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5章敗退二十里

眼前的城池，在見過西方城堡，以及棱堡的史密斯而言，實在是太簡陋，太寒磣了。

彭亨城，說是有城墻，到不如說是有圍墻。

“這樣的城墻，火炮直接轟塌，都不用打造攻城塔，就能直接攻入城內！”史密斯自信滿滿，對伊伯拉欣道：“王子閣下，呂宋人侵略你們的國家，該你報仇了！”

伊伯拉欣聽了翻譯的話，卻有些膽怯，“呂宋人的火器很厲害，就這么直接進攻嗎？”

三個月內，柔佛軍隊與呂宋軍隊打了幾十仗，硬是一次沒贏過，給伊伯拉欣留下了心理陰影。

“芙忍嘚！請相信大英！”史密斯板起臉，“難道你不愿意光復自己的國家嗎？”

伊伯拉欣神情肅然的頷首，“好吧！為了柔佛！”

城墻上鄭森看見英國人在遠處架設好了火炮，知道敵人要動手了！

“世子，下城吧！”甘輝見此，擔心鄭森的安全，上前道。

鄭森沉聲揮手，“留下少數士卒于城上監視，其余兵馬全部下城躲避炮擊。”

一聲令下，拿著火槍的士卒，紛紛跳下土墻，躲到防炮坑道中。

片刻間，土墻背面的坑道內，就擠滿了呂宋士卒，城墻后的炮陣內，乾軍炮手則將“開花彈”開箱，準備裝填射擊。

此時，英軍的火炮已經一字排開，裝填完畢。

陣中一聲哨響，城下游弋的敵軍騎兵紛紛退開，接著炮陣突然巨響，一門十八磅炮猛地向后一退，騰起白煙，一顆黑色鐵彈在空中一閃而過，砸在土墻前，砸爛一副拒馬，激起一團煙塵。

城墻上的呂宋士卒紛紛蹲下，絕不漏頭，城墻厚的指揮所里，一蓬蓬的塵土被震的落下，鄭森用筆拂去城防圖上的泥土，“英夷開始試炮了！”

英軍一炮沒有擊中城墻，炮兵重新校準，很快再次發炮。

轟的一聲巨響，炮彈擊中了城墻，土墻如遭重擊，城墻被鐵彈砸的向里深深凹陷，泥土嘩啦啦的落下。

此時莫臥兒、柔佛都已經接觸過火器，并且裝備了火繩槍和火炮，不過看見英國人的火炮威力如此巨大，還是紛紛震驚。

史密斯得意道：“呂宋人以為一段土墻，就能抵擋我們，真是太天真了。”

伊伯拉欣見此也是信心大增，照這個轟擊力度，用不了幾炮，土墻就得被火炮砸塌了。

英軍炮陣校準完后，炮兵陣地遂即爆發出震耳欲聾的炮聲，濃濃的白煙瞬間覆蓋了漫長的陣線。

英夷各門火炮猛地往后一退，十八磅的鐵彈沖出炮口，急速砸向城墻，土墻上塵土飛揚，無數泥塊如雨點般落下，墻體似被一錘一錘的砸得傾斜，最后轟隆隆的垮塌，騰起滾滾塵土，遮蔽視線。

伊伯拉欣見此，內心極為震撼，覺得自己找到了一個強大的盟友，激動的有些手抖。

史密斯放下望遠鏡，大聲說道：“城墻已經塌了，趕快進攻！”

城外幾萬柔佛叛軍，已經被英國人的炮擊震撼。

這時伊伯拉欣，起馬回到陣中，首先翻身下馬，帶領叛軍進行祈禱，希望真神保佑，而后翻身上馬，將手中彎刀猛力往前一揮，高聲嘯叫道：“進攻！”

軍令一下，數萬叛軍，撒開丫子狂奔，就像水壩開了閘，又似錢塘江漲潮一般，蜂擁涌向彭亨城。

城頭監視的呂宋士卒見此，連忙大聲呼喊，“敵人進攻啦！”

鄭森聽見警鐘聲，當即喝令，“上城防守！火炮準備！”

