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從單騎入荊州開始 第七十九章 劉郎頗豪橫之氣
幾日后,袁術讓劉琦的信使帶回了入南陽境的竹節符傳。
按道理來說,劉琦身為劉表親任的襄陽校尉,是可以憑劉表給他的官傳在荊州境內隨意走動的。
南陽郡隸屬于荊州,也應在這范圍內。
但袁術霸占了南陽郡后,這些傳統的規矩便統統被打破了。
荊州刺史下發的官傳在袁術這里根本不好使,只有他以后將軍之名開具的符傳在南陽郡轄境才可使用。
按道理來說,袁術雖是后將軍,位次上卿、金印紫綬……但終歸是中央武職,以執掌典軍師兵衛營為主,無權干預地方行政事務,除非在戰時有天子的特別授命。
所以如今南陽郡由袁術所發出的一切政令,就名義而論,其實都是無效的,可以直接罷黜廢除。
可惜,自打張咨死后,南陽郡守的位置空懸,無人有資格可以替袁術做這個主。
就是能做,也不敢做……沒這個膽。
……
持著符傳一路向北,劉琦親自去魯陽見袁術,他帶著張任和魏延為輔,還有文聘為他挑選的少許襄陽精卒。
南陽郡下轄三十七縣,戶五十二萬八千五百五十一,口二百四十三萬九千六百一十八,乃東漢第一大郡。
光武帝是南陽蔡陽人,亦因此南陽被封為帝鄉,屬龍興之地,這三十七縣也是孕育名士大儒的人文薈萃之地,遍地皆豪門。
而且,南陽郡還是漢朝鐵器的冶煉中心。
本應是最富庶繁華的地方,但劉琦帶著魏延和張任一路向北,看到的景象卻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一路向北,劉琦等人看到的是數不清的流民,那些人一個個衣衫襤褸,目光呆滯,拖兒帶女,背包挑擔。
抬頭望去,好大的一隊,放眼望去一眼看不到頭。
而且聽他們的口音,都不是北方口音,而是南陽本地人。
劉琦皺起眉頭。
這些人不是因為戰爭而從司隸那邊逃難來的,反倒是欲從南陽本土往南方跑的。
而往南方走,毫無疑問,過了漢水便是南郡的地界,那是劉表的領地。
“怎么會這樣?”
張任滿面疑惑,不解地道:“南陽郡不是天下第一大郡嗎?不但繁榮昌盛,又有諸多大儒士族在此安居,如今又有袁術在,怎么還會有這么多的流民?”
張任的問題有人替他回答。
魏延是南陽郡義陽人,剛剛從這里奔往襄陽投軍不久,自然是知曉這當中內情。
“袁術為了籌備軍資,不修法度,以抄略為手段,奢姿無厭,多少百姓被他逼的走投無路,再待下去非得讓袁術逼死不可!如今北方戰事又多,不往南跑,還能去哪?”
張任長嘆口氣,道:“可是沒有路引,這些流民怕是也難以越境。”
劉琦聞言道:“恐未必,益州境內的那些東州士,都是從外州舉族遷移入蜀的,想來也未必都是有路引的吧?”
張任皺起了眉頭,心中暗道確實如此。
魏延哼了哼:“若人少恐是難走,但如今南陽奔南而走之民,以三四十萬計,便是各處縣府的縣吏全部出馬,想要把這么多的人全都攔下,怕也是攔不住的,自古流民皆為視為洪水兇獸,各地縣府擋攆都恐攆不走,如何還會去攔他們?”
張任聽了這話,對劉琦道:“公子,咱們且往小路閃避一時,這些流民數量太多,跟他們對行,一個不好容易生出事端。”
“善。”
一行人避開大路,改行小道,一路上,劉琦的心中略有些憂慮。
三四十萬的流民,突然間一股腦的全都涌入南郡,以襄陽目前的底子,能不能收納的了這些人呢?
以劉表的為人,他斷然是辦不出驅逐百姓之事,但以南郡目下的庫府儲存和運行機制……不知其吞吐力是否能夠養下這么多的人。
而今日的事只是一個開端,隨著亂世的加劇,北方涌入荊州的流民,還會不斷的增加。
對于今后的荊州來說,如何接納并安置外來流民和士族,這需要一個成型的方案……在不損害基本盤的情況下,擴大荊州的吞吐力,能夠長期的容納這些北方的逃難人口。
這其中有土地,糧食產量,以及防止生產力過盛,增加就業等諸多復雜事項……
而解決這些問題的根本,是經濟運行的問題……
唉,待上雒之行后再行解決吧。
一縣又一縣,過朝陽、新野、安眾、涅陽、宛城、西鄂、雉縣……再往北翻越雉衡山脈,劉琦等人抵達了魯陽縣。
魯陽縣并非是南陽郡的治所,只因其地在南郡北境,離孫堅屯兵的陽人縣約一百余里之地,在這里為孫堅供應糧草非常的方便,因而袁術便在此屯兵。
在魯陽城的城門下,劉琦仰頭看向那并不高大的土墻,心中不免感慨。
算上今日見到的魯陽縣,此番橫越南陽郡境,已算是路過了八座城池了。
按道理來說,這些城池……應該都是他劉家的吧?
