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人生際遇

冷月舞小聲嘀咕，但在場的都是何等樣人，怎么可能聽不清她的話？

蘇恒有些尷尬，剛要說話，靈幻疑惑的目光就投了過來，“這位是……”

“哦，她叫……”

“我叫冷月舞！”不待蘇恒介紹，冷月舞便自報姓名，只是語氣冷淡，顯然對靈幻有些不待見。

“原來是紅蓮王。”靈幻螓首輕點，聲音清悅如百靈，“常聞自入神界以來，紅蓮王就與星辰王形影不離，今日一見，果真不假。”

靈幻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目光有些莫名地在兩人之間徘徊，笑侃道:“月舞姐姐花容月貌，也難怪蘇恒會對你百般照顧，即使是與我這個故人相見，都不舍分離片刻。”

冷月舞俏臉微紅，隨即瞪了蘇恒一眼，酸酸道：“那又怎么樣？還是比不上某些人讓他日思夜想的。總有些人啊，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現在鍋里的到嘴了，碗里的就不重要了。”

靈幻聞言一愣。

蘇恒明白冷月舞是誤會了，當時就是一陣頭大，急忙解釋道:“月舞，你誤會了，我不是……”

“哼！”冷月舞別過臉，留給他一個后腦勺。

看到靈幻姿色不下于自己，有如一朵天山雪蓮雍容華貴，圣潔出塵，不禁與自己暗作比較。不得不承認，相較而言，自己的確刁蠻了些，沒有對方那么溫柔，若說蘇恒更喜歡靈幻這種類型的女孩，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這兒，少女心中愈發煩躁，對靈幻產生了幾分敵意，還有一絲……挫敗感。

蘇恒很想解釋，怎奈冷月舞覺得自己受了冷落，就是不領情。他也無法，歉然地看著靈幻，“不好意思啊，這里面有些誤會，容我以后再與你講明。”

靈幻覺得奇怪，同為女子，她能看出冷月舞是在吃醋，聯系起對方先前的那番話……難道蘇恒對我心存愛慕？可瞧他的眼神，里面并無半點情愫，或許正如他所說，這其中有些誤會吧。

靈幻心思聰穎，細細一思忖，檀口輕啟，“月舞姐姐說笑了，世上哪有那種人？就算有，也不會是蘇恒啊。我與蘇恒相處時間雖然不長，但對他的人品，還是信得過的。”

察覺到蘇恒感激的目光，靈幻心中暗笑，“看得出來，月舞姐姐并非常人，但在神界與蘇恒一路同行中，名氣卻遠遠不如，單是這份‘甘為綠葉’的情意，就極為難得。再者，月舞姐姐性子直爽，又有傾城之貌，在我看來，與蘇恒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呢。”

蘇恒表情瞬間凝固，錯愕地看著靈幻。

冷月舞同樣吃驚不小，對方這番話擺明了是在撮合他們，這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

一時間，冷月舞赧顏非常，和對方相比，自己的確小家子氣了點，當下兩頰更是發燙，抬頭疑惑地看著靈幻，遲疑道：“你……”

誠如兩人所想，靈幻確是在有意撮合他們。她不知道青兒的存在，見冷月舞吃醋，還以為是因為她而讓小情侶間產生了誤會，心有歉意，便順水推舟幫了冷月舞一把。

“月舞姐姐不必多想，我和蘇恒只是純粹的朋友之誼，兄妹之情，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冷月舞啞然，回頭看向蘇恒。

蘇恒有些心不在焉，靈幻的話讓他頭更大了，這都是什么事兒啊，以后可要怎么收場才是？至于靈幻說他們之間只是兄妹之情，這并未引起他心中太大的波瀾。

雖然靈幻是第一個撥動他心弦的人，但那時候的他還是處于情竇初開的懵懂時期，很多事情都不懂。后來，他有了青兒，更是長大明事了很多，也清楚自己喜歡的是誰，對靈幻只是有些牽掛，并無愛意。

因此，見兩大美女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他只能無奈點頭。

這份“無奈”，在靈幻看來是對先前誤會的無奈，可落在冷月舞眼里，就又變成另一種含義了。

對單相思的無奈！

冷月舞心中大為舒暢，暗道:“哼哼，原來是單戀人家，而這靈幻卻只把他當成了哥哥，嘻嘻嘻，這下我就放心了。”

想到這兒，少女頓覺神清氣爽，紅著臉囁嚅道:“靈妹妹，你說什么呢。”

看到靈幻如此氣度，還不與她爭蘇恒，冷月舞敵意頓消，只覺得跟這初次見面的女孩親近了許多。

靈幻微微一笑，她也是女兒家，最了解女孩子的心思。冷月舞喜歡蘇恒，只要是個正常人，都能看得出來。

蘇恒久久未語，他知道誤會更深了，只得等冷月舞平靜下來，再找個機會好好和她單獨談一談。

為免誤會加深，他急忙轉移話題，“對了，你怎么會在南瞻部洲？而且你是白鳳王，那你與鳳凰族……”

