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仙記 324 摻了一腳
連外吐的差點沒死過去。
他實在沒好氣,臉色比沒喝蹄膀湯之前更加慘白了,這次似乎是灰白。
當然語氣也不是一般的差,竟然是連阿姐也不高興叫了,他雙唇拉長,唇角下垂:“連意,你是要謀殺親弟嗎?”
連意摸摸鼻子,又是嫌棄惡心又是有些愧疚。
畢竟連外剛受了傷。
心中這么想,嘴上可沒有認輸的意思:“呃,你說你個元嬰修士,都洗筋伐髓多少年了?想不到還能吐出這么多穢物?”
“還不快些起來弄干凈了,莫弄臟我師姐送我的飛行法器。”
連外:“……”
氣的不想說話。
她弄出個血糊巴叉的元嬰出來嚇他、惡心他,最后還怪他?
還有沒有天理了?
在連外灼灼的目光壓迫下,連意終于罕見的那點微小的良知冒出了頭。
她語氣吶吶:“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可沒對他的元嬰做什么,啟松的元嬰拿出來就是這個樣子,我就是給他加了一層封印術暫時封住他而已。”
其他人的元嬰都是白白嫩嫩的,便是她那拿不出手的元嬰,腦袋是光了點兒,不過依然白白嫩嫩,說得上可愛。
像啟松這個,她掏出來的時候,也嚇的手都抖了。
連外見連意似乎有了懺悔之心,也就意思意思放過她了。
他忍著惡心,湊過來看那元嬰,封印術下,那元嬰雖然睜著眼,不過卻仿佛被定格的狀態,連表情都是凝結住的猙獰。
不過,血糊糊的是真,那張臉就是啟松的臉也是真。
這肯定是他的元嬰沒錯。
連外摸摸自己的下巴,困惑:“魔修的元嬰也不是這樣的。”
“魔修由于功法的原因,元嬰的膚色都比較黑一些!”當然這是大部分情況,也有魔修的元嬰和道修差不多。
這都是和所修功法相關的。
他微挑了下眉頭,想起連意的元嬰,還記得他剛到這,連意二話沒說,就追著要看他的元嬰。
不就是她的元嬰沒有頭發,他的元嬰正常么,至于一直耿耿于懷?
連外目光又回到啟松元嬰之上,突然頓了一下。
等等,啟松的化神不是自己修來的,他曾經服用過化神丹,這化神……
連外跟見鬼一樣又盯了啟松的元嬰一眼。
他頗有些艱難:“化神丹內還有個元嬰去哪兒了?”
連意目光悚然:對啊,啟松自己有一個元嬰,化神丹的主藥是別人的元嬰。
按說是兩個元嬰。
姐弟倆這會子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連意目光凝重的盯著啟松的元嬰:“啟松可真能啊,他居然用自己元嬰期的元嬰吞噬了化神丹中的屬于某修的化神期的元嬰?”
就這手段狠辣決絕的程度,真是不做邪魔都屈才了。
不過元嬰本身屬于靈物,是沒有血的,這血糊糊是從哪兒來的?
連外嫌惡的把盒子一蓋,不想再看:“是血咒,之前在乙火界,我不是研究過一陣子化嬰丹,為了確保這些元嬰能夠聽話,就用血咒之術捆縛它們。”
血咒術屬于邪術,還是帶有污穢之氣和巨大怨念的邪術,靈物天然純粹,最怕這種東西。
連意恍然。
難怪看上去血糊糊的,實則他那元嬰毫發無傷,都是血咒中的血。
連意以前對付的邪魔,她還真未注意過這點。
且之前她修為也不深,似乎對付的都是元嬰以下居多。
便是有元嬰以上的,融合陣霸道,連意對這些邪魔慣常不留手。
不是被雷劈的灰飛煙滅,元嬰也逃不過,就是成了食人花的腹中餐。
因此。她當真沒有想過,也不知道其他邪魔的元嬰會是什么樣。
“莫不是其他的邪魔也這么干?用這種吞噬別人元嬰的法子……”
說到這,連意臉上惡心的表情已經毫不掩飾了。
這跟人吃人有啥區別?
