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諸佛龍象眾生牛馬

沈玄真活了半輩子了，他還從未聽過這種話。

這太過于空洞與不切實際了。

“欲為諸佛龍象，先做眾生牛馬。小友，想要重現盛世昌隆，必先嘗盡人間疾苦……”

“我看您這年歲……”

沈玄真的這句話幾乎是明示了。

但青墨也不惱，像沈玄真這種走命理路子的玩家，的確更相信他們自己的雙眼和判斷，而不是他人之言語。

那么，既然沈玄真想看，那就讓他看看好了，只是有些事情必須提前說明。

“哦？”

“聽先生的意思，是不相信我？”

“這倒不至于，只是……”

“沒有只是，沈先生！”

胸前燃燒著的藍紫色星焰逐漸熄滅，青墨主動撤去了籠罩在身邊的波導，好讓面前此人能夠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您剛才說過，欲為諸佛龍象，先做眾生牛馬，這句話說的可太好了。”

“但是。”

“我，即是天龍！先生請隨意。”

肆意的張狂，無比的囂張，先不說別的，就蘊藏在青墨這兩句中的強大自信便已經讓沈玄真對其刮目相看。

若非人中龍鳳，誰敢口出狂言？

“好！”

“那便一探究竟！”

說完，沈玄真閉上了雙眼，與之相對的，則是一只形態奇異的鳥類生物浮現在沈玄真的肩頭。

“果真是天然雀……不愧是與不渝仙宮的天道不相上下的‘天玄子’，能夠被這種精靈認可。”

天然雀雖然并不在戰斗序列中，最多也只能在戰斗中為玩家提供一些輔助性質的助力，但這種精靈的強大之處根本不在于戰斗層面，而是它的特殊能力，也就是對于命運的敏銳感知。

知兇吉，知生死，知天命，甚至知未來，天然雀的珍稀程度，并不比那些排名前列的戰斗序列精靈要低，甚至在某些情況下，它們的價值是要高于司職戰斗的精靈的。

而就在青墨觀察著天然雀，并與之“四目相對”時，閉著雙眼的沈玄真，卻“看見”了他這半輩子都沒有見識過的場面。

“這是……”

沈玄真出生在一脈單傳的“命理師”家族，是一位擁有“特異能力”的“奇人異事”，可以通過一些手段，比如占卜等進行一些簡單的預測，比如一場雷陣雨，又比如提前感知但風向的變化。

當他長大一些后，在其家學淵源的父親指導下，他接觸奇門，接觸紫微斗數，接觸一切命理界的事物，理論與實際的結合讓他的“能力”越來越強大，以至于他不得不信奉道教，通過宗教來向社會掩飾本身行為的怪異，而此時的他，年僅十九歲，還不到弱冠之年。

后來，當靈界誕生，靈能出現在蔚藍星上時，他理所當然的“覺醒”了，借助超凡的靈能，他很快便突破了人類可以抵達的極限，將一身的命理能力再度提升了一個階梯。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若想通過靈能更進一步，他必須完成波導蛻變。

因此，在送別了自己的父親后，沈玄真離開了結廬多年的深山老林，在亞文化圈所覆蓋的大地上游歷，意圖集大家之長，突破自我。

但直到遇見青墨之前，雖然他也從不少傳承中獲得了很多靈感與啟示，但他依舊能感受到，那層束縛著自身向更高層次突破的障礙依舊存在并且一如既往般，宛若天塹。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閉著眼睛的沈玄真突然笑了出來，他笑的狂放，他笑的純真，他笑得肆無忌憚。

他看到了他畢生所追求的境界！

時間倒退到不久前，當他施展“天眼望氣”向著身旁的青墨看去之時，他看到的卻不是人類應有的三魂七魄，而是一條龍！

“我即是天龍！”

