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7章 渴望

石橋兩邊沒有護欄，一旦越出邊緣，就會掉下萬丈深淵。

這條橋灰蒙蒙的，兩側的橋身上都有一些符號，但看著這些符號，天陽并末能獲取到什么信息，他也無從判斷這些符號僅是裝飾，還是說建造者并末在那上面投射強烈的意念。

“奇怪，橋上沒有積雪。”蘇烈走了過來，用巨闕指著大橋說道。

天陽也發現了這個異狀，要知道他們從那座宮殿出來后，行至此地，一路都遇到積雪。

這里，夜空之上仍然雪花飄舞，雪勢盡管不大，卻給人一種下個不停的感覺。

然而石橋上卻一點積雪都沒有，只見飄雪落到石橋，就像進入另一個空間般，奇異地消失了。

天陽在旁邊打了顆石頭，扔著丟到橋上，只聽啪一聲，石頭落在橋面，卻未曾如雪花一般消失。

他正想試試人是否能走到橋上，卻見蘇烈已經跳到了橋上，蘇烈甚至還踩了幾腳，然后咧著嘴笑道：“沒問題，能夠落腳，感覺還挺結實的。”

天陽沉聲道：“老爹，我可以用樹衛探路，你沒必要冒險。”

蘇烈笑了笑：“你擔心石橋會塌陷，放心，我使用黑暗側的力量時可以御空飛行，你忘啦？”

“我擔心你的能力在這里會不管用，總之，小心點總沒錯。”天陽走上了石橋，試著跺了下腳，果然像父親說的，這里感覺很結實。

“行行行，我聽你的。”蘇烈沒有堅持，并且為自己套上了一層斗氣護甲。

天陽將黑暗粒子注入‘黑森王冠’，召來一只樹衛，他擔心樹衛數量過多會壓跨石橋，因此沒敢召喚太多。

心念一動，那只樹衛就開始前行，為他們父子倆探路。

行走在石橋上，天陽往橋下深淵看去，只見被稱為‘夢淵’的這個深淵，看上去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就是黑乎乎，感覺下面似是無底，并且異常安靜，不聞風聲，也沒有任何事物。

但走了片刻之后，天陽注意到，深淵下方開始涌起灰蒙蒙的霧氣，那些霧氣安靜地，無聲地，卻極為迅速地彌漫。

它們迅速填滿了深淵，但僅來到距離大橋五六米的高度，就不再上升。

這讓天陽稍微放心了些，不然這些霧氣如果涌上橋來，勢必影響他們的判斷。如果這是在原來的世界里，那倒是關系不大，但在這個奇異的空間里，卻有可能暗藏殺機。

“起霧了，這霧氣來得很不尋常，小心。”蘇烈發出警告，他臉上不再有笑容，眼神變得凌厲，仿佛能夠看穿橋下的濃霧。

霧氣翻涌著，它們不時會形成一些事物，有時是輪廓模糊的山峰，有時則是起伏不定的海洋，有時甚至會變得影影綽綽，能夠看到人類生活或狩獵的畫面。

天陽往父親看去，蘇烈搖搖頭，他也不清楚那底下的濃霧是怎么回事，形成的那些影像又代表著什么，對于人類而言，宇宙太過廣闊，并非什么問題都能夠找到答案。

又走一段，這時，天陽忽然聽到有人在呼喚自己。

“天陽...”

他全身一顫，那似乎是母親南菲的聲音。

聲音從橋下傳來，天陽往橋下看去，入眼時尚是一片濃霧的地方，迅速霧氣飛散，出現了擎天堡下城區他們那座棚屋的場景。

母親南菲就站在那里，臉上又好笑又生氣地看著他道：“你這是干什么去了，這么晚了也不回來，瞧你這一身臟的，趕緊過來，我給你擦擦。”

她的眼神柔和，她的聲音清晰，天陽甚至能夠感覺到她的呼吸，她仿佛還活著，并朝天陽招了招手。

“媽...”

天陽忍不住上前一步，這時，‘荒火’一亮，斷刃上噴起紫紅爆炎，膨脹的熱力讓天陽手背一燙，整個人立刻清楚過來。

只見橋下棚屋的場景和母親的身影正迅速變得灰白，然后一團霧氣散去，這時再看，哪里還有什么棚屋，哪里還有母親。

天陽心中暗驚，那橋下的濃霧竟然能夠映照出他內心最渴望的畫面，并且差點就讓他跳下橋去。

他正想告訴父親，便見父親蘇烈雙眼失焦，正一點點朝橋邊走去。

難道老爹從灰霧里看到自己渴望的畫面？

但天陽看往橋下，橋下什么也沒有，看來那些場景，那些畫面，只有當事人自己才看得到。

“老爹！”

天陽一聲暴喝，聲音之大，在這石橋上不斷回響。

蘇烈眼神一變，恢復焦點，愕然止步。

他再看橋下，輕呼道：“這...我剛剛看到南菲了，我看到她抱著還在襁褓中的你，責備我怎么那么久還回來。”

“那種感覺是如此真實，就像我這17年來的經歷只是一場夢，而真正的現實是我剛從逆界回來，我只離開了堡壘幾個月...”

