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面子和里子

依然是驕陽似火，暑氣熏蒸。

重慶府通往漢中的官道上，二十多匹紅鬃烈馬縱橫馳騁，塵土飛揚，暴土狼煙。

遠遠看去。

統一的紫袍制服，整齊剽悍，氣勢威嚴。為首一人，身形略瘦，白凈長臉，一雙眸子像鷹隼般刺目奪人，此人正是南雍職方館副統領雷崇虎。

在縱馬疾馳的隊列中，有三個英氣勃勃的青年極為興奮，臉上洋溢著歡快的笑容。顯然是第一次外出執行任務。

有種莫名的澎湃，在心中徜徉。

其中一個黝黑青年，手拎一柄水火鐵棍，渾身洋溢著昂然之氣，此人正是龍青云在桐廬縣城的鄰居，嵩陽劍府的同窗好友牛奔。

另一個敦實憨厚的青年，手握一把雁翎刀，刀柄漆黑，刀身挺直，刀尖處有弧度，還有反刃。此人正是洛陽金刀門傳人王皋。是龍青云在嵩陽劍府的同窗好友。

還有一個身材昂藏的青年，相貌堂堂、威風凜凜，手拿一根狼牙棒，柄長五尺，極有英武之概，此人正是龍青云在嵩陽劍府的三友之一柳文龍。

他們怎么來到了這里？

又怎么會和雷崇虎搞在了一起？

原來，幾天前，南雍朝廷崇政殿議事，決定對東瀚開戰，太子雍坦向寧宗皇帝請命前往川陜戰區督戰。

退朝后，太子雍坦親自前往嵩陽劍府挑選精兵強將，用以擴充自己的東宮衛隊。

牛奔、王皋、柳文龍。

從龍青云的飛鴿傳書中得知，昔日好友已經參加了東瀚京兆府的弓弩軍，以斥候身份在漢中偵查軍情。

幾人聽說太子雍坦正在擴充東宮衛隊，前往漢中督戰，所以踴躍報名，參加了太子府的考核。幾人都是嵩陽劍府弟子中的翹楚，理所當然的被錄用。

東宮衛隊跟隨太子，沿著滾滾長江，溯江而上，于昨日傍晚到達重慶府碼頭。

太子雍坦和鎮遠侯蘇萬亭有要事相商，特派遣雷崇虎率領前鋒衛隊先行到達漢中，傳達相關事宜。

松柏峰。

作為紫柏山九十二峰的最高峰，東一宗所在地，云遮霧繞，山勢陡峭，巍峨屹立在紫柏山的群峰之中，顯得格外耀眼。

龍青云陪著宗主呼延雄和幾位長老，巡視著松柏山的防守布置。龍青云心中感嘆：

“看來這東一宗的創派祖師，很會選址。這松柏峰不僅鐘靈毓秀、景色宜人，而且山勢險要，易守難攻，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有利地勢。”

松柏峰的防守由孟云蕭和羅曼生共同負責。孟云蕭負責東、西方向，羅曼生負責南、北方向。

孟云蕭“奔雷劍”凌厲快捷，羅曼生“穿云箭”百步穿楊。二人共同拱衛著東一宗的安全。

這種“二人聯防”的配置，是由創派祖師傳下來的規矩。

據說在東一宗剛創派時，原本是由一名長老負責防守，后來這名長老被敵人脅迫變節，被敵人攻上山來，致使東一宗遭受了巨大損失。

龍青云驚嘆于東一宗創派先祖的智慧，這種“二人聯防”的配置，很像駐扎在皇城外的京郊大營，一般有兩個或者幾個，分別隸屬于不同的將軍。

這種互相牽制和制衡的方法，可以避免某一人的疏忽或者變節，而讓整個宗門處于危險境地。

所以在整個東一宗。負責防守的孟云蕭和羅曼生，地位在執法堂長老龐正名、戒律堂長老祝少卿之上。

而藏書閣長老魏長風忝列末席。

魏長風是個書癡，一直待在藏書閣。從龍青云上山的那一刻起，自始自終就沒有出現在正殿大廳。

龍青云隱隱約約感覺到，這藏書閣長老魏長風，看似忝列長老末席，實則有一種超然物外的卓越地位。

難道這東一宗縱橫紫柏山上百年，巍然屹立不倒的關鍵所在，是在這藏書閣長老身上？

龍青云和呼延雄比過武功之后，深切感受到，這“寒光七式”呼延雄，武功雖然厲害，但是還不足以稱為東一宗第一高手。

也許，十多年前“黑虎寨”投靠東一宗，而西星宮沒有大動干戈的真正原因，就在這藏書閣長老魏長風身上？

這種事是一個宗門的核心機密，也許只有宗主才知道的秘密。也是這個宗門真正的厲害之處。

龍青云猛地想起兵家宗師喻景舟說過的話：“兵者，詭道也！”。其實，武林中那些非常厲害的江湖宗派，也有“詭道”在里面。

這就是，“面子”和“里子”之分。

在臺前執掌宗門的幫主，往往就是這個宗門的“面子”。而在背地里執行殺戮，解決江湖紛爭的人物，往往是這個宗門的“里子”。

幫主，這個‘面子’，講究的是武德，支撐這個宗派的門庭。而躲在幫中暗處的‘里子’，就是去執行恩怨仇殺，維護好“面子”的榮耀。

“面子”要約束好“里子”，而“里子”要“庇護”好里子。

想到這里，龍青云突然間感嘆道：“咦！據我所知，這東一宗的長老是五個人，怎么少了一位？”

呼延雄猛地一怔。

臉上浮現一抹不易察覺的奇怪表情。雖是轉瞬即過，但還是被龍青云捕捉到了。

羅曼生正好在龍青云旁側，笑吟吟道：“長風師兄是個書癡，整日待在藏書閣，皓首窮經，看書、練字、繪畫。不參與江湖俗事。”

龍青云微微一怔，悠悠道：“哦？原來藏書閣長老比羅長老還要大？”

羅曼生脫口而出道：“當然，長風師兄是我們師兄弟幾人中，年齡最大的。”

呼延雄眉頭微微一皺，擠出一絲笑容道：“羅師弟，你沒發覺龍兄弟是在套你話嗎？”

羅曼生不禁一怔，疑惑地盯著龍青云道：“軍師？你真的是在套我話？”

龍青云暢然一笑，朗聲道：

“羅堂主，宗主說對了，我見你們藏書閣長風長老，自始自終就沒有出現在正殿大廳、也沒有出現在議事廳，更沒有察看防守布置。”

龍青云頓了頓，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興奮道：

“由此可見，長風長老在東一宗地位超然，現在又聽到羅長老說起，長風長老歲數最為年長。哈哈，這長風長老武功一定深不可測，我定要挑戰一下。”

龍青云就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清澈的雙眸中露出了天真、稚嫩的笑容。

呼延雄萬分震驚，這龍青云果然不簡單，幾個時辰之間，就發現了我東一宗還有一位隱藏的絕世高手。

不過轉念一想，有龍青云這等才智卓絕的少年俊杰加入東一宗，實乃是東一宗之幸。

呼延雄威嚴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仿佛，東一宗發揚光大，指日可待。

千古英雄志 第188章 面子和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