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8章不談感情談金錢

　　一場正式的后宮聚會，比義銀想象中更加枯燥無味。

　　這群女人來自天南地北，各有各的利益訴求，也形成了各自的小團體。

　　例如上杉武田北條的關東三強藩，又例如前田利家與前田利益的兩前田。

　　把這么些人拉到一起，除了虛偽客套一番，沒有任何實際意義，指望她們之間產生親情，不如指望母豬會上樹。

　　真正能讓她們坐在一起維護斯波神權的，是共同的利益。

　　客套半天，義銀遞給深雪一個眼色，深雪便起身將姐姐妹妹們帶出大廳，前往別院敘親。

　　這些年，深雪在藍衣眾幼兒園建立了強有力的威望。

　　作為穿越者的深雪，思維成熟，努力上進，就像是別人家的孩子，比你聰明還比你努力，不服都不行。

　　連武田義信這個長姐都服氣這個二妹，其他妹妹們更是以她馬首是瞻。

　　所以就算上杉謙信再囂張，其他神裔之母也就忍了，因為認定深雪為繼承人的不單是圣人和家臣。

　　神裔女兒們，她們才是未來。

　　等女兒們都離開了，此次聚會的戲肉總算端了上來，諸姬屏息以待，等候義銀說話。

　　義銀看向諸姬，這些都是自己的女人，自己幸福與煩惱的源頭。

　　壓下心頭萬千感慨，他說道。

　　“特地請大家過來一次，是因為斯波聯儲有特別舉措，僅僅是斯波聯儲聯席會議的代表們，無法作出決斷。

　　這件事，我覺得還是應該由你們親自來聽一聽，想一想，來達成共識。”

　　武田信玄，明智光秀，細川藤孝等等幾個聰明女人眼中閃過一絲異光。

　　她們對這次會議早有預判，多半是圣人要對一條秀吉動手了。

　　但出于各自的小山頭利益，也是為了維護斯波神裔集團的利益最大化，其實支持圣人現在動手的人并不多。

　　只有尼子幸盛這樣與對方陣營結下死仇的一小撮神裔家族，才會力挺圣人現在動手。

　　對大多數神裔家族來說，現在這樣一邊坐看一條秀吉在半島被消耗，一邊通過貸款抽血安享戰爭紅利，實在是美妙得很。

　　這個時間點動手，似乎有些早了。

　　雖然義銀與深雪算是斯波神裔集團的一號人物，二號人物，但兩人與整個斯波神裔集團的利益還是存在分歧。

　　兩位穿越者對天朝的深愛，是無法向斯波神裔集團解釋的理由。

　　義銀之所以認定了深雪作為自己的繼承人不動搖，就是希望通過兩代領導人，把這種對天朝深愛的情緒刻在斯波神裔集團的骨子里。

　　兩代人前赴后繼的努力，才有可能讓島國的統治者世世代代成為天朝的忠實走狗，讓島國成為天朝在東北亞太平洋的海上長城。

　　而現在，論斯波神裔集團深愛天朝，還言之過早，只能以利益驅使之。

　　義銀利用斯波聯儲這個切入點開口，也就是這個目的，既然談不了感情，那就只能談錢了。

　　用目光掃視全場，義銀最終將目光停留在高田陽乃身上。

　　高田陽乃鞠躬說道。

　　“遵循圣人圣意，這幾年斯波聯儲刻意壓低貸款利率，已經向參與征伐半島戰事的一條秀吉麾下相關大小武家，放出了太多的貸款。

　　雖然這些貸款是給斯波土倉帶來了巨大的收益，但現在已經出現了一些不好的苗頭。

　　我身為斯波聯儲聯席會議輪值主席，認為現在到了應該調整策略的時候。”

　　在斯波神裔集團中樂意早些對一條秀吉動手的主戰派，除了與毛利家有血海深仇的尼子幸盛，還有高田陽乃。

　　說起原因也簡單，一樣是利益驅使。

　　這幾年新神道教在斯波神權的庇護下迅速發展壯大，讓高田姐妹一系的神裔家族勢力大增，遠比當年做商務更受人尊敬，前途光明。

　　高田陽乃的野心并沒有因為新神道教茁壯發展而減弱，反而更加熾烈。

　　得隴望蜀，乃是人性。

　　新神道教在斯波勢力范圍內發展得如火如荼，卻在一條秀吉的地盤深受掣肘。

　　畢竟一條秀吉不可能允許一個崇拜斯波義銀的宗教，在自己的地盤上肆意生長，威脅自己的統治。

　　所以，當圣人決定把討伐一條秀吉這件事提上日程，高田陽乃自然是舉雙手贊成。

　　而在經濟發展領域，斯波神裔集團沒有任何人的發言權比高田陽乃更大，沒有人比高田陽乃更懂經濟。

　　既然圣人希望從這個角度分析問題，作為提前發動一條征伐的依據，高田陽乃當然是全力以赴，提供最好的數據支持。

　　高田陽乃肅然道。

　　“關于一條秀吉這兩年的動員數據，保密組已經有了清晰的情報。

　　九州，西國，四國每萬石動員六百人，近畿每萬石動員四百人。

　　另外，每個港口出水手十人，下屬武家每十萬石需建大船三艘，中船五艘。”

　　高田陽乃的數字剛一說出口，就引來在場諸姬的低頭交流，竊竊私語。

　　在場都是各家家督，一方諸侯，對動員力最是敏感。

　　一般武家動員，每萬石在二百人到兩百五十人之間，距離近可以多動員一些，距離遠則要減少些。

　　這是基本的經濟常識，幾千年前孫子就談過這問題，限制出征人數的關鍵在于后勤！后勤！后勤！

　　軍隊走得越遠，后勤壓力越大，消耗也就越多。

　　像一條秀吉征伐半島這樣的跨海作戰，看似每萬石動員六百人，但實際參與作戰的可能只有五分之一，大多數人都在參與后勤運輸。

　　建造船只，雇傭水手，運輸軍備軍糧，到處都需要人力物力。

　　一萬石兩百多人的動員力，根本無法滿足侵略半島的需求。

　　于是，一條秀吉只能拼命壓榨麾下武家的動員力，才能維持征伐半島的巨大消耗。

　　但土地的產出是有限的，地方武家的動員力必須符合生產力，這些多出來的動員力來自于哪里呢，自然是來自斯波土倉的貸款咯。

　　仔細算起來，每萬石六百人的動員力，至少有一半靠借貸維持，一條麾下武家背著如此沉重的債務作戰，早已不堪重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