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初嘗下海滋味

“這次家長會要不你去給成龍開吧？”女人試探性的問王德發，她在中間想極力的能夠修補這父女之間的裂痕。

“我不去，你去吧，前幾次都是你去的，你熟悉，我去了尷尬。”王德發拒絕了。

“那行呢，成龍的家長會我去，但九月份來弟入學報名，你帶著去，可以吧？你總得參與下孩子們的成長啊。以后要是他們兩個一起開家長，我難不成還會分身術呢？”女人說。

“行呢，來弟入學我帶著去。你說成龍這腦子，要是放在貴生身上那多好啊！”王德發總是在不經意間就會說出這種明顯帶有偏見的話。

“胡說啥呢，兒子沒病都被你說出病來了，傻子怎么了？傻子也是我兒子。”女人立馬擺出一副要吵架的架勢。

王德發其實是非常重視娃娃的學習的，他就是占了讀過書的光，否則也不會過那么多年舒坦的日子，但這樣的重視僅限在對貴生身上。在貴生還小的時候，他曾經幻想過兒子要是能隨他，準是個腦子靈光的孩子，只可惜現實太殘酷了，五歲多了連話都說不利索，這讓王德發很無奈。

對女孩來說，王成龍現在成績，那比王德發當年強一百倍都不止，可王成龍畢竟是個女孩子啊，長大后終究是給婆家的，學的再好有啥用？還不是在給別人家學，再有本事，嫁出去跟王家還有什么關系呢？所以王德發從根本上說，就不愿意在王成龍和王來弟身上有任何投入，只要健康的長大就行，以后的彩禮能把他投在兩個人身上的錢抵平就不錯了。

王德發兌現自己的承諾，九月份的時候，自己帶著王來弟去報名入學。

“去了態度好點，別又犯渾。關鍵是帶著來弟去找找女廁所，別走錯了，把教室認下。”

王德發其實是有點懼怕湊這個熱鬧的，可早早已經答應了，還是得去呢。

王成龍跟著王德發和王來弟，這學期她就要升二年級了，流程基本上已經熟悉了，她就帶著自己的暑假作業，背著書包，除了書本費王德發怕她丟，就沒給她，其他該操心的，王成龍完全可以自己搞定。

王來弟興奮的在校園里到轉，帶著娃娃報名的家長把整個校園簇擁的熙熙攘攘。

“成龍，你自己找老師去報名，作業寫完了吧？這是你的報名費，我就給你，你自己交了。我帶著來弟去找她報名的地方。報完后，都在校門口等著，一起回，順路給你買牛皮紙包新書，記住了沒？”王德發給成龍語重心長的安頓著。

有可能是因為升學了的原因，王成龍比之前懂事多了，心里到底抵不抵觸他這個父親，不太清楚，但嘴上，比以前好多了，不會再說那些過激的語言刺激這個給家里修了新房子、又建起了冷庫的父親。

“我知道了，我會等你們。”王成龍簡單的回答。

每年九月份的新生報名是有周六、周天兩天的，但是大家都為了保險起見，集中在周六來辦理手續，騰出來一天的時間，再給娃娃添置一些學習用品。

每年這個時候，就會有很多還沒有上戶口的孩子家長帶著娃娃來報名，在老師跟前爭吵的面紅耳赤。沒法上戶口的原因也多，超生沒按規定交錢是大部分原因之一，其他的比如，結婚的宴席擺了，但沒領結婚證的，或者壓根就啥儀式都沒有，可孩子就出生了的等等，這些孩子必須得等到手續齊全了才能給上戶口，年齡到了，又不能不讓他們上學，學校為難，家長也很為難的。

王德發帶著貴生找到新生報到處，排隊辦手續的速度還是挺快的。王德發要孩子本來就晚，這之前五年又是一個空白期，好多來報名的都比王德發看著年輕，人群中王德發認識的沒有幾個。

