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人不講武德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不聽我不聽
龔仲基找李懷安的目的只有一種,也可能是一種,那便是為了牛郎鎮的事情。
三百條人命,雖然當時這位精龔門的少門主殺的很起勁,但時候終究還是心有余悸。是在北晉境內,又有蓬萊仙島的存在,若是將這等事情傳出去,對于精龔門的名聲極為不利。
李懷安很輕輕易的便猜到這點,看著對面那人舉著酒杯不經意顫抖的手,淡然一笑。
很明顯,正是如此。
龔仲基畢竟是早早處事,不說是心機深沉的老變態,也能很輕松的穩住內心的波動,對于李懷安所說,也只是輕輕一笑,說道:“李公子很急?”
“很急。”李懷安不帶一絲感情的回答,“游仙會即將開始,少門主你突然將在下邀到此處,地方偏遠,寥無人影,今日又是極其關鍵的一日,若是錯過了,可得可惜,你說是吧。”
與一個尋常的散修一樣的想法。
對此,龔仲基心中輕蔑笑了笑,所謂散修,確實會將游仙會這等事情放在心中,而對于仙門來說,不過是修行過程中的一段額外表演罷了。相對于精龔門而言,也不過是一場擴展與各大仙門之間交易的交流會。
但他不知道的是,所謂的游仙會,在李懷安眼中,是公正的討得一個公道的地方罷了。
今日的他要向世人將龔仲基在牛郎鎮的惡行公之于眾,為那死去的三百七十四條人命,說道說道。為那讓人惡心的顛倒黑白,告知天下。
“既然李公子你很急……”龔仲基又倒了一杯,同時取過一顆晶瑩剔透的海外葡萄放入酒杯,搖晃許久,一起咽入,咀嚼片刻,繼續說道:“不如這樣,精龔門近來與川蜀仙門雷火山莊有生意,也正好能將一個人安排進入。”
他看著李懷安,接著說道:“雖然雷火山莊不如六大仙門,也沒有武陽道門、西境月城等幾家仙門有名氣,但其底蘊也是有的,在川蜀一代同樣也是頗具名聲,尋常散修進入也是不虧,而若是由我精龔門介紹,還能當個內門弟子,若是天賦好些,說不定能成為親傳弟子,屆時也不說什么登頂天闕,將來也極有可能繼承山莊,而且據說那雷火山莊的小姐,很潤。如何,李公子,考慮考慮?”
一番長篇,結果對于李懷安來說,只有那最后的一句是最具有誘惑的。
自古川蜀出美女,而那雷火山莊的小姐很潤便能體現出來。但很遺憾,李懷安對此并不感興趣,即便那什么小姐脫光了衣服躺在他面前,也只會稍顯一點尊重外,不感興趣。
雙指輕扣面前木案,輕微的震動讓酒杯中的清酒水不斷蕩漾開一圈又一圈的波紋,很淡。
李懷安往后靠了靠,讓背上那沉重的木匣有個支點,感受到肩頭傳來的陣陣輕松的他才緩緩說道:“不必了,川蜀多蟲足,而且人生地不熟的,李某還是覺得長安比較好。”
拒絕了,李懷安又拒絕了。龔仲基的臉色明顯有些不悅起來,長這么大,他還是第一次被同一個人拒絕兩次,面前的這人他怎么看都只是個小小的散修,不應該拒絕這般不可多得的疑惑。
“長安?”沒想到李懷安會拒絕,但龔仲基還是按捺住心中怒氣,接著說道:“李公子你在長安待了三年,總該知道如今的長安城是沒有前途的,即便是九州最不起眼的仙門也不會踏進長安。李公子,龔某還是得勸勸你,雖然雷火山莊并不有名,但對于一個散修而言,能夠進入仙門,已然是不易,沒必要為了一點閑事,放棄自己的前程。”
“咚咚咚。”
是三聲扣木案的聲響,一下接著一下,而在第三聲停止的時候,李懷安緩緩抬起手,在指尖中,赫然是一根不知何時被挑起的木刺。
看著木刺,背著木匣的少年面色笑容,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一根刺,很小,出自木案也脆弱不堪,但就是這么一根刺,它就是存在,能看得見,摸得著,若是扎在身上,多多少少也是會留下點印記,你說是吧,龔少門主。”
他抬起頭,看著龔仲基,臉上不帶有一絲表情,冷漠的平淡,平淡的冷漠:“龔少門主,你說我是這根刺嗎?”