連外搖頭:“肯定不會,那些還沒有自己的元嬰的姑且不論,他們自然掠奪別人的占為己有便是,像啟松這種,肯定是特別罕見。”
要不,怎么便是有化神丹,化神成功率也低到令人發指,但啟松一個道修跨界去當邪魔的,居然成功了。
就是因為他特別心狠還能另辟蹊徑。
別的邪魔努力鎮壓這些別人的元嬰,將它們化為自己的之際。
他倒好,直接當食物吃了,這樣就不會存在不適應或者元嬰不服管不聽話的問題了。
連外將此情況細細講給連意聽。
聽罷,連意的表情也不大好。
她看了那盒子一眼,打消了用他問話的念頭。
以啟松的心性和狡詐,他最相信的是他自己,若是當真有求于他,威脅他也沒用,他照樣有法子把他們帶溝里去。
心下打定主意,嘴上卻是慎重:“待我們回了閭環島,問問師父他們再說。”
連意這會子傾向于直接把啟松的元嬰弄死了。
免得意外。
啟松畢竟是眉昆界修士,連意先前之所以留著他的元嬰。
一來,啟松知道的確實特別多,留著元嬰,以后說不準有能用到之處。
二來,他原本好歹是煥法閣長老,門生、家族均有,還是個煉丹宗師。
像啟松這種人甚是麻煩,身上糾紛多,背負的恩怨情仇也多。
有很多人想親手殺他,也有人想救他。
連意怕麻煩,也不愿意在這種渣滓身上浪費心力。
所以她將元嬰帶回,也算在眉昆界幾位大佬面前過了明路。
往后,若是有什么關于啟松的麻煩事,有四位化神給她撐腰,做證明,她怕個甚?
卻沒想到,啟松的元嬰是這個情況。
閭環島,大家終于順利回合。
連外和連意是最后回來的,其他化神修士早就回來了。
幾人都有收獲。
啟松派的心腹修為都不低,都是元嬰修士。
他這人眼光高,且對下嚴苛,對人欠缺信任,想成為他的心腹那可太不容易了。
這幾位都是他的得力手下,自也能挖出不少秘辛。
元嬰修士強悍是強悍,在化神這兒可就有點不夠看了。
眾位都是化神修士,掩蓋了修為和氣息的情況下,就能把他們解決了。
雖說難免鬧出動靜,但在可控范圍內。
幾人的身份也沒有暴露,看起來仍然像魔修。
這么一來,四島包括閭環島的情況倒是比連意和連外他們經歷的平和的多,不及他們的驚險。
眾人聽了連意、連外的經歷,又見識了一下啟松“兇惡”的元嬰,都有些唏噓。
能活著修煉到化神的,肯定更加謹慎。
這東西,便是封印術封著,他們都不放心。
誰知道啟松這個邪門玩意兒會不會知道什么秘術,能從里面解開封印術?
樸豐星君和亦可劍君對視一眼,最后仿佛下定了決心。
樸豐星君道:“啟松留不得了,殺了他的元嬰吧。”
亦可劍君也補充:“從他心腹那兒,也知道了不少揚魔宗密道之事,啟松知道的又比他們多多少?”
與其留著這么個大隱患,不如留著那些心腹的元嬰可靠安全。
亦可劍君和樸豐星君都是眉昆界的老前輩了,來這里后,大家隱隱都尊著他們。
兩位也很公平公正,處事沒什么偏頗。
滅揚魔宗這事關系重大,留著啟松,易生變數,還要無端的在他身上耗著精力。
他便是能提供些信息,捫心自問,他們敢用敢信嗎?誰知道后面有什么坑?