到王來弟報名的時候，老師把帶戶主頁的戶口本拿過去開始登記。翻到王德發的那一頁的時候，看到了那條犯案記錄，明顯就停頓了。

當著孩子的面，老師什么也沒說，王德發看在眼里，老師沒問，他也沒做解釋。

“孩子分在四班，這會你可以帶著去看看教室，一年級的教室在后面教學樓的一樓。星期一來了再發書。”老師說。

“好的，謝謝老師。”

王德發謝過老師，把戶口本裝好，就帶著王來弟去找教室。

低年級的教室都在一樓，孩子們不用上下樓，教室特別好找，一、二、三、四班是連著的。廁所就在離教學樓不遠的左側，校園熟悉的差不多以后，王德發帶著來弟就去校門口，王成龍已經在那等著了。兩個孩子比起來，成龍明顯沒有來弟的那份新鮮感了。畢竟這校園她已經生活、學習了一年了。

回家的路上，王德發買了三張大大的牛皮紙，包書皮和作業本的話，應該是夠他們兩用了。

回家之后，王德發把事情給女人匯報了下，當他說來弟被分在了四班的時候，一下子就氣上來了。

“你看著是個精明能干的人，你是真不懂還是不好意思給老師說啊？成龍在幾班？”女人問。

“一班啊！”

“來弟現在是新生，學校安排好老師的時候，都是按照順序，把最好的老師依次派給一、二、三、四班，你看看成龍這個年級的四班，全班的平均成績就沒一班好。”

“你也沒給我說這個事情啊，老師報完名說是在四班，我還說什么啊。”王德發有點被說懵的感覺，還有點委屈了。

“行了，還能咋的啊，下次就長點記性，報班往前面的班報，你又不是最后一個去的，還被安排個四班。”女人說。

“下次，下次就是貴生上學了。”

王德發和他女人兩個人只要一提起貴生的事，保準會吵起來的。王德發這不經過腦子的回答，讓兩個人突然意識到，真正的問題是貴生，而不是兩個姑娘。

成龍和來弟去上學，貴生每天就只能跟著王德發或者女人，他們兩去哪，孩子就帶到哪，家里的老母親，現在的狀態是看不了孩子的，把自己在上房的炕上照顧好就已經是不添亂了。

九月份秋季開學后，王德發就開始忙碌了。有一些早熟的蘋果已經可以摘了，王德發注意著隔壁王有財的動靜。

王有財最近幾天開始騎著那輛紅色的幸福牌摩托，走村串鄉找貨源了。王德發想了想，他也得動起來，今年就指望著這冷庫能給他帶來點收入呢。

他估摸著王有財已經把看上的蘋果跟果農定好了，只等時機一成熟就采摘入庫。事不宜遲，要是晚一步，好果子都被王有財收沒了，王德發還收什么啊，小的、爛的能賣幾個錢。

“老婆子，最近這段時間，你把貴生看著，我得去轉著收蘋果。”

“你沒錢，你咋收啊？”

“這還不簡單，你不記得你之前給我說的，可以賒賬啊。我想好了，這次我得空手套白狼，只要把蘋果收進咱家的冷庫里，再轉手出去，咱鐵定賺。”王德發自信地說。

“咋賒賬啊？給欠條嗎？”

“對啊！現在能結果子的樹還不是很多，各家各戶就像是小打小鬧，吃又吃不完，賣的話又沒多少量，所以大家應該是可以接受賒賬的。我把價格定好，就按照這個價格寫欠條，先把蘋果收回來。等蘋果賣了，再給大家把錢結了。至于賣高賣低，那就和他們沒關系了，我只按照欠條上寫的金額支付。”

“你可得說話算數啊，再別動你當會計的那些歪腦子了。”

“放心吧，你想想，這蘋果在冷庫里儲存，成功避開上市期，在冬天或者明年新蘋果還沒下來的時候，拉出去賣，價格能不高嘛。”

王德發的思路一點沒錯，這腦子是個做生意的腦子。他買了一本和王成龍一樣的十六開空白作業本，拆開成散頁之后，每頁對折又裁開，在每頁上寫好了欠條模式。開頭正中是大大的“購銷合同”四個字，接下來寫到：“今收購XXX蘋果XX斤，單價XX元，總計XX元。經雙方同意達成此收購協議，德發果品購銷中心將在果品售出后，立即按本協定金額進行支付。”最后落款是：“德發果品購銷中心王德發。”

