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爵血路 第二百二十章 守株待兔
第二百二十章守株待兔
水很冷。
這是重重“砸”進池塘里頭的科林.盧瑟,入水之后的第一個反應。
殊死搏斗了頗長的一段時間,全身氣血沸騰、毛孔擴張,加之必然上升的體溫,就這么摔進冰冷的池水里頭,所謂人體“九萬八千個毛孔”,沒一個不在尖叫著報警。御寒防線宣告失守的同時,冰冷的氣息高速通過張大的毛孔,直接竄進了身體里面。滋味么,無比的酸爽。
僅僅剎那的工夫,科林.盧瑟就連打了好幾個冷戰。
身上很疼,這是伴隨著冷戰而來的第二個感覺。
黃褐色的土柱子,看著很不起眼,偏偏沖擊力大的要命。胸膛處的肋骨,不知道斷了多少根,眼下來不及深究,總之那叫一個疼,就連打冷戰這等相對幅度輕微、頻率卻較高的動作,都痛得他齜牙咧嘴。
要不是身處池水之中,恐怕眼淚都飆出來了。
但科林.盧瑟卻在暗暗竊喜。
因禍得福啊!
本是求生無門的必死之局,沒想到生受了這一記“石砲術”,居然意外逃出了生天!比起多根肋骨斷裂的“小小”傷勢來,少年送他出戰場的行為,簡直就是恩同再造!
一念及“五行陣”里頭,竟然還套著個“三才陣”,陣中有陣、無懈可擊導致的恐怖與絕望,科林.盧瑟頓時不寒而栗。
情報嚴重有誤!
自家主子,究竟惹到了怎樣可怕的敵人啊?
別說知曉并且掌握陣法的使用方法,光是湊足構筑陣法所需的魔法便箋,便是一件十分艱難的事情,耗時耗力且不說,關鍵是費錢!制作便箋所用的紙張、筆墨,都比常見的魔法卷軸嚴格和苛刻許多,灌注法力運筆描繪符號與圖案的時候,更是出不得一點點的差錯,稍有誤差,整張造價不菲的便箋,就會立刻廢掉。
一名優秀的中階法師,往往一整天下來,也只能完成一到兩張魔法便箋的制作。再貪多的話,精神力就可能中途告罄,白白浪費了大好的材料不說,頭暈頭疼之類的毛病,怕是少不了。
擁有深奧的知識,擁有海量的金錢,就意味著掌控強大的力量。說“二小加一老”乃是來自尋常人家,糊弄誰呢,這是?
逃離了死亡的威脅,科林.盧瑟發熱過度的大腦,迅速冷靜了下來,三兩下就看透了事情的本質。他埋怨完自家主子,便盡量放松了四肢,嘗試緩緩將身體調整成直立的姿勢。
頭略微有些暈眩,這是方才正面遭受重擊、又從三樓高速下墜與水面背身相撞帶來的正常反應,估計還要多調整、喘息一小會才能恢復,急不得。
外頭一片漆黑,池水里面自不例外,分不清東西南北,即使作為十級巔峰的刀客,想要擺正身體,也只能依靠感覺。
雖然科林.盧瑟不通水性,但他并沒有慌張。
池塘就是池塘,占地面積再大,也依然是個池塘,深度方面再怎樣也是有限,常規無非兩米左右,再深一些的話,三米多點也就頂天了。誰會吃飽了撐著,在家里弄個十米八米的深水池子?
想練習水戰不成?
果然,腳底處,很快傳來觸碰泥地的感覺,這說明已經沉到了池底。科林.盧瑟心頭大定,順著勢頭,微微下蹲,小腿用力一彈,準備升上水面換氣。
沒辦法,誰讓他是“旱鴨子”呢?
