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一章 恩威并施

聽到兩人的打算后，藍雨有些驚訝，沉吟道:“百匯之地，萬歸之園，萬歸園號稱古戰場的最后一個禁地，每次爭霸戰臨近結束時，那里都會聚集大批修士，并在一定規則秩序下暫時和平地相處，是魚龍混雜之地。那個地方，我遲早都是要去的。”

青兒問道：“那你要和我們一起走嗎？”

藍雨思忖半晌，清冷道:“依往屆舊例，爭霸戰一般都會持續兩三年，乃至更久。而此次古戰場開啟不過一年，遠未至尾聲，現在去倒是早了點，所以我就不跟你們一起走了。畢竟……我可沒什么情債要還。”

說著，她那對淡藍色的眸子還掃了蘇恒一眼，目光飽含深意。

蘇恒神色一僵，也不知該怎么接話。他知道，藍雨是在為青兒感到不平。

見氣氛有些尷尬，青兒連忙出言轉移話題，“那你一個人路上小心點。”

藍雨螓首輕點。

“嗯哼……嗯哼……”

小獸突然走了過來，晃著胖乎乎的大腦袋在藍雨身上蹭了蹭，口中甜糯糯地輕喚著，發出足以讓少女心萌化的叫聲，向藍雨傾訴心中的不舍。

相處了近一個月，它似也對藍雨有了感情。

藍雨頓時樂了，摸了摸小獸的頭，似笑非笑道:“小家伙，你是舍不得我還是舍不得我的避水珠啊？”

“呀！”

小獸捂面，滿是白毛的胖臉有些發紅，一副靦腆害羞的表情，隨即弱弱地低下頭，似是在為自己心里的小九九被揭穿感到不好意思。

眾人大笑，藍雨沒好氣地笑罵道:“記吃不記人，姐姐真是白疼你了！”

“嗯哼……嗯哼……”小獸大聲抗議，兩只小爪子不停比劃著，表示自己才不是那樣的獸。

也不知是不是被封印過的緣故，小獸至今仍無法口吐人言，好在眾人都能明白它要傳達的意思，并不存在交流上的障礙。

藍雨掀了掀垂至胸前的如瀑銀發，將之拂到背后，認真想了想，道:“那好吧，看你這么舍不得我的份上，本姑娘決定多留兩天再走。”

抗議的叫喚聲戛然而止，小獸憤懣的表情瞬間凝固，很快就面如土色，旋即懊惱地拍了拍頭，似是在后悔自己為什么要“自作孽”。

藍雨感到又好氣又好笑，眾人也是忍俊不禁，山谷里一片歡快的笑聲。

小獸立時大窘，覺得很委屈，氣哼哼地跑到小狐貍身邊去了。

往后幾日，藍雨依言與眾人同行，朝萬歸園方向行進。

在此期間，她不時用怪異的目光打量蘇恒和青兒，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蘇恒和青兒感到奇怪，不過藍雨沒問，他們也沒提。不出所料，幾天后，藍雨終于忍不住問出了內心的疑惑。

“一把凌霜劍，一棵世界樹，現在不知有多少人惦記著你們，你倆就這么大搖大擺地走著，不怕招來麻煩嗎？”

蘇恒和青兒對視了一眼，前者笑道:“不然我們該怎么做？喬裝易容一番，換個樣貌掩人耳目？”

“這種事你又不是沒干過。”藍雨哼了聲，臉色有些不好看

，因為當初自己就是被蘇恒的這種伎倆蒙騙了過去。

蘇恒不以為意地搖搖頭，“瞞，是瞞不住的，與其將隱患累積到最后一次性大爆發，不如事先見招拆招，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再者……”

他淡淡一笑，“我們有遮遮掩掩的必要么？”

藍雨一怔，不禁回想起半個多月前的那場大戰，當即沉默了下來。

的確，以蘇恒如今的實力，不說打遍古戰場無敵手，也沒有多少人制得住他，別人想殺人奪寶，也得好好掂量一下。

前車之鑒后車之師，包括兩名道子在內的幾大高手隕落，就是最大的震懾。

雖知此理，但藍雨還是嘴硬道:“行行行！你藝高人膽大，是本姑娘咸吃蘿卜淡操心，你就當我沒說好了。不過，若真有人找上門來，可與本姑娘無關，你別怪我袖手旁觀啊。”

蘇恒無奈點頭。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藍雨嘴巴開過光，眾人剛談及此事沒多久，就有人攔住了前路。

那是一名女子，臉上蒙著一層輕紗，獨自站在道路盡頭，默默注視眾人走近。

她身上的氣息隱而不發，讓人看不清底細，但蘇恒本能地感覺到，此人絕非等閑之輩。

她攔在這里，多半也是來者不善。

“這女人上輩子不會是只烏鴉精吧？這嘴巴和大預言術有的比了。”蘇恒邪惡地想到。

當然，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了，這話若是說出來，藍雨估計得扒了他的皮。

在蘇恒胡思亂想的時候，余者也在猜測來人身份。藍雨上上下下打量了蒙面女子幾眼，突然笑道:“不會又是某人的小情人找上門來收情債了吧？”