將問題拋還給龔仲基,同時將那根木刺放在木案中間。
看著那根細而可見的木刺,龔仲基的臉色陰云變幻,有些咬牙切齒,他很明白,李懷安的話是什么意思,“我不想著根刺存在。”
“可他就這么存在了。”李懷安立刻接道。
龔仲基死死盯著木刺,也死死盯著李懷安,再次說道:“一根刺很脆弱,輕輕一捏便能碎成幾片,它沒用。”
“再怎么脆弱,再怎么沒用,只要存在了,扎在身上,有效果了,就行。”李懷安再次不慌不忙的說道。
這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深深落在龔仲基的耳中,似乎是一種挑釁。
“李懷安,你開個價,怎么樣才能讓這根刺消失。”
李懷安沉默,沒有說話。聽得出來,龔仲基已經有些按捺不住,在這呆了很久,已經讓這位龔少門主的耐心磨的差不多。
華衣少門主微微瞇起雙眸,再次說道:“多少銀子,一千兩,還是五千兩……”他看向李懷安背上的木匣,露出一絲笑容:“記得上一次,你開價四千兩?可以,只要你讓這根刺消失了,別說四千兩,我給你一萬兩,如何?”
對于龔仲基而言,能用銀子解決的事那都不是事,至于多少,只要不超過某個界限,都無所謂。
而精龔門如今對北晉的生意開發已經到了關鍵時候,到時候只要開通市場,如今的一萬兩與之相比,不過是九牛一毛,算不得什么,所以他敢這么開價,也不怕對方開價。
聽到一萬兩,李懷安的臉上很明顯的出現了點變化,似乎是動容,他揉搓著酒杯,緩聲道:“我很好奇,龔少門主,你為何要執著于這點小事呢,難道堂堂九州精龔門會在意這跟小刺?”
能讓商門出價到一萬兩,這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能夠看得出龔仲基的決心。
龔仲基不留意的側頭,顯然不愿回答這個問題,但為了達成這就的目的還是說了一句:“我只是不想讓這根刺存在,同樣,精龔門也不想讓這根刺存在。”
如今的精龔門正值關鍵時候,也想過殺人滅口的龔仲基在深思熟慮過后還是決定用最溫和的方式解決,畢竟在這這個時候,精龔門沾染上任何的麻煩都會讓前面所準備的一切都功虧一簣。
而李懷安對于精龔門來說就是一個定時炸彈,隨時都有爆炸的可能,最主要的是,這件事是龔仲基自己惹出來的,他需要親自解決,以此來將功贖罪,表現自己的能力。
為了這糟子破事,精龔門已經花費上萬兩將牛郎鎮的真相掩藏,同時收買北晉高級官員,將牛郎鎮除祟一事的功勞放在了他們身上。這么做為的是什么,便是在九州樹立起精龔門的形象。如果這件事敗露,那么那些銀子便會付之東流,而以北晉那些貪得無厭的官員,他們絕對會將這件事都扔給精龔門,屆時,一切可都難辦了。
李懷安卻是風輕云淡的說道:“可這根刺就這么存在了。”
話題又繞了回來,這讓龔仲基越發的生氣,面色惱怒,雙拳更是緊緊握住。
周圍的風似乎在這一次忽然緊張起來,獵獵作響的樹木之間也變得不太平起來。
“所以我想讓他消失!”龔仲基的聲音帶著怒意,卻還是強忍住,以此不由的有種悶沉嘶啞。
“消失?”李懷安有些發笑,卻又頗為不屑:“憑什么?就憑四千兩?還是五千兩?亦或者是一萬兩?龔少門主,銀子終究只是銀子,即便再多,又帶不進土里邊,待到死后,就是一堆無用的化學元素。”
“生前身后,又有何用。但事情只有活著能做,也只有自己做了才行。李某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所以那些旁人的生死,說到底其實與我無關,生生死死的,也就那樣而已,還不如管好自己,安心活著,安心睡著,安心的……”
李懷安話鋒一轉,臉色也從一開始的漫不經心變得凌厲起來,仿佛這人,不是一個人,“但是啊,有些事不是自己的,也得來,畢竟李某答應了一個……朋友,管一管這點無關的閑事。”
“閑事?呵呵。”龔仲基不再藏納住自己心底的情緒,或許在他看來,已經不再需要。而對于面前這個少年,他也已經忍夠了。
他拍桌而起,陡然間的震怒讓亭外的龔二龔三二人下意識的一顫,是被嚇到了。
“李懷安,閑事?你可知道,你管這件事,所面對的是什么嗎?閑事,難道你真的以為自己能夠管得了?”