不會游泳的人,入水后越是瞎折騰,就越是被動。又要盡快離開此地,又要盡量不驚動樓上的敵人,也只有通過這樣略顯“蠢笨”的法子,一次次的換氣,然后繼續沉到池底,在底下“漫步”走到池塘邊,最后再扶著池壁爬上岸。
笨是笨了點,但很有效。
剛剛離開池底不到一尺的高度,科林.盧瑟就隱約感到,附近似乎有些不對。
墨一般漆黑的池水之中,好幾股暗流在涌動,一股子隱隱約約的壓力,撲面而來。仿佛有頭饑餓的水中猛獸,本來蟄伏在黑暗之中,如今察覺不速之客的到來,正森然獰笑著,亮出鋒利的爪牙,試圖“熱烈地歡迎”他。
塊頭貌似還不小。
他警覺了起來,反手握緊了手中的長刀,體內差不多消耗殆盡的斗氣,也已處于隨時激發的狀態。
按道理,敵人沒可能這么快就鎖定了他的位置。就算真的鎖定了,也沒必要這般猴急,非要以身涉險,跑到水里頭追殺他。守在岸上偷襲,豈不是更加的便利與安全么?不過既然都來了,無論來的是誰,科林.盧瑟發誓,要讓對方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做“驚喜”。
身前傳來的壓力,變得越發明顯了。
科林.盧瑟瞇起雙眼,握刀的右臂,向著身后稍稍后擺,肌肉收緊、青筋勃發。軀體與感知趨于高度戰備之余,急切的情緒反倒冷卻了不少,身處險境,體力不支,務求一擊必殺,方是正理。
直到一頭大海龜,愜意地劃著水,出現在了魁梧大漢的面前。
“我去!”
“我說怎么莊園里弄了個這么大的池子,原來養了頭同樣大塊頭的王八,看樣子,怕不得有幾百歲了!”
科林.盧瑟一邊嘀咕著“有錢人真會玩”,一邊暗自松了口氣。
比起追殺而至的敵人,富商專門養在池塘里面提供“生氣”、作為招財之用的長壽水族,海龜的個頭再大,也構不成多大的威脅。
科林.盧瑟下丹田處提起的火系斗氣,尚未恢復平靜,眼前的“大王八”,便沖著他露出了一個“充滿善意”的笑容,一雙眸子精光四射,亮的有點嚇人。即使此際的能見度之低,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與此同時,表情“憨厚”的大海龜,一個輕巧的滑行,大號的軀體便已人立而起。
魁梧大漢有些愕然,他從未見過如此大個頭的海龜,看它立起來的高度,竟然與自己一般高大,就在科林.盧瑟好奇的目光注視下,海龜舉起了一對前肢。
水流涌動,伴隨著詭異的笑容,兩柄寒光凌冽的斧頭,已然揚起,照著科林.盧瑟沒頭沒腦地劈將過來!
“臥槽!這是什么東西?!”
“這海龜難道成精了么!”
科林.盧瑟心頭大駭,顧不上仔細分析,長臂一揮,長刀便自下往上、斜斜朝著前方掠出。瞬發的斗氣,緊緊裹著鋒利的刀身,映得刀刃一片赤紅,倍顯鋒銳!
對于火系斗氣修煉者來說,全身浸泡在水中,吃虧自是不假,卻不代表毫無抵抗之力,區別僅在于戰力削弱的程度多少而已。生死攸關之際,科林.盧瑟迸發出強烈的求生欲望,連帶著斗氣的輸出,也呈現出強勁的一面,如焰火般絢爛的紅光,破開冰涼的池水,直掠向海龜,被紅光劃中的話,哪怕海龜這么大的塊頭,也要被一刀剖成兩半。
光芒閃爍,“乓”的敲擊悶響,姍姍來遲。
聲音仍在池水中回蕩,科林.盧瑟魁梧的軀體,早已不受控制得后仰、倒退了好幾米之遠!
他不禁大驚失色。
巨大的力量,順著兵器交碰的部位,傳到了他的手上,震得長刀上下亂顫、“嗡嗡”直抖,幾乎就這么脫手飛了出去。強忍胸部的撕裂痛感,科林.盧瑟連忙伸出另一只手,一把撈住了刀柄的尾端,十根手指一并用力之后,勉強算是拽住了武器。
明明招式的速度不算太快,明明斧頭的尺寸也沒多大,怎么竟能爆發出如此強勁的力道,一招便將他砍得連退好幾步?
壓力再次顯現,看著略顯笨拙的海龜,竟然只靠下肢擺動,就迅速迫近前來,又一次抬起了前肢。
這回一出手,就是數十道斧光亮起,橫七豎八的,罩住了他的全身!