眾人啞然，蘇恒則回頭瞪了她一眼，心里很是無語，這是亂說話不嫌事大啊！

偷眼瞧了瞧青兒，發現小丫頭沒有什么異樣，這才放下心來。

這時，對面的蒙面女子開口了。

“蘇恒。”

其音清脆，若百靈婉轉，竟是稚嫩的童聲。

“嗯？”蘇恒眸光微閃，確定自己不認識對方后，道:“閣下是誰？可是在等我們？”

蒙面女子微微頷首，“小女子喬憐芝，專為道友而來。”

“姓喬……”蘇恒若有所思，總覺得這個姓從誰嘴里提到過，可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

蒙面女子續道:“我來自靈族。”

“靈族？”蘇恒眼睛一亮，終于記了起來，眼前之人，他曾聽薛言錫提起過，是能和他爭奪第二域子之位的靈族天驕！

蘇恒神色一肅，雖然不知道最后他們誰勝出了，但這個喬憐芝既然能和薛言錫、姬無涯三人齊名，實力絕對非同一般，若是妄自尊大、小覷于人，很有可能陰溝里翻船。

“我聽說過你。”

“薛言錫嗎？”

“嗯。”

面紗微微顫動，喬憐芝似是在笑，“我也聽他說過你。當然，我也曾見過你。”

蘇恒心中一動，“在失落森林外？”

喬憐芝點頭，“很高興能再看到你。”

蘇恒知道她是指自己躲過

大陸消失帶一事，當下笑了笑，開門見山道:“姑娘來找蘇恒，不知有何見教？”

見蘇恒如此干脆利落，喬憐芝也不拖泥帶水，徑直道:“我來問道友一句話，是否愿意加入我族？”

此話一出，后方眾人面面相覷，就連藍語都露出訝色，沒想到靈族域子來找蘇恒的目的，是要招攬他入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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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兒卻是知道蘇恒拒絕過靈族一次，此番靈族復來相問，個中意味值得推敲，恐怕沒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好對付，當下有些擔憂地看了蘇恒一眼。

蘇恒神色不動，平靜道:“這個問題，我不是早就給出答案了么？”

“那是以前。”喬憐芝強調。

“聽姑娘此言，似乎話中有話……”

喬憐芝未置可否，“蒼閻長老很欣賞你，即使你拒絕過我族一次，這一點，仍然不變。因此，我族愿意破例一次，再給閣下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希望你能好好考慮一下。”

頓了頓，她又補充了一句，“當然，這也是最后一次。”

蘇恒不答，而是糾結于先前的問題，追問道:“我想聽姑娘說一說，上次做選擇和這次做選擇，有什么不同？”

“上一次，道友身在永恒之界，拒絕我族，或是身不由己，而這一次，沒有人能阻撓你自由作出選擇；上一次，你即便是答應加入我族，也不會有太豐厚的賞賜，而這一次，你若答應，你就是靈族的第二域子；上一次，無論你做出怎樣的決定，所要面對的只有薛言錫一人，而這一次……你可不在永恒之界，而是在古戰場。”

蘇恒聽罷，縱聲長笑，“胡蘿卜加大棒，好一個恩威并施！以這種方式挖人墻角的，恐怕也只有貴族會這么做、敢這么做了。”

“所以我族才是天下第一流派。”喬憐芝語氣淡然，卻帶著發自內心深處的傲然。

蘇恒并不反駁，因為對方說的確是事實，只是后方的藍雨冷哼了聲，很不服氣。

喬憐芝也不理她，而是看著蘇恒，道:“道友想清楚作何選擇了么？”

“姑娘方才說，我若加入靈族，便為靈族第二域子？”

“正是。”

“如此說來，姑娘已經自認非我敵手了？”

喬憐芝眸波微動，沉默半晌，道:“若能為靈族收攬一大英才，小女子縱然受些委屈，也無傷大雅。”

這算是在否認了。

蘇恒也不奇怪，對于這種天之驕女，除非是雙方實力太過懸殊，又或是正面擊敗她一次，否則她是不可能認輸的。她的道心，不允許她不戰自敗。

話鋒一轉，他又道:“那么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姑娘是否也認定我非貴族大域子敵手了？”

“如果道友心存疑慮的話，待見過大域子后，一切自知。”

喬憐芝話說得委婉，但蘇恒如何不知她的意思？搖頭笑了笑，他有些無奈地道:“看樣子，我和貴族大域子一戰，已是不可避免。你可以告訴他，我等他來，也希望他不要讓我失望才是。”

喬憐芝輕輕一嘆，惋惜道:“這就是你最終的選擇嗎？”

“蘇恒做事，從不后悔。”

“好，我會把話帶到的，我們后會有期。”

天衍亂紀 第九百零一章 恩威并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