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雜念

“我可沒有想過要變成奇怪的東西。”源夜回答道。

“不不不，確實是源先生你想的。”九條哲也搖了搖頭，“但不是現在的你想的，是‘真實’的你想的。”

“真實的我？我并不認為現在的我不是真實的我。”源夜反問，“還是說你指的是笛卡爾理論中那個在意識深處的劇場觀看戲劇的絕對客觀者？”

“這樣說吧。”九條哲也沉默了一會，似乎在整理思緒，“源先生有沒有產生過這樣的想法呢？比如說看到一個大哭大鬧的熊孩子不停的在煩你，你及時表上不說，心里會不會浮現出想要將其打一頓的想法。”

“當然會，這點我并不否認。”源夜回答道，“人的思緒千變萬化，善念和惡念都是同時產生的，無法阻止，但成熟的人能夠壓制住不該有的念頭。”

“源先生說的沒錯。”九條哲也附和道，“武術家將這些念頭稱為心猿意馬，亦或稱之為心魔，現代科學將其定義為潛意識，說的大致都是同一個東西。”

“所謂的氣或者圣光之類的稱呼是為了貼合過去傳統對超凡力量的沖突而進行的命名。”九條哲也正色道，“他的正式名稱是靈能，因為在常規視角來看，這種生物學‘工業革命’之后才有系統性總結的新能量，就像是有自己的智能，有自己的靈性一般。”

“雖然最后證明靈能并沒有意識就是了。”

“對于超凡者來說，這些不同的意識是同時在驅動靈能的運作的。”九條哲也解釋道，“靈能是一種目前看來可以無限細分的能量，現在的人類還無法知曉靈能的最小單位是什么。”

“也因此，所謂的靈能對身體的改造，是反常識的。”九條哲也補充道，“靈能并非是一個整體，遵從你的主要想法來運動，而是根據你不同的想法同時的運作。”

“舉個例子，假設一個超凡者，有不得不這么做的理由去殺死自己心愛的人，即使他對自己重復一萬遍這個理由，甚至用上一些心理技術催眠了自己。”

“只要他的心底是愛著那個人的，哪怕他非常想要殺了對方，主要想法也是要殺了對方，但等到動手的時候就會發現，自己的靈能有一部分在攻擊，又有一部分去幫其防御。”

“這并非靈能不聽其使喚了，恰恰是因為靈能過于聽從使喚的緣故。”九條哲也雙手交叉，“靈能具有某種絕對性，一旦被賦予信息，那么就不會被抑制，不會被奪取，甚至連抵消都做不到。”

“我們超凡者用靈能抵消對方的靈能攻擊，看似和普通的物理防御沒有什么區別。”說道這里，九條哲也放低了聲音了，似乎在恐懼著自己將要說出的答案一般，“另一股靈能看似在阻止其對物質世界的改變，但實際上，在靈能運轉的那一刻，改變就已經完成了，所謂的防御，其實是在逆轉這種改變的‘改變’。”

“如果你的理論是真實的，那按照你的說法，我主要想法不想進行某種變異，但我的潛意識想要進行某種改變，所以我的身體還是出現了異化。”源夜詢問道，“由于靈能的特性，除非我不產生這種想法，不然我是不可能不出現異化的，只能是在異化出現之后重新‘回歸’我的完美狀態，是這樣嗎？”

“大致是這樣的。”九條哲也點了點頭，承認道，“可操控靈能量越多，異化的效率也就越高。”

源夜想了想，問道：“既然九條先生說可以解決這個問題，那應該是有解決的辦法吧？”

“確實是有。”九條哲也點了點頭，“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向那些古時的修心方法學習，沐浴焚香、禱告、冥想、讀圣賢書之類的，這些其實是古人總結出的一些精神技術，可以減少雜念的產生。”

“雜念的減少確實是可以有效的抑制異化的產生。”源夜回答道，“但我要是采取這種辦法，那怎么確保我不會向那些我對其禱告的神明、冥想的佛陀、誦言的圣賢靠攏？我可不想變成另一個人。”

“而且我也是要正常生活的，你說的那些方法，無一不是要全身心的投入，甚至是脫離塵世才能進行的。”源夜追問道，“如果只是淺嘗即止，那做與不做都沒有區別。”

“確實，那就只能繼續在超凡領域中前進了，社會學上有一種說法，叫發展產生的問題只能用發展了解決，這個說法套到超凡領域也是使用的。”九條哲也回答道，“只要完成了第二領域的全部過程，進入到第三領域，那源先生現在所憂慮的異化問題就迎刃而解了，畢竟第三領域的超凡者已經可以完全掌控自己的一切，無論是肉體還是意識。”

“但是我個人還是建議源先生，不要再往前了，太痛苦了。”九條哲也苦笑著說道，“我現在就卡在第二領域修行的第二階段，實話和你說，我自從開始第二領域的修行之后，就沒有睡過一天安穩覺，沒有一天不做噩夢的。”

“我有時也在想，我當初為什么頭鐵，硬是要在超凡領域之中繼續前進呢？還不如早點吃齋念佛，說不定這才是聰明人的選擇。”九條哲也無奈的說道，“掌握好度，不一定太會影響世俗生活的。”

源夜想了想，認真的說道：“但我還是想要試一試，我不想過苦修士的生活。”

“而且這樣不是一種逃避嗎？”源夜反問道，“自己沒有膽氣應付自己產生出來的問題，反而要躲進別人構造出的精神世界里，與其說是聰明人的決定，倒不如說是懦夫的決定。”

“源先生說的沒有錯，倒是我有點膽怯了。”九條哲也反應過來，苦笑了一下，問道“源先生現在達到自己第一領域的頂點了嗎？”

“還沒有。”源夜搖了搖頭，回答道。

東京劍圣2077 第一百八十三章 雜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