看著面容逐漸扭曲猙獰的龔仲基,李懷安依舊毫不在意,相反,他要的便是這個效果,憤怒,能讓人失去理智,雖然這個憤怒會很有可能直接波及到自己,此刻自己的生命安全也不容易被保障,但他就是需要如此。
同時,李懷安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自己所面對的又是怎么樣的對手。
與龔仲基不同,李懷安絲毫不慌的淡然說道:“自然是知道的,至于閑事什么的,如果不試試,又怎么知道自己管不了呢。難道說,龔少門主,你害怕了?”
龔仲基聽罷,呵呵一笑,居高臨下的輕蔑看著李懷安,說道:“我害怕?笑話,一個小小的散修,足以讓堂堂精龔門害怕?李懷安,你莫不是將自己看的太重了。”
“我想是龔少門主你將自己看的太重了。”李懷安望了眼天,算算時辰,接著緩緩起身,喃喃道:“沒有手表,就是不太方便。”
他站起身,拍了拍褲腿上落著的幾瓣樹葉,同時瞧了眼還剩下半盞的酒杯,笑著說道:“人呢,從來都是渺小的,不管你是天上的仙人,還是地上乞丐,都渺小。唯一不同的就是那個身份,一個是仙一個是丐。其實人的一生所追求的也就是那個身份,簡而言之,也就是你們這所說的道。但終究是人,即便是最低劣的一等,也不能……肆意亂殺吧。”
少年走到亭外,看著攔在身前的龔二龔三,回過頭道:“殺人就要償命,這就是天理,誠然,或許也不用償命,但……也不能顛倒黑白吧。這里沒有互聯網,這里沒有鍵盤俠,這里沒有能夠訴說光明的先行者,所以你沒事。”
他指著龔仲基,漠然失笑:“你殺了人,卻成了英雄,這是個什么狗屁道理!怎么,有錢就能為所欲為?是的,是可以為所欲為,我也曾想這樣,但也得講點道理吧。”
“或許別人不想管,或許憑我一個人管不了,或許即便我說出真相也沒人會信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年,一個毫無地位的散修,但是得做,為了一個承諾,為了問心無愧,為了將你這樣的混蛋,送入地獄!”
一番多么可笑的話語,無論在誰聽來,都無比的可笑,一個剛進入修行境界的少年,竟然敢對著九州聞名的精龔門少門主說這樣的話。
但就是這么一番話,在龔仲基聽來,卻顯得不由毛骨悚然起來。他愣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該干什么。
龔二龔三也不知如何,深知如今精龔門處境的二人最終只能讓李懷安直接離開。
待到李懷安離開,許久,龔仲基才反應過來,他似乎情緒化了。
“少門主,怎么辦?”龔二上前問道。
此時,龔仲基搖搖頭,渾然不知道該怎么辦。本想著威逼利誘讓李懷安放棄,但一個鐵了心的少年,似乎沒有一點辦法。
“早知道,殺了算了。”一個念頭出現在他腦海中,“是該這么做。”
……一番言論,李懷安快步離開了山間涼亭,待到連走了數十步,才緩下來。不知不覺,他背上的衣衫早已經濕成一片。
說不害怕那是騙人的,那種環境,那種情況下,若是龔仲基心狠一點,來個拋尸荒野,那他可沒地方說禮去。對方是三個人,三對一絕無勝算。
他沒有夸大自己的實力,能夠感受出,那兩個守在亭子外面的精龔門弟子,境界上與他無二,所以一旦打起來,他將會是絕無勝算。
修仙人不講武德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不聽我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