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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何為自信

更新時間:2021-05-28  作者:一個懶兔子
修仙人不講武德 第五十五章 何為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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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道驚雷,驚醒了睡夢中抿著嘴巴,不時發出咕咕聲響的孩童,嘈雜的雨夜中,便在此時多出了一聲聲哭啼聲音,隨即,便是偶有謾罵聲幽幽出現,又在一道道埋怨下,消失不見。

雨拍打厚實的瓦片,奏起的歌謠與夜的寂靜很不和諧,風聲呼呼,卻被掩藏在了雨聲之中。

這是雨夜,雨是瓢潑大雨,夜是陰森寒夜。正如李懷安所說,如此雨夜是得死人。

風雨之下難有安。

在開封城土街的細流之中出現帶有血腥味的紅色時,另一邊,東宮之中,也被那一身響雷給驚到了。

近來,太子常身著金衣,偶鑲嵌了道道龍紋,意氣風發,肆無忌憚。

而他如今的這番表現也情有可原,畢竟在皇帝病重后,他這太子便成了這北晉王朝名副其實的主人,所謂太子監國,也不過是等到老皇帝死去的那一天,他從太子的身份,變成皇帝罷了。

太子如是想道。

雨夜,東宮燈火如晝,歌舞升平。

太子坐高位,手中酒杯中盛滿的是宮廷御賜的西域葡萄酒,嘴里咬著的是晶瑩的水晶葡萄,是其他小國上供而來,可如今卻被他截胡,直接帶到了東宮,自個享用。

如此行徑,已然是僭越了,可如今的北晉,哪有人敢直接指責,本能有與太子較量一番的二皇子殿下都在府中緊閉數日了,其他人怎么能看不出誰才是這北晉未來真正的主人。

幾大世家,各方官員,心里頭也是明白的很。

柴氏削權,趙氏冷落,柳氏危機,這一切的一切,可都是他們這位錦衣太子造成的。

“若訥兄,為何一副愁眉,喝酒啊,怎么的,是不合胃口?”太子劉承佑隨意瞟了眼不遠處不住望著外面的南楚太子馬希聲,笑著說道。

馬希聲,字若訥。

面對北晉太子劉承佑的問話,馬希聲知道,他這個卑微的客人只得奉承,也必須奉承,整個南楚的安危,如今以全然壓在他的身上,自己低聲下氣無所謂,只要讓南楚躲過這次的危機,那便一切都好了。

他訕訕一笑,抱拳作揖行禮:“回太子殿下,酒是好酒,在南楚也不常見,若訥只是聞了聞,便有些醉了。如此美酒,自然也是想貪杯一番,只是……”

“只是什么?若訥兄不妨直說。”太子劉承佑說道。

馬希聲望向外頭,雖然瓢潑的雨聲被這宮中的鶯歌燕舞給掩藏起來,但他這心里頭,似乎還是能聽到這嘈雜的讓人無法靜下來的雨聲。

劉承佑笑了笑,他看出了馬希聲心中所想,也是如此,更是不屑。

堂堂一國太子,竟然這般優柔,整日待在屋子里邊看書不近女色也就罷了,柔柔弱弱的,毫無男子氣概,身子也不壯碩,甚至有些柔弱,除了那張長得還算不錯的臉之外,他只在上看不出這位南楚太子其他的優點,這樣的人,哪里有資格當他的對手。

當然,這或許是因為南楚早些年便發生的兄弟相殘事件有關。

“若訥兄,不必擔心,龔少門主身邊自有上三境的修仙人保護,周圍還有北晉五軍兵馬司的將士在,在這開封城,怕是無人能夠傷到他。”劉承佑擺擺手,一把抓過身側侍女,在后者身上肆意竊取:“本太子已經派人去請龔少門主了,此刻沒來,怕是還躺在哪位姑娘的肚皮上快活呢,你說是不是?”

