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挖坑

周瑜年約三旬，五官端正，眉清目秀，雙目明亮，神采奕奕，眼眸中摻雜著睿智之色，整個人顯得儒雅隨和，又風度翩翩，氣度不凡端。

身高近八尺，豐神俊朗，兼之身材偉壯，可因兜鍪甲胄加身，亦有英姿勃發之意，坐左首位，環顧帳內之人道。

蓋此行孫權未授周瑜節制之權，故而雖在他的帳內，但卻只與程普對立而坐，以示對老將的尊重。

周瑜自入江東以來，雖性情恢廓大度，與江東文武相交，皆相談甚歡，唯獨與程普多有不合。

是故只要二人處一地，周瑜便會以大度相融，給予對方足夠的禮遇，乃至于有時甚至唾面自干！

此時下手一年紀三四十余歲，身高約七尺出頭，雙眼神采奕奕，一臉粗豪之氣，腰懸佩刀，背負雙戟，氣概非常男子說道：“前番浦口、赤壁兩敗曹軍，可見曹軍外強內虛，不足為道，向使都督與我五千精兵，足可將破曹大軍！”

此人乃是客居巴郡的甘寧，年少之時，聚合郡中輕薄少年，自任“渠帥”，整日帶著徒眾，挾持弓弩，頭插鳥羽，身佩鈴鐺，百姓聞鈴聲，便知甘寧來也。

人若敬他，他便傾心與其結交，人若輕他，他便奪其貲財并殺之，巴郡上至長吏、下至百姓，無人不存敬畏。

其人好華章美服，尚奢華之風，是故所至之處，皆光滿道路，若以水路，必以繡錦飾舟船，來往江中，輕俠殺人，亡命藏舍。

在建安八年時投靠孫權，一番跨連荊、揚，圖謀益州，竟長江之極的奏對，居然與魯肅榻上策不謀而合，便被孫權看重，而今官居當口令，隨軍出征。

凌統聽后嘴角浮現一抹譏笑：“大言炎炎，曹操雄踞北方，橫掃天下諸侯，雖兩戰失利，又豈是爾能敵之?”

凌統少負盛名，如何聽得甘寧這般言談，且甘寧在建安八年之時射殺其父，二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又怎會不出言反對?

若是其余人還則罷了！

可偏偏此番話鋒乃是對準甘寧，自然會與之抬杠。

固然甘寧而立之后，不在輕俠殺人，反而折節向學，頗讀諸子，使其不在如往日一般，負氣殺人。

可對方終歸是游俠出身，豈能受得一小兒輩如此針對?

即拍桌案，怒喝：“小兒輩安敢饒舌，來來來，且與吾大戰三百回合！”

凌統少年氣盛，自然也是不好相與之輩，即接話道：“戰就戰，何懼你這錦帆賊子！”

年五六十許，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的程普聽到二人吵鬧，虎目瞪了二人一眼道：“放肆，此營帳，乃商議軍國大事之地，豈是爾等市井吵鬧之居?”

“我等失儀，程公勿怪！”

作為孫堅老臣程普，絕對是老資歷中的老資歷，歷經三主，威望雄蓋江表，江東上下，無一人敢捋其虎威，當他說話之時，甘寧、凌統二人自是立馬熄火。

“哼！大戰在即，此過尚且記下，來日請至尊處置！”

二人豈敢反駁?

唯有低聲唯喏：“喏！”

“程公所言極是，此營帳重地，非爾等家中，如若繼續如此，可退出帳中！”

周瑜溫文爾雅的一番話，卻帶著深深的殺機，一旦二人還在帳中因私廢公，周瑜絕對會將二人驅逐出境，同樣也是暗示程普。

他雖雅量非凡，但并非無智之人，而今緊要關頭，若是為了區區不合，而使軍事糜爛，其過他無法承受！

且而今曹操屯居江北，隨時都可能殺向南方，此時不宜內訌，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

眾人剛想開口繼續討論，卻見一小卒，身穿裋褐，手持矛、盾進來通報：“報，豫州牧、左將軍、宜城亭侯劉使君到！”

周瑜立即起身，對著士卒道：“快請！”

士卒聞聲唯喏一聲，轉身便離開帳中通報，不久之后，劉備與魯肅二人一同進帳，周瑜上前作揖：“舒縣周瑜拜見劉使君！”

“我等拜見劉使君！”

劉備環顧帳內人員，只見除程普外，眾人皆起身相迎，唯有程普正坐坐席，微微拱手。

劉備見之臉色并未見不愉，只是屈身而拜：“備見過周郎、程公及諸君！”

“玄德公請上座！”周瑜起身之后，便不動聲色拉著劉備，讓其坐在上首。

劉備而今又豈是，當年毆打督郵之時的安喜縣尉?

劉備二十余年顛沛流離生活，早已讓他懂得生存方式，周瑜此舉看似無意，實則有心。

以劉備官職，端坐上首的確問題不大，可此東吳軍帳，他若貿然居之，江東將士如何視之?

一介外人，居坐他人營帳主坐，這又是何道理?

劉備心中暗道：“果如劉玄所言，一旦我在荊州，江東必然視我為仇寇，亡我之心不死！”

在場諸人，除了程普當年叫黃巾之時，匆匆見過一面，其余人他都不認識，如果不是因為他在荊州，繼續扶持劉琮，現在長江以南應該，大部分歸江東所有。

即便他與周瑜素未謀面，但卻不妨礙對方小小試探，是故有此舉也是理所當然。

劉備當即上演影帝技能，臉色一片惶恐，拉著周瑜的手，說道：“今備為曹賊所追，猶如喪家之犬，豈敢安坐于此?

都督今番請我入帳議事，備感激莫名，只求末坐即可！

君江表俊杰，王佐之才，孫吳之能，冠絕吳越之地，豈能居我一匹夫之下，當做上首，方能彰顯閣下之尊！”

劉備一番話看似贊譽周瑜，實則夾槍帶棒，陰陽怪氣，既捧殺了周瑜，也順帶著貶低在座所有人，還撩拔其眾人不合之心，可謂一石數鳥。

這種粗淺手段，眾人自然清楚，劉備看似謙虛，實則拱火，但也無可奈何！

正因為手段粗淺，眾人明知其意，卻也不免耿耿于懷。

本不說和周瑜不睦的老將，便是凌統、呂蒙、甘寧、魯肅這些新人，其實對周瑜也并不服氣。

周瑜除了歸順孫策較早，有何功勞官居左都，執掌萬余兵馬，和程普齊驅并駕?

若非他是孫策好友，又是連襟，不然憑借著他那一手剿匪功勞，也想如今尊位?

剿匪而已，在場哪個人，沒有一點點剿匪戰績?

正常人看來，孫權這種安排是最扯淡的，周瑜一個新人，赤壁之前功勞簡直不值一談，何至于赤壁居然讓他督萬余人，還與程普不相上下?

這是因為周瑜不僅是孫策心腹愛將，更是赤壁之戰主戰一派，如若抗曹必然使其督軍，不然便是程普。

可是如果程普獨領，以程普江表人望，豈非太阿倒懸，神器予人?

最后矮個子拔高個子，只能是周瑜，其余人即使資歷夠，但卻才略不夠……輔炎漢 65、挖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