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從單騎入荊州開始 第十章 大丈夫不可無權無望
劉琦和蒯越,二者皆為聰慧之人。
聰明人跟聰明人說話,一般都不會太累,因為他能夠猜到彼此想要什么,更能準確的估算出對方有沒有能力滿足自己的需求。
劉琦一方想要劉表順利上任荊州刺史,監領荊襄諸郡。
蒯家和蔡家想要的是家族繁榮昌盛,得到更多的郡內資源——如果可以,原先的南郡五大宗族最好能夠變成兩家。
蒯越敢來見劉琦,就說明他們不認可其他三族的計劃,就算是他們背后有袁術撐腰也一樣——跟著他們一起胡鬧的結局注定是覆滅。
劉琦篤定地對蒯越道:“琦之所以料定先生此來是為助我,實是因眼下南郡五族中,有些人不計后果,欲行悖逆,蒯蔡兩家不乏智者,定知此為取禍之道。”
蒯越見劉琦說的誠懇,也不藏著掖著了,他的臉上露出了釋然的表情,
“正是如此,蒯某此來,便是代兩族家主告知掾史,蔡蒯兩族中皆大義之士,劉使君若來荊州,蔡蒯兩家愿鼎立支持劉使君上位,任憑使君察驗族業,以證兩家之清。”
劉表身為監察官,除了監察郡守官吏,也有資格監察諸郡豪右勢力。
但蒯越敢說出主動讓劉表監察驗核家族產業,卻是斷定了劉表顧忌面子,斷然不會如此。
各郡宗族,哪一家的身上又會是完全干凈的?
蒯越此言的真諦,不過是向劉琦表明了兩家支持劉表的態度而已。
按常理來說,劉氏得了蒯越這樣的許諾已是足夠,可劉琦希望他們能夠付出更多。
但要別人付出,就要許諾以回報。
“先生果是忠貞之士,這荊楚豪族,若只由蔡蒯兩家統領,哪會有今時之亂?”劉琦感慨而嘆。
蒯越笑了笑,無奈道:“可惜荊州五大宗族并立,已有多年了……唉。”
這一聲“唉”,內容極是復雜,涵義頗深刻。
劉琦將身子微微向前探去,微笑言之:“愚以為,漆盤中的肉只余一塊,然欲食之黠狼甚多,如欲飽腹,唯有去黠狼之數,恐無他法。”
蒯越的眼睛緩緩的瞇了起來,臉上的表情頗有些玩味之色。
“掾史如何就把我等宗族比作狼了?”
劉琦暗道我本意是想把你們比喻成狗的,可就怕你們不樂意。
“使君受任于朝,乃一虎也,然獨虎難斗群狼,若想虎嘯山林,非得與狼相輔相成不可,虎狼共存,方為自然之道。”
蒯越聞言哈哈大笑,道:“劉掾史真是妙人!虎嘯南郡?不錯不錯,依越看來,今董卓進雒陽行廢立,諸郡牧守捋臂磨刃,河南尹流徒分散,強者四散,羸者相食,殘破無所資,荊楚之地久后當是豐樂之土,使君若能穩坐南郡,北望,可成大器!”
劉琦正色道:“當此時節,若蔡蒯兩族能助使君成事,剪除內患,翌日使君當不相負,必以荊楚大事相托,蔡蒯兩家可為南郡諸族之首。”
人無利而不往,蒯越聞言自然是意動的。
只是,這話若是能由劉表當面對他說出,蒯越必會應允。
但眼下令他疑慮的是……跟他說這話的是一個小小的掾史。
他如何能做得了劉表的主?
蒯越思來想去,最終還是客氣的拒絕。
“某代表蒯氏和蔡氏在此立誓,必支持使君上位,這一點還但掾史放心,只是平定荊州內患……”
說到這的時候,蒯越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蔡蒯兩家不過是聚居之族,非兩千石的牧守,冒然行事豈不僭越?掾史還是另尋高明吧。”
劉琦心中感嘆:果然如此。
我目下的身份、官職和聲望還是遠遠不夠的,達不到讓這些宗族豪強對自己傾心信服。
果然,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亦不可沒有聲望!
只是眼下的情況,權力于己而言尚不能一蹴而就。
但聲望卻可以借機來刷!
平定荊州宗賊,勉強算是一個刷聲望的好機會,只是不知這聲望是正面還是負面的。
不過無論正負,卻是都不能錯過!
劉琦的眼睛瞇了起來,攥起了拳。
罷了!該冒險的時候就得冒險。
既想搏出功名權勢,就不可能永遠將自己置于安全之境。
下定了決心后,劉琦果斷出言:
“家嚴在雒陽曾置書于某,言若要定南郡內患,非蔡蒯不可!先生若不應我,南郡怕無寧日。”
蒯越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問道:“家嚴?令尊是……?”