問的是他身側的那個面容姣好的侍女。

那侍女羞澀一笑,螓首輕點,聲音嬌柔的道:“太子殿下說得是。”

如此一言,更是讓這位太子肆意的笑了。

馬希聲無奈,只得回過頭,看了眼正在蹂躪侍女的劉承佑,他低下頭,摩挲著掌中杯盞,不經意的,嘴角竟是露出一抹怪異的笑容。

“不知今日,太子殿下找若訥,是有什么事嗎?”他將心底的想法藏起,問道。

不過對于自己所提出的這個問題,他心里也早已經有了答案。

北晉對南楚的戰事,并非這位即將登基的太子能夠完全決定的,是需要經過兩相與兵部、戶部進行研討,才能最終得出結論。對此,他這幾日也沒少在這些人之間來回游走,當然,其中所交出去的銀子,基本都是精龔門提供,不然這些北晉的獅子,貪得無厭的,他南楚皇室可養不起。

而如今,很顯然,兵部已經商討出了結果,不然劉承佑今日不會這般高興,畢竟作為如今北晉的最高領導,他也能從中分一杯羹。

至于這個結果呢,五軍兵馬司的兵權是回到了太子手中,而柴氏交出五軍兵馬司這個舉動也讓兵部乖乖的不敢言語,強如柴氏都這么做了,他小小的兵部又能如何。

而兩相呢,柳相爺因為二皇子的緣故一直稱病在家,另一位相爺,是太子門下的幕僚,所以,結果不言而喻了。

果不其然,劉承佑大聲笑了笑,說道:“倒沒什么大事,只是今日上奏,說對南楚的戰事耗費國力,便取消了,然后本宮想到若訥兄你來開封這么久,本宮都還沒請你好生喝過一趟,有失地主之誼,所以便趁著今日這個機會,咱們兩國的兩位太子,便聚聚,以表兩國交好。”

說得好聽,實際上為的是什么,馬希聲怎么能不知道。

五十萬兩銀子,只給劉承佑,在五十萬兩銀子,以上供的形式,交給北晉,合計一百萬兩。

不過這一百萬兩銀子,基本上是會到了劉承佑的腰包里。

還有就是,這幾日,他在開封來來往往,疏通關系,花費的可不止這點。

場面依舊火熱,可馬希聲卻感到有些不適,他望向大門,外頭雖有宮燈照明,卻仍舊顯得有些昏暗,外邊的一切都沉浸在了黑暗之中,只有時不時伴著轟鳴閃爍的陰雷,帶給那一方土地,一種陰森。

蕭墻之內多血雨,這是素來就有的。

他回過頭,剛要將掌中杯盞內的血紅色酒液飲盡,便依稀聽見外頭傳來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是有甲胄與兵器撞擊時產生的叮鈴。

雨水很雜,渾濁不堪。

門外,東宮侍衛慌張的跑來,顧不得滿身的泥濘,與殿前太監低聲說道幾句,便瞧見那太監臉色一變,步伐匆匆,繞了一大圈,來到劉承佑身側,接著眼神不住瞥向外面,說道:“殿下,平江王……”

聽到這三個字,這位北晉太子的臉色也是無法保持緣由的歡喜,眉頭一皺,臉一黑,嚇得身上那侍女一言不發,連動作都僵住了。

“柴榮?他來作甚?”

對于柴氏,雖然幾十萬柴家軍被削得沒剩多少,同時也遠在西境邊疆,可畢竟是柴榮的嫡系,加上這些年打出的威名,在北晉,還真沒有敢跟其碰一碰。

當然,最主要的是柴榮的義父,開封兵馬都尉郭威手下的那一支兵馬,遠水解不了近渴,可這郭威的嫡系兵馬,可是在開封城外啊。

未等回答,一身戎裝的柴榮便直接進了大殿,殿中舞女見到這滿身甲胄的兵士,早已慌了神,驚嚇的退開。

已是正值壯年,早年便在軍中的平江王柴榮的身上總是透著一股讓人畏懼的氣勢,這是一種殺伐數萬人的破敵氣概,令人望而生畏。

他的目光深邃,炯炯有神。

“平江王,你這是什么意思?”太子劉承佑指著郭威,語氣之中竟是帶著一絲畏懼。

柴榮并非一人,而是帶著隨身親衛前來,刀劍在身,讓這含著金湯鑰匙出生的太子殿下,一瞬間慌了神。

若是對方是逼宮而來,他哪里有半點辦法,五軍兵馬司離得太遠,可救不了他。

面對劉承佑的問話,柴榮只是一笑,毫無避諱的往前走去,兩邊的東宮侍衛想要阻攔,卻連步子都無法邁動。在柴家軍面前,這些所謂的宮廷侍衛,顯得有些可笑起來。

“柴榮,這是在東宮,你莫要太過放肆!”見愈發接近的柴榮,劉承佑早已慌了神,忙是大聲喝道。

畏懼于老皇帝的面子,柴榮一直以來從不頂撞太子,一直留有面子,但今日,這位中年人的身上,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柴榮并沒有逼宮的想法,或許對他而言,即便如今的柴氏不如曾經,但也有這個實力。

他尋了處寬敞的位置坐下,說道:“本王早些年征戰沙場,腿上落下了點毛病,不得久站,陛下念及臣勞苦,便免了臣的跪拜,今日突然來訪,想必太子也能夠理解,是嗎?”