樸豐星君說了這話,見眾人無異議。
他打開盒子,眼神平淡冷酷,指尖一點異色的火焰躥出,燒向啟松的元嬰。
那火苗猛的竄高,其中發出長長的如泣如訴的鬼魅之聲,煞是詭異。
眾人靜默無聲。
熬過了這個聲音,終于,總算塵埃落定。
一代九階煉丹宗師死于異火,也算死得其所。
畢竟哪個煉丹師不愛異火呢。
算是他們給啟松找的最好歸宿了。
解決了啟松,眾人心里都齊齊松了口氣,到底是來了這半界后,解決了第一件大事。
他們便丟開了去,開始討論滅揚魔宗一事。
啟松的四個心腹的元嬰也被四位化神拿了出來。
都被捆得嚴嚴實實的。
據說,這些元嬰都和本人長得不一樣。
連意仔細看了幾眼,這幾個如今已經被收拾順服了,被捆著扔在盒子里,一副瑟瑟發抖的樣子。
看起來,和普通元嬰確實有點區別。
顏色不對,全身帶著點隱隱的血紅,臉部僵硬,沒有正常元嬰的靈動。
便是如今都嚇成這樣了,他們臉上都沒啥特別大的表情。
該是做不出什么大動作。
畢竟都是偷來搶來的東西。
這些邪魔死不足惜,為了一己之私,害苦了廣眉星域的生靈。
連意親自繪制了揚魔宗的密道圖和地圖。
有啟松的記憶在和這些邪魔的元嬰說的話相互印證,相互補充。
再加上原就是揚魔宗修士的成可和四林思箬提供的線索。
那地圖完成程度也是空前的高。
差不多也有個至少七成的還原度。
有了地圖,連意動手把四個元嬰封印了。
封印后,于這幾個元嬰來說,時間便靜止了。
且能夠有效防止靈力的流失。
揚魔宗還未滅,這些元嬰還有用,還得好好的供著。
連外在旁邊看連意施為,手指靈巧的動著,臨空用靈力寫成的“封”字附下,那四個元嬰瞬間不動彈了。
那臉上的細微表情還停留著,顯得有些滑稽。
他也是學過封印術的,還是老祖宗不知道從哪兒得的,除了連家有,如今其他地方應該是失傳了。
只可惜,他欠缺這方面的天賦,竟然第一層都學不會。
哪里像連意,統共封印術便是三層。
短短幾百年,她便學到了極致?!
有些人,生來就非池中之物。
連意可不知連外面上嫌棄她,內心都把她夸成一朵花了。
她封印完了元嬰,幾人就著剛畫好的地圖準備細細計劃一下。
不過剛拿起地圖,才仔細看了一遍,任遙飛和連意的眉頭齊齊一皺。
不看全貌不知道,這一看全貌,就發現端倪了。
青陽星君上前一步,看了任遙飛一眼:“任姨,可是有甚不妥?”
青陽的師父飛雁真君也是任遙飛的好友,便是青陽如今作為徒弟已經位列化神,和任遙飛修為相仿,他也依然不改舊時稱呼。
任遙飛皺著眉頭,點點頭又搖搖頭,卻是回頭看連意:“連意,你是否也發現了?”
連意也微點了下頭。
青陽星君:“……”一頭霧水,這是欺負他陣法學藝不精?
師徒二人也沒有賣關子,連意點點地圖:“這最中間的位置是個抽釜陣。”
基本上只要踏進揚魔宗,就在抽釜陣的范圍內了。
只要進了那陣,別說殺邪魔了,就該邪魔殺他們了。
這件事,古韻在里面摻了大大的一腳這事實錘了。
“抽釜陣是古韻的杰作之一,古韻自創了三種致命死陣,無人能及,其中之一,便是抽釜陣。”
任遙飛神色淡淡,也指著地圖解釋。
除了任遙飛和連意、連外姐弟,其他人聽到古韻的名字皆是大驚。
他們不知內情,藤仙連意和古韻的糾葛更是不知。
哪里能知道,被捧上神壇的陣君,會去摻合邪魔之事?
青陽星君最是不能接受:“這是為何?陣君早就得道飛升了了,他為何摻合此事?廣眉星域也是他的故鄉,是他的生長之地,飛升之地,他這是為何啊?”
問了好幾個為何,青陽星君特別不理解。
他自己于陣法一道天賦并不多出眾,后來為了修煉更是荒廢了此道,可架不住他家學淵源。
他的師父飛雁真君可是陣師,若是她沒死,今日許是也有任遙飛的成就。
青陽星君自小收到飛雁真君的引領和熏陶,對陣君的感情可天下陣師一樣。
非是夸張。
古韻陣君在神壇太多年了。
潛移默化中,陣君早就成了全眉昆界的標桿人物,偶像人物,已經成了廣大陣師的信仰。
偶像突然之間變了臉,信仰隨之崩塌,換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不是能一下子就接受的。
他頗有些艱難的開口:“莫不是有人假借陣君之名搞事情?!”
藤仙記 324 摻了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