號聲在城內響起，躲在防炮坑道里的呂宋士卒，立時提著火槍，戴上鐵盔，爬出坑道，然后從土墻后的臺階和梯子上登上土墻，舉起火槍準備射擊。

這時拿著盾牌，揮舞著彎刀的叛軍，已經沖到呂宋軍設置的障礙前。

他們弓箭手和火繩槍手，向城頭射擊，近戰步兵掀開拒馬和鹿角向城下推進。

“射擊！”甘輝看見敵軍接近土墻，立時揮刀怒吼。

呂宋軍抬起火槍，瞄準城下，齊齊扣動扳機。

“砰砰砰”燧發火槍齊射，城頭騰起硝煙，彈丸呼嘯而出，打得敵軍連連撲死。

東南亞氣候炎熱，叛軍許多都是赤膊上身，根本沒有什么防御，百步開外被火槍擊中，立時皮開肉綻，騰起蓬蓬血霧。

叛軍沖到城下，被拒馬、鹿角和壕溝阻攔，立時就成了活靶子，在呂宋軍隊的射擊中，成片成片的倒地。

伊伯拉欣見此，雙目赤紅，指揮著屬下繼續進攻，“沖過去，只要沖進缺口，就可以肉搏了！”

柔佛叛軍在王子和真神的號召下，發起洶涌澎湃的沖擊，城下的叛軍越聚越多，而巨大的傷亡，則讓史密斯和沙赫·舒賈都暗暗吃驚，有些慶幸，找來柔佛叛軍，否則死的就是他們的人。

這時在城墻后，李文章有些迫不及待的道：“世子，城下聚集大量敵軍，讓我打一炮吧！”

鄭森卻搖了搖頭，“不急！再等一等！”

李文章見此，只能悻悻離開，登上土墻，繼續向外觀察。

這時，柔佛軍隊死傷慘重，逐漸后續乏力。

史密斯道：“王子閣下，把莫臥兒的火繩槍槍隊派上去，壓制城頭火力，掩護柔佛人進攻吧！”

沙赫·舒賈點了點頭，這么下去，柔佛人肯定攻不上去，必須壓制城頭的呂宋火槍手。

數千莫臥兒火繩槍手，立刻沖到城墻下方，抬起火槍向城頭射擊，打的城頭泥土飛濺。

李文章又跑下來，“世子，敵人又派了兩千火繩槍手，讓我打一炮吧！”

李文章在軍校學的是炮科，在軍校和軍隊中，進行過很多訓練，可都是炸靶子，從沒炸過真人。

鄭森見城下已經聚集了足夠的敵軍，終于點頭道：“開炮！步軍準備反擊！”

此時，聯軍攻城人馬雖然損失慘重，可畢竟是壓著呂宋軍隊在打。

史密斯安慰眾人道：“不要擔心，現在死點人不算什么，馬上就能攻進去了！”

他話剛說完，便忽然聽見城墻背后，傳來一陣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而后騰起一片黑點。

史密斯見此臉色頓時大變，“不好是臼炮！”

這時城下的聯軍，也注意到天上極速落下的炮彈，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城下密密麻麻的士卒，便直感一股震天動地的力量襲來，自己的身體就被爆炸直接掀翻。

轟隆隆的爆炸，在密集的敵群中響起，史密斯只見無數士卒，被拋上天空，驚得雙目凸起。

沙赫·舒賈整個人都被嚇傻了，“我的火槍隊！”

爆炸過后，滿地狼藉，而就在這時，城內一聲歡呼，甘輝已經帶領步軍沖出土城，發起了反擊。

如夢初醒的敵軍中，終于有人清醒，連忙驚慌怒吼，“快退回去！”

城下被炸得東倒西歪的士卒，立時丟盔棄甲的逃離。

一個時辰后戰斗結束，聯軍敗退二十里，呂宋軍回到城下清理戰場，空氣中依然彌漫著硝煙味和血腥味，地面上到處都是敵軍的尸體。

鄭森領著一群人站在戰場上，士卒將一具具的尸體抬走，以免發生瘟疫。

歸順呂宋國的僑領，看著滿地的尸體，不禁感慨，“世子，沖在最前面的基本都死了，而且都是當地老回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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