可惜卻被袁術硬生生的分離了出去。
我早晚要拿回來!
“少君,所思何事?”魏延在旁邊問劉琦道。
劉琦并沒有正面回答。
他一揮馬鞭子,豪言道:“稍后見了袁術,咱們雖人少,卻也不可墮了氣勢。”
魏延:“諾!”
張任亦道:“劉公子放心,益州軍士,雖死也不會折了自家威風!”
“好,進城!”
……
袁術看起來三十五六歲,比劉表年輕了許多,若是論及相貌,他確屬上佳。
就這個時代的審美觀來說,袁術足可稱之為英氣勃發。
袁術接見劉琦的時候,身著玄甲,腰配寬劍。
他高坐于廳上,手持酒爵自酌自飲,而廳堂一直排到院落,兩旁盡是甲士林立,那些人手持兵刃,各個橫眉冷目,嚴肅而整齊,殺氣逼人。
雖不是刀斧手,但其鋒芒卻遠勝刀斧手。
袁術身邊站著一名壯漢,滿面虬須,一臉橫肉,身材高大壯碩……以劉琦的揣度,那人最少要有兩百多斤。
在糧食產量相對極低的漢末,能吃成這個體型的,絕對是鳳毛麟角。
從府門到正廳,劉琦估計最少有一百名甲士列陣,那陰森森的氣勢一點一點的沖擊著三人的內心。
那種威壓是無形的,是通過這些甲士的裝束、行為、目光、表情、氣勢等各方面,一點一點的通過三人的感觀,在他們心中逐漸積壓起來的。
沒有準備或是心志不夠堅定的人,見了這陣勢,很容易就被誆的驚慌失措。
魏延和張任,跟在劉琦身邊,環顧著這般陣勢,饒是他們有皆豪雄之士,看了這陣勢也不免心驚。
“這是來者不善啊。”魏延喃喃嘀咕道。
劉琦淡淡回答:“你才是來者。”
他心里明白,這是袁術在給自己的下馬威。
不過這倒也是好事,說明袁術是有心要跟自己談判。
只要他肯談,一切都好說。
“害怕么?”劉琦一邊走,一邊轉頭問張任和魏延。
張任畢竟年紀長些,頗有些定力:“大丈夫自投身于疆場,便當不畏生死,有甚懼哉?”
魏延道:“某也一樣。”
劉琦贊賞地點了點頭:“不怕就好,記住,爾等皆男子,莫要懼死,便是真死了,那也要死的轟烈……當然,我們都不會死的。”
劉琦這個人,有兩個長處。
一個是他善于演戲,初入荊州定宗賊,他靠的就是這個。
還有一個就是他曾經認真的思考過死亡,也曾在穿越前真正的經歷過死亡。
在這個世界里,他是唯一一個經歷過死亡卻還活著的人。
雖然不符合邏輯,但他這個穿越者就是這樣的一個特殊存在。
思考過死亡和經歷過死亡的人,和常人不一樣的,他擁有遠勝常人的堅定心志。
不能說是大徹大悟,但至少作為生物而言,那種與生俱來的怕死本性,在心理層面被減弱了不少。
因為經歷過死亡,劉琦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向死而生,不是別人嘴上隨意說說的那種。
所以,當他向著魏延和張任報以微笑的時候,他那不似作偽的笑容,竟然給予了兩人莫大的安慰。
不論魏延和張任的武技有多高,但劉琦才是他們三人中首腦。
首腦若淡定自若,他二人自然也當信心百倍。
若為首之人驚慌恐懼,他二人的氣勢和信心自然也會大幅度的動搖。
從府門到廳堂的這百步的距離,三人心境的起伏波動隨著每一步的踏出收回,都會產生不同變化。
但最終,他們還是克服了。
當他們站在袁術面前的時候,適才所有的心理變化都最終都趨于淡定。
劉琦面含微笑的看著袁術,在他的臉上看不出恐懼。
魏延和張任則是表情肅整,緊緊的守護在劉琦身邊,那樣子似是在說:誰人敢對劉公子無禮,吾等必手刃之!
三人的狀態自然是落在了持爵飲酒的袁術眼里。
袁術面上雖不露聲色,實則心中卻暗驚。
不想此子竟有這般膽氣!
袁術瞇起眼睛,認真地打量了劉琦一會。
劉琦也直視袁術,目光平靜,并不躲閃退讓。
少時,終聽袁術緩緩開口,贊嘆道:“不想劉郎竟頗豪橫之氣也。”
三國從單騎入荊州開始 第七十九章 劉郎頗豪橫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