蠻不講理的一輪急攻接了下來,科林.盧瑟長刀一橫,放在身前,然后看都不看海龜一眼,雙腿死命蹬起擺動,徑自向上游去。此刻他胸膛憋悶的如同吞下了半個爐子的炭火,再不上去換氣,別說會不會被海龜砍死,首先就窒息而死了。
至于上浮的過程中,防守就全靠橫起的刀身予以阻擋,典型的無可奈何底下,“兩害取其輕”心態。
頭頂的水壓越來越小,正當科林.盧瑟出乎意料、嘴角浮現笑容的一瞬間,身后突然出現了不知多少道擾動的水流,細小而冰冷。
“還有埋伏!”
道出真相的念頭剛剛冒出,來不及做出規避動作的他,魁梧的身軀,已被連成一串的重擊,打得整個朝前沖去!
隨著上浮的勢頭不減,數十道血箭,從科林.盧瑟的后背噴將出去,飛灑在池面上,濺得周邊到處一片血色。艱難沖出水面的他,終于回到了正常的呼吸環境里面,無奈五臟六腑都被利器捅個對穿的殘酷現實,導致再多的新鮮空氣,也沒有可能吸進肺部里頭了。
他無助地張大了嘴巴,伴隨著自行吐出的大口濁氣,是一聲凄厲而尖銳的慘叫。
直到斷氣,科林.盧瑟都沒能轉過身去,自然也就看不到,究竟是誰在背后偷襲他,給予他致命的一擊。
那是一“只”同樣豎起人立、卻基本保持著原貌的超大號對蝦,此時“它”的上半身露出水面,目光冰冷,盯著猶自掙扎的敵人,表情相當的嚴肅,仿佛要確認敵人死透了,方肯潛入水中的樣子。
萊德侯爵猛地抬起頭來。
他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恐懼,渾身打起了擺子,灰敗的臉色,因為呼吸困難而變得愈加煞白。
首席護衛那充滿絕望、憤懣與不甘的慘叫聲,傳入了侯爵大人的耳中,既像是來自陰間的呼喚,“深情”之中帶有無盡的恐怖;又像是敲響了給主子的喪鐘,最后一絲希望之火苗,就這般徹底給澆滅了。
“接下來,該輪到我了吧?”
嘴角不受控制地抖了幾下,萊德侯爵輕聲問道,望向“三人組”的雙眼,透著股無言的凄涼,對于現在的他來說,反抗已經沒有什么意義了。
“難得尊貴的侯爵大人,會有這般視死如歸的覺悟。”
面對破罐子破摔的敵人,少年滿載諷刺的聲音,響了起來,“既如此,就不耽擱大人寶貴的時間了。”
“該上路了。”
就在萊德侯爵充滿怨念、乃至詛咒的注視底下,諾爾默拿出一張紙,“刷刷刷刷”大筆一揮,也不知寫了些什么,便隨手一拋,丟向了他。
萊德侯爵默默閉上了眼睛。
沒有預料中的電閃雷鳴,也沒有斧鉞加身的痛楚,好幾息過去,萊德侯爵詫異地睜開了雙眼。
“行了,趕緊照著念,發誓吧。”
“等侯爵大人發完了血誓,我們還得趕回去補覺呢。”
“為了‘招呼好’大人,我們兄妹可是足足忙了兩天兩夜,覺都沒怎么睡。”
少年嘴角翹的老高,冷笑著說道。
剎那之間,萊德侯爵心跳都漏跳了一拍,他強忍著歡呼的沖動,彎腰撿起了地上那張紙。少年不加修飾的無禮舉動,在他此刻看來,竟是那么的得體與優雅。至于花了“兩天兩夜”的時間布置陷阱,所為何來,目標是誰,更是被侯爵大人直接給忽略掉了。
“這......這......”
萊德侯爵一目十行,以遠超平日審核撥款申請的速度,飛速瀏覽完紙上的文字,先是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再從頭到尾又讀了一遍,確認沒有看錯,這才訥訥地開口問道:“您,沒寫錯吧?”
“當然沒有。”
“我們早前調查過了,以侯爵大人的家底之豐厚,掏個萬把枚金可恩,自是輕輕松松、綽綽有余。”
“可惜大人與夫人‘情深義重’,在買兇殺妻之行上,著實賠了不少的血本。這么一來,方才提出的三倍賠償,就很有些夠嗆了。”
諾爾默看著他,眼神頗為凌厲,表態道:“我們可不想好心辦壞事,讓侯爵大人找到盤剝老百姓的借口!”
萊德侯爵頓時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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