然話一出口,卻見蒯越的身軀微顫,瞬時想通了關鍵。
“難不成,汝是……?”
“山陽高平人劉琦,原為巨野縣尉,現為刺史掾史,至于嚴君,正是劉使君也。”
蒯越再是聰慧,也沒想到劉琦居然有這樣的身份,不由愣于當場。
劉景升之子?那可是比一個刺史掾史有力度多了。
侍立在劉琦身后的劉磐,揪了揪劉琦的后衣,詫異道:“伯瑜,你如何把自己的身份給賣出去了?”
劉琦一伸手,指向劉磐道:“這一位乃嚴君之侄,亦我從兄,家伯之子劉磐,此番與某一起共同來南郡謀事。”
劉磐臉上的肌肉僵硬。
“甚好,把我也賣了……”
蒯越心中猶如驚濤駭浪。
他千算萬算,也沒有想到劉表派來荊州打前哨的人,乃其子。
事關重大,他相信劉琦不會用這樣的事騙他。
蒯越在心中重新審度劉琦,算計了起來。
“敢問公子,家中兄弟幾人?”
劉琦坦誠言道:“嚴君平生只有一妻,家母潁川陳氏,是為許縣三君文范先生的宗旁支女,吾有兩弟,皆同母所生。”
蒯越聞言面色頓變!
此子不是庶出?
居然還是嫡長!
這年頭的嫡子和庶出,其待遇可為天地之別。
特別是嫡長子,在一大族中的地位幾不下于家公。
嫡長子自打出生的那一日起,便被當做家業的繼承人培養,一族之中的十分資源,至少要有九分用在為嫡長子鋪路上……其余諸子能得一分,就算是多了。
劉表讓嫡子劉琦來冒這個險,是何深意?
難道是他顧及自己清流的聲望,愛惜羽毛,自己不愿出面處置這為難之事,因而全權委托于其子嗎?
蒯越心中翻來覆去的琢磨,越想越覺的是這么回事……而越這么想,他越覺得,此子確有資格代表劉表!
嫡子既至,想來在處置完荊州五族事前,劉表是不會露面了。
想通后,蒯越站起身,鄭重地沖著劉琦長作一揖:“蒯越見過公子,適才言語冒犯處,還請公子恕罪。”
劉琦亦是急忙起身,雙手虛扶道:“異度先生勿要如此,我將真實身份告知先生,便是相信先生,視先生為自己人,劉琦這條性命從這一刻起,便握于先生之手了。”
劉琦頓了頓,指著劉磐道:“我兄長的命也是。”
劉磐臉上的肌肉再次瘋狂抽動。
真是好兄弟……
蒯越忙道:“不敢,蒯氏與蔡氏一族忠于使君與公子,必將竭盡所能,助使君成就大事,公子有何吩咐,只管直言。”
既然知曉了劉琦的真實身份,那眼下就沒必要藏著掖著,待價而沽有時反而容易適得其反。
若劉表真是托付大事于嫡子,那跟這樣的年輕人合作辦事,所得利益或許會比直接與劉表合作要豐厚的多。
劉琦也不做作,遂道:”先前我在宜城散播謠言,是情非得已,但卻試出了張氏、蘇氏、貝氏均悖逆之賊,而蔡蒯兩家可托大事!蘇,貝,張三家罪孽深重,不除不足矣平民憤,還請異度先生助我成事!還是那句話,事成之后,我父子必以蔡、蒯兩家為宗族之首,同領南郡。”
這話在劉琦沒表露身份前,蒯越絕對是不屑一顧的,但如今劉琦表明了身份,蒯越想不信也不行。
眼下幫劉琦,便等同于是在幫有監察豪右之權的刺史劉表。
若與劉表締結為同治南郡之盟,便等于直接蒙蔽了朝廷的雙眸。
監察之官任憑地方豪族為所欲為而不上報,對地方宗族而言,豈非是最大之利?
蒯越想了許久之后,方才緩緩言道:“亂世需用重典,眼下南郡局勢混亂,宗賊貪暴,擅用家勢,為禍一方,不過若想要對付他們,卻也不難——蘇煥、貝羽、張方等人,皆無謀之輩,其麾下雖眾,但只要擒賊擒主,便無需大動干戈,一戰而定!”
劉琦的微笑道:“異度先生的意思是……擺宴?”
蒯越也笑了:“兵不厭詐,此法最為妥當,公子來臨沮收攬猛士,不也是作此打算么?”
三國從單騎入荊州開始 第十章 大丈夫不可無權無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