靈幻眼瞼微垂，輕聲道：“我就是鳳凰族人。”

蘇恒瞪大了眼睛，雖然對此早有猜測，可真個從對方口中得到證實，仍是感到難以置信，“你是凰鳥？”

少年此話看似突兀，稱呼中帶了“鳥”字，但其實并無貶低之意。

鳳凰族是妖中皇族，血統高貴，自從有了神獸朱雀做靠山后，更是位列洪荒大陸所有種族及勢力的金字塔頂端。其威其名，不在東海龍族等大族之下。

鳳凰和麒麟一樣，是雌雄統稱，雄為鳳，雌為凰，其總稱為鳳凰，亦可單用一個“鳳”字。因此，靈幻雖為女流，王號卻可稱作“白鳳王”，而不一定非得是“白凰王”。

“鳳”和“凰”為百鳥之王，鳳凰族血脈又如此尊貴，故而“凰鳥”的稱呼非但不會讓人覺得有貶低之意，反而讓人心生肅然。

靈幻莞爾，“很意外是吧？我也沒想到，自己竟是流落在外的鳳凰族人。人生的際遇，真是如同風云，變幻莫測，更不知該從何說起。”

蘇恒深有同感。

“我們坐下聊吧。”靈幻招呼兩人一同坐下后，接著道:“鳳凰族人走遍五洲四海，不乏有一去不回者。而我，便是其中某位所遺落在外的鳳凰族子嗣。”

說到這兒，靈幻突然頓住，神情微黯，“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那條礦脈嗎？”

蘇恒點頭，正是因為那條礦脈，致使養育靈幻的那個族群被龍鱷王斬盡殺絕，這才有了后來的千幻王。

“據族中長老推測，當時就是因為我在那里，受神蛋影響，那里才由一片貧瘠之地轉變為一條富礦。洪湖族人發現我后，知我來歷不凡，故而對我百般呵護，哪怕是在最后滅族之時，也奮死護我。或許在他們看來，只要我活著，他們就有雪恨的一天。”

蘇恒沉默，他能體會到靈幻這番話中的自責和悲痛，寬慰道:“誠如他們所愿，你做到了。從一個懵懂的小女孩，經歷洪湖的血雨腥風，你最后還是做到了。我相信，你的洪湖族人們，都會為你感到驕傲。”

靈幻睫毛輕顫，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她寧可不要這份“驕傲”。

冷月舞靜靜聽著，雖然不知道兩人的事，但從他們的談話中也能隱隱猜出幾分，當下很明智地不插嘴，以免說錯話。

“離開洪湖后，我毫無目的地隨處游蕩，也是機緣巧合，讓我遇到了族中的一位長老。她將我帶了回來，向族里稟報后，不惜資源地培養我。近兩年的努力，我一路突飛猛進，從金丹初期直升至元仙境，愈發受到族內高層重視，從此扎下根來。”

“你是元仙境界了？”蘇恒嚇了一跳，但很快又釋然了。鳳凰族不惜資源培養一名族人，自是非同一般。

“據我所知，鳳凰族人雖然稀少，但那也只是相較其他種族而言。靈妹妹，你剛回族群就能受到如此重視，想必天賦極高！”冷月舞突然一拍額頭，“哎呀，靈妹妹能在至尊榜位列第三，豈有不……我卻是說了一堆廢話。”

“你呀，知道就好！”蘇恒打趣。

“哼，臭家伙兒，我就愛說廢話，咋了？”冷月舞毫不示弱。

靈幻忍俊不禁。

蘇恒翻了個白眼，沒搭理她，轉而問道：“對了，為何當初在洪湖時，你會是人形，而非鳳凰之身？”

靈幻歪歪頭，“不知道，可能是我父親的緣故。”

“你父親？”蘇恒不解。

“我的父親是人族。準確來說，我是半凰之身。”

蘇恒和冷月舞相視愕然，隨后，少年點點頭，也不再多問。

“蘇恒，你是道子么？”靈幻突然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傳聞你是先天元磁真體，但我還是有些疑惑，你真不是神族道子？”

蘇恒和冷月舞對視了一眼，前者搖搖頭，“我確不是道子，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我剛被師尊帶出蒼山時，曾引發天地異象，那個時候，師尊便認定我是道子。后來，我曾遇見一位大能，他也無法斷定我究竟是不是道子之一，即使最后以凌天宗的天策之石相驗，也沒查出個結果。”

“天策之石？”冷月舞奇道:“可是那塊以道子道體所化成的天策之石？”

蘇恒頷首，看向靈幻，“你怎么突然問起這個？”

“這就有些奇怪了。”靈幻皺眉。

“怎么了？”

靈幻螓首微抬，朱唇輕啟，“我是道子。”

天衍亂紀 第三百五十九章 人生際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