這個“德發果品購銷中心”就是王德發參考縣城那家冷庫的名字起的，非常有辨識度，至少在全鎮，“德發”這個名字是沒有重名的。

王德發按照自己寫的這個模板，工工整整的寫了十份購銷合同，上面的金額和日期是空出來的，到時候收多少就寫多少的金額，方便。

可這生意，實際操作起來，比王德發想象的要難多，第一天出去轉著收蘋果，好不容易談好一家，大概有十袋蘋果，品相也還不錯，一切都談攏之后，王德發才發現一個問題，這收回來的蘋果怎么弄到自己的冷庫里啊？

沒有運輸工具不行，而且蘋果最怕的就是磕著碰著，一旦磕著碰著，立馬就從皮往里壞。

王德發給第一家答應賣給自己蘋果的把情況說了下，大概意思就是蘋果先在他家放兩天，明后天他就過來拉。果農看著購銷合同白紙黑字的拿在手里，也沒啥可擔心的，就答應了。其實簽了這合同之后，把蘋果留在原地，最擔心的是王德發，他怕自己挑選的這些蘋果被掉包，沒辦法，他的自行車拉不走啊。

跑了一天，天黑漆漆的時候王德發回到家，進門就對女人說：“老婆子，明早你得跟我去趟你娘家，有個事我得找李啟陽商量一下。”

“啥事啊，這么著急。”

“是這么個事，今天到處轉著收零星的蘋果，還真收到了，購銷合同就簽了兩份呢，可臨了蘋果卻沒辦法拉到庫里，我沒工具啊。李啟陽廢品站不是有三輪車嘛，明天你去幫我好好跟他說一下，最近這段時間就跟著我收蘋果，用他的三輪車把蘋果往庫里拉。給他油錢，也給他開工資。”

“哦，這事啊，行呢啊，那明天帶著貴生一起去一樣吧。”

晚上王德發把自己第一天的生意得失總結了一下，現在的收購工作還是比較好溝通的，冷庫不多、競爭不大，大家一看自己家種的蘋果還能變成錢，都很樂意賣掉，價格都根據果子具體的大小、形狀、顏色來定，王德發能把價壓多低就壓多低，這樣的他掙的就多了。

第二天去和李啟陽溝通后，他答應了王德發要求。收購站的活，有時候是可以積壓幾天然后集中去收攬的。現在收購站發展的大了，他很少自己親自去收，大部分收廢品的個人積攢多了之后就來他的站里賣，所以時間是有的。

有了幫手之后，王德發的蘋果收購工作進展很順利，他負責和果農們談判，李啟陽負責把收了的蘋果一趟又一趟拉回冷庫碼好。

鎮子周邊的蘋果數量是有限的，大概半個月之后，王德發明顯覺得收不到蘋果了，冷庫里還有三分之一空著呢，空著就是資源浪費，空著就意味著收入沒有達到極限。

藝高人膽大，王德發的問題，王有財也遇到了。王有財的大部分果農都是去年開始就在他跟前賣蘋果的，算是老客戶吧。

咋辦？王德發就跟著王有財，王有財去哪，王德發就跟著去哪，有中意的果子，王德發就把價格提的比王有財高一點，還別說，這招是真夠管用。

十月底的時候，王德發的冷庫已經儲滿了蘋果，他算了算手里的欠條，總共收了近兩萬多的蘋果，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如果反季銷售這些水果的話，一斤的價格提高一半，純利潤就有一萬多，而且現在的冷庫里，成袋的蘋果就碼了兩層，以后要是量大，碼三層、四層的話，收入還會翻一番。

話雖是這么說，王德發也明白，這收回來的蘋果，得找準機會，賣出去才能變現，不是儲存在冷庫里，這生意就已經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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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發的一生 第五十章:初嘗下海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