蘇烈退后幾步，表情突然變得怒不可遏：“是誰！”

“玩弄別人心中那已經無法實現的愿望，讓你很開心嗎？”

“給我出來！”

“出來...”

回音陣陣，在石橋上不斷回蕩，但得不到任何回應。

蘇烈胸膛起伏，鋼牙緊咬，眼睛仿佛要噴出火來一般。

天陽可以理解他的憤怒。

天陽相信，其實以父親現在的力量，如果他想醒來的話，他完全可以自己醒來，根本不用自己插手。

可他剛才的樣子，顯然不愿意醒來，哪怕他潛意識里知道那已經是不可能實現的心愿，但他仍然愿意相信，愿意投入其中。

縱使那會讓他萬劫不復。

過了片刻，蘇烈才吐出一口郁氣：“走吧。”

天陽點點頭。

就在這時，他霍然側頭，視線越過了樹衛，只見大橋前方不知何時，出現一道身影。

一道有些透明的身影。

那應該是個男人，身高很正常，穿著之前古殿里那些干尸所著的衣袍。

那道身影身上遍布大大小小的圓環，那些圓環散發著幽幽的藍光，并且光芒越來越亮，也就是一兩秒的功夫，從這些圓環里噴射出數以百計的黑藍光線，它們密密麻麻，如同機槍掃射的彈幕般，一下子打在了樹衛的身上。

那只樹衛的身體立刻被轟得千瘡百孔，被擊中的地方出現細密的藍色紋路，從后面看去，樹衛就像布滿數不清的裂縫，在下一刻粉身碎骨，炸成無數細微的碎片。

樹衛粉碎所形成的煙霧散去后，只見石橋前方，陸續出現一道道透明的身影。這些身影有男有女，都穿著那條袖口肥大，非常寬松的袍衣。

這些身影上都有藍色的圓環，都在閃爍著幽幽的藍光。

就在這些身影后面，出現一片不是很濃郁的霧氣，在那片霧氣后面有個小山高的黑影。

從那黑影的輪廓來看，絕對不是人型生物，更像是某種蟄伏的野獸。

蘇烈嘴角揚起：“藏頭露尾的東西，終于肯滾出來了嗎？”

石橋的那邊沒有出現任何回應，但那些透明的身影卻開始朝天陽父子倆無聲行去，行走的過程中，它們突然閃爍，再出現時，已經來到兩人身周。

并且，那些人影再出現的時候，竟然變化成天陽或蘇烈的樣子，它們幾乎和父子倆長得一模一樣，甚至手中所執武器，也無區別，簡直就像鏡子的內外兩面。

除了身影隱約透明，而且表情陰深，充滿怨氣之外。

忽然。

天陽身邊，一個表情陰沉的蘇烈揮動巨闕，猛地朝他劈砍下來。

天陽抬起荒火格擋，竟然感覺到斷刃上傳來的重壓感，那些身影和武器盡管沒有真實感，卻能夠攻擊，并且給予真實的傷害。

荒火的道道裂縫之中，猛地噴出紫紅爆炎，非但包裹了斷刃，并且噴薄而去，罩上那道身影。

那道身影表情立變，似乎碰上克星，在爆炎中發出慘叫，蒸發消失。

但此時，天陽的眼前，更多的蘇烈朝他逼來，其中四五道陰沉的身影同時欺近，揮動巨闕，貼近天陽發動攻擊。

里夾縫。

佑華踩著沉重有力的步伐，徐徐前行。在他前方的閻魔，紛紛跪下退開。

佑華從閻魔形成的‘通道’中經過，很快來到了一片空地。這片空地上，躺著一具支離破碎的尸體。

這具尸體已經死去多時，它相當高大，足有四米多的高度，比佑華還要高。

它白發蒼蒼，眉毛，胡須，皆是灰白。

它穿著仿佛黃銅鑄成的盔甲，現在那盔甲和尸體一般，在之前閻魔瘋狂的攻擊中變得粉碎。

“奇怪。”

佑華看著地上的尸體，從面甲中發出疑惑的聲音：“那小子又不知道跑哪個危險的地方去，盡招惹一些古怪的東西。”

“他放進來的這三個東西，我從它們身上感覺到不簡單的力量，但它們沒有反抗，面對攻擊也沒有任何反應，真是古怪。”

佑華頭頂上的黑火王冠閃了一下，發出了一條指令：停止攻擊。

“這些東西很奇怪，既然沒有反應，就不用急著清理，剩下那兩個，等那小子自己來處理吧...”

黑霧之下 第1247章 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