氣源頭時出現,他的直覺告訴他,或許有什么相關聯的地方。
六人前后都到了姚靜嘉跟前,還把人著實嚇了一跳。
她定睛一看,這才緩過勁來,拍了拍心口道,“嗨,原來是張醫生!我這一抬頭面前杵六個人,真是有點嚇人。”
張霏霏向前一步笑道,“抱歉,我們唐突了。”
其余人皆識相的跟在了后面,又聽她繼續道,“我們也是剛走親訪友回來,在路上恰好看見你一個人從超市里出來,怎么唐先生沒陪著你嗎?”
提及自己的丈夫,姚靜嘉臉上的神色并不好看,深深地嘆了口氣。
“我先生的病還沒好,在醫院住著,”她抿嘴道,“家里人擔心我,就先把我接回娘家了。”
“怎么會這樣?”張霏霏關切問道,“上次我臨走時檢查過,唐先生應該已經完全恢復正常了才對。”
“本來是好好的,但是后來出院回家后大概一周,就又病了。”她簡述道。
見她眼眸低垂,似有難言之隱一般。
張霏霏正欲追問,她便擺了擺手,強笑道,“張醫生,上回您仗義出手幫了我們夫妻,我很感激,現在我先生在住院部也辦好了手續,沒什么大問題,勞您掛心,我就不耽誤您的事兒,先回家了。”
說完,她就自顧自的沖幾人打了招呼,徑直離開了。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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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