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炎漢 99、十萬即將登場
一條自天際而起的大河橫亙眼前,但見其緩緩流淌,澄碧如玉河水滋潤著兩岸百姓。
陽光傾瀉而下,映照得河面波光粼粼,閃爍著金色的光芒,令人眼花繚亂。
淡薄的霧氣在江面上縈繞,一排水鴨鳴叫著掠過水面,一艘膄小船搖晃而過,蕩漾起一串漣漪。
微風拂過,氤氳的濃霧漸漸散去,江景緩緩顯露出來,近岸樹枝也慢慢凸顯,呈現在世人目中,水畔的灌木掛滿了晶瑩的露珠,閃閃爍爍,耀人眼目。
可惜此時乃是冬季,不然便向世人印證著,白居易那首憶江南所吟唱“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的千古名句一般。
足以讓人流連忘返!
雖然時代不同!
南方也未經過衣冠南渡之后大力開發!
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絕非需要人工雕飾!
哪怕桑田滄海,時過境遷,幾經改道,百姓苦不堪言!
然終歸還是養育著,南方樸實百姓數千年,如此讓人一眼終生得美景,卻從未變過……
孫權身穿深衣貂裘,與江東一干臣屬站立岸邊,眺望著江面!
這條江見證了,越王勾踐滅吳、魯公項羽滅秦,同樣也見證著,夫差以及項羽的終結。
歷史殷鑒,不由不讓孫權感慨萬千!
往日不過是在書籍上面看著,那些英雄豪杰的故事,然而今日主人公卻變成了他。
他也要做出一個,人生最艱難的抉擇之一!
以往討伐黃祖,他并沒有什么感覺。
黃祖固然是荊州名將,但與整個天下而言,實在不值一提!
而今日,他所要面對的是曹操!
那個在十幾年內,從縫隙中茍活求生,艱難成長,到最后一舉殲滅袁紹的強人!
哪怕周瑜、魯肅、諸葛亮、劉玄說的再多,甚至于兩次擊敗曹操之后,他依舊信心不足!
在曹操沒有敗北之前,他始終不會確信,真有能力大敗曹操!
不過前些時日周瑜傳來消息,說有破敵之策,而且他也曾仔細看過,覺得此計甚妙。
其中也因周瑜遲遲未曾動手,心中再次泛起疑慮,直到接到周瑜正在施計,心中這才大定。
張昭同樣一身貂裘,拱手對著孫權說道:“江風甚大,還望至尊保重貴體,不若我等先回去,以免染病。”
孫權心情愉悅的擺了擺手,笑著說道:“張公過慮了,孤禽虎射豹,安得如此體虛,無事無事!”
“至尊此言差矣,臣嘗聞‘生老病死,向使古之圣王,亦無法避之!’將軍雖命貴,然世之厄難未聞有征兆也。
君為江表諸地君長,萬不可輕而視之!
且夫,為人君者,謂能駕御英雄,驅使群賢即可,豈需馳逐于原野,于猛獸角斗?如有一旦之患,豈非遭天下恥笑?”
孫權站直身體,對著張昭作揖,笑著說道:“孤年少慮事不遠,以番卻是有愧于公!”
嘴上一直道歉,可身體卻不曾挪動半分,依舊眺望水面,吹著江風。
張昭動動嘴,剛想再說,鄭泉站了出來,拱手說道:“至尊位尊身貴,紹承二世重任,當胸懷厘清暴亂之心,成宏圖霸業之志。
此刻當以古之圣君為鑒,廣開言路,聽言納諫,以天下為己任,何以今日以重臣忠言,見之不聞?
且夫,臣嘗聞史記·袁盎列傳有言,謂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伏望將軍當從張公之言,唯恐有差!”
鄭泉字文淵,潁川陳郡人,因避戰亂南下江東,博學有奇志,而性嗜酒,但凡閑時,就會吟唱高歌:“愿得美酒滿五百斛船,以四時甘脆置兩頭,反覆沒飲之,憊即住而啖肴膳。酒有斗升減,隨即益之,不亦快乎!”