劉承佑倒是想讓這位北晉唯一的異姓王跪下,可他不敢啊,能讓后者跪下的,怕是只有郭威了吧。

太子的嘴角抽動,臉色逐漸難看起來。今夜本是他出風頭的日子,可柴榮的出現卻打破了這個局面,反而讓他這位北晉太子很沒有面子。他凝視著柴榮,目光逐漸狠厲起來,左右看了看,卻發現自己對這位平江王,還真沒有半點辦法。

兵馬,沒有,也比不過。地位,呵呵,怕是他這太子的名望在軍中,在百姓中,都不如平江王的半分。

柴榮并不在意劉承佑心中想著什么,對于南楚太子馬希聲,更沒有半點興趣,只是在看了一眼后,微微一笑,搖了搖頭,不知心里是什么。

取過東宮屬官案幾上的一杯酒,不在意是不是被人飲用過,他聞了聞,接著一飲而盡,隨后啐了啐嘴:“這西域的酒釀,是個什么奇怪味道。”

面對平江王的一番吐槽,太子劉承佑能說是什么,怕是在老皇帝面前,柴榮都敢這么說。

嘴角不住抽動,握酒杯的手勁力愈發的大了幾分。

而整個大殿的氣氛也在一瞬間降到了冰點,沒有人敢大聲喘氣,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殿中坐著的那個男人身上。在這一刻,外邊落雨的聲音竟是變得格外清晰起來,似乎每一滴雨水落地的時候,所產生的丁點聲響,都能夠分辨出來。

許久,柴榮打破死一般安靜:“今夜,本王的義父替本王,進了趟宮,去見一見陛下。”

郭威進宮了。

眾所周知,郭威與老皇帝二人的關系可比柴榮還要親,進宮面圣不算大事,可早不去,晚不去,偏偏這個時候進宮,瞬間讓劉承佑驚起。

杯盞落地,酒釀傾灑。

他指著柴榮,怒聲道:“進宮見父皇?誰允許的!柴榮,你這叫私自進宮知道嗎!”

太子環顧四周,竟無一人知道郭威進宮的消息,而他的后頸也在這一刻,感受到一股冰涼,似是一滴雨水漏了進來。

他忙不迭起身,吩咐手底下的準備一番,可還未走動,便又聽見柴榮說道:“太子殿下,今夜雨大,路面濕滑,此刻,還是呆在這比較合適。”

柴榮搖曳這掌中清酒,眸子微微瞥了眼,渾身,是那藏不住王者氣勢:“此去養生殿的路不近,義父也不過是替本王進宮問候一番陛下而已,太子若是不放心,可以明早去看看,大晚上的,這般的漆黑,要是出了點什么問題,可沒人能擔得起責任。”

劉承佑眸子一凝,自然是聽出了柴榮這番話語中的威脅,心里猶豫片刻,卻還不放心,手底下不干凈,總是心里有鬼的很。

冷哼一聲,便要離開。

正此時,天際閃過一道亮光,照亮了漆黑的天,照亮了漆黑的地。

他們清晰的看見,在東宮的院子中,在東宮的院子外,冒雨站著的,是清一色的五軍兵馬司甲士。

柴榮微微一笑:“太子殿下,三思。”

可笑,所謂兵權,對于柴氏而言,有什么用,五軍兵馬司在柴氏手中這么多年,難道只是吃白飯的嗎?

很顯然,此時此刻,這位身居高位的北晉太子殿下,幡然醒悟。

怪不得,柴榮交權的時候,這般的干脆,那沉甸甸的兵符,對于他而言,只是個擺設罷了。

……目光回至土街。

一箭擊殺了胡肖展后,周小葵顯然心中仍舊不安,見過殺人和親手殺人的感覺完全不同,也正是因為如此,小蘿莉此刻才會是這個表現。

她不敢看向一旁釘了一具尸體的方向,而是強行轉移注意力,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畢竟這場戰斗,還未結束。

雨,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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