孫權聽后臉上一凝,盯著鄭泉說道:“卿好當眾面諫,大失禮敬,不懼孤怒焉?”
他好歹堂堂江東之主,被一個小小的臣屬如此面諫,此人還非他的心腹臣子,這叫他如何吃得消?
鄭泉也不見任何懼怕之意,拱手笑道:“臣聞君明臣直,今值江東上下無諱,實恃至尊洪恩,知曉主公器量恢宏,故而不畏君怒。”
出人意料的是,孫權突然大怒:“來人,鄭泉犯上,即刻付有司即刻論處!”
群臣見孫權喜怒無常,也不知其意如何,但又不敢說話,唯恐引火上身。
唯有張昭、張紘一同站出來,躬身說道:“臣嘗聞,蓋圣君治國,聽取四方之言,是故有誹謗木、進善旌、敢諫鼓,圣王方能施巍巍圣德于天下,今將軍因諫言論罪,他日何人敢再言?如此豈非自絕天下耶?”
孫權面色依舊陰沉,不見任何好轉,良久之后沉聲道:“孤意已決,張公、東部勿復再言!”
張紘、張昭二人張了張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過最終還是沒有再開口。
孫權已非剛剛繼位的之時,此時孫權早已穩固地位,且心腹臣子安插與江東各地,二人根本無力彈壓。
一旦觸怒孫權,誰也說不定,會不會同鄭泉一樣,沒有絲毫體面,就被押送有司論罪。
且犯上之事,本身便是可大可小。
小的,如孝文帝廢黜誹謗罪,大的,也能說是腹誹心謗。
總之在法家為君定法之后,所有法律惟乎上位者一心。
只要上位者,想要處理人,什么罪都管用!
鄭泉并非罪在上諫,而是因為得罪孫權。
僅此而已!
不然同時上諫的張昭,為何一點事都沒有?
被士卒帶走的鄭泉,一步三回首,頻頻回顧孫權,好似期待什么。
孫權見之,便出口道:“將鄭文淵帶過來!”
士卒聽到孫權的話后,雖不知孫權到底意欲何為,但只得聽憑吩咐,將鄭泉帶上面前。
孫權看著對方一副糗樣,笑著說道:“卿言不畏孤怒,何以臨出而頻顧?”
鄭泉心中大定,遂直身拱手回答:“臣知至尊愛護臣屬,定然不會有性命之憂。頻顧乃明公威武所感,故而回顧。”
孫權聽后朗聲笑笑了笑,擺手將士卒趕走之后,領著群臣一道返回公署,邊走邊對張昭、張紘道:“孤欲出兵合肥,二公以為如何?”
張紘、張昭捋捋胡須,沉思一會之后,說道:“不知周郎、程公赤壁何如?”
江東兵力本身捉襟見肘,如若分攻擊合肥,只怕是最后力有未逮,于是他們先想問問,周瑜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公瑾來信,稱破曹只在近日,此時出兵合肥,克定肥水,后緩緩圖之,使進可北伐中原,退可拒守江淮,從而無懼來敵,公等以為何如?”
二人聽后再次低頭沉思。
合肥對于江東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且他們也深知,只有占據揚州諸地,東吳才能更好割據,不然生死隨時托付他人之手,更別談王霸之業了。
于是乎張昭點點頭,附和道:“此事至尊自決即刻,不過還需周郎先擊曹操,不然我等先擊,兵微將寡,恐難成效!”
“善!便依公言!”孫權也欣然頷首,同意張昭的說法。
畢竟張昭的想法,與他也算不謀而合,也是最佳的辦法!
不然就孫權現在手上兵馬,還要布防,還要攻城哪里夠?
再碰到曹操援軍到達,只怕是給人送戰功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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