青墨的聲音猶然在他的耳畔回響，直到此時他才恍然，原來這世間竟還有真龍。

隨后當沈玄真想要更進一步去探知真龍之下的本質之時，他卻感知到了難以抑制的心悸。

那是直視死亡之時才會有的感覺，沈玄真對此十分確信，所以他果斷的切斷了這一絲精神力，也就是神念，寧愿虛弱一段時間也不愿意多待哪怕千分之一秒。

很顯然沈玄真的選擇是對的，畢竟他再往下探索就會接觸到時環所賦予的時間循環，那可是連魔神一般的天罰之眼都可以暫時困住的靈魂“外殼”，以他的小身板，怕不是大概率要暴斃當場。

不過雖然過程驚險萬分，但沈玄真也算是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眼前此人，確實是一條真龍。

睜開雙眼，沈玄真不顧擦拭眼角處滲出的血淚，而是直接向青墨行了個大禮。

“天機混沌，群星易位。”

“亂世起，真龍現。”

“小友，請受這一拜！”

行完大禮，沈玄真起身并從唐裝的內袋中拿出了一張名片，上書——

華國非物質文化遺產傳人

天璣閣第二十三代掌門

天玄子.沈玄真

聯系電話：……

傳真：……

“小友，這是老道的聯系方式，此次櫻國之行結束后，我便會回國收拾行李，隨時聽從小友的差遣。”

收下沈玄真遞過來的名片，將上面的聯系方式記住后，青墨隨手將之拋下了晴空塔，任由藍紫色的星焰將其吞沒，不留一粒塵埃。

“沈先生不用著急，時機未到。”

“想必先生也想了解，為何我要先生相助吧？”

因為窺視了不該看的東西，被血淚模糊了雙眼的沈玄真現在也沒辦法去做其他事情，再加上他的確想聽一聽，這位過于年輕的年輕人，到底該如何“再現盛世昌隆”，便在點頭間同意了青墨的邀請。

“請。”

于是，就在這靈界晴空塔的頂端，青墨開始敘述起了他不久前才定下基調與框架的想法。

“我要建造一個屬于我的世界。”

青墨語出驚人，第一句就震到了沈玄真，讓他不知道該如何去評價。

“這聽上去很不可思議對么？不過我的確有相應的把握，甚至我連這個世界的雛形都已經準備好了。”

從殘缺的黃昏之國內拿出那枚亞爾夫海姆的夢境，展示完畢的青墨繼續說到。

“雖然這個世界尚未蘇醒，但我已經知道該如何將它喚醒。”

前段時間，青墨便在副本隱秘之地內生活了足足一個月的時間，而隱秘之地指的就是即將陷入沉睡的亞爾夫海姆，所以他當然知道如何喚醒這個世界。

無非是代價問題，重建世界所要求的資源那可不是一般的高昂，而是一個天文數字。

不過正是因為如此，這件事才有足夠的挑戰性不是么？

不過沈玄真的注意點卻不在這里，他提出了一個疑問。

“但建造一個全新的世界，就能夠重現盛世昌隆了么？”

這個問題很尖銳，但也很現實，因為重建世界與重現昌盛之間的確不存在明顯的邏輯關系，二者不會因為對方的改變就發生直觀且直接的變化。

就像是一個人搬了家就意味著他可以發財么？

“先生說的是，不過還請先生聽我娓娓道來。”

等著的就是你這句話，青墨保持著笑容，開始向沈玄真介紹起了自己建立公會青銅門。

其中，青墨重點描述了青銅門之所以可以在群雄環伺間，仍然能夠保持著自身的獨立，甚至還被全世界所忌憚的原因。

“當我與所有人都是朋友，這個世界上便不存在敵人了，此種解決問題的切入角度很是新奇，也的確管用。”

聽完青墨的描述，沈玄真給予了肯定，但他則明白，之所以青銅門能夠一直保持著這種模式，其根本還是在于青墨本身。

只要他能夠保持天下無雙，那么青銅門便可以繼續獨步天下。

而聽到這里，再聯想到之前青墨的重建世界計劃，沈玄真已經有些摸到青墨想法的邊角了，因此他繼續傾聽著來自青墨的高談闊論。

“先生或許不太清楚，我青墨的追求。”

“我曾立下誓言，獲得超絕的力量，守護我的家人以及自由的活著。”

力量，守護，自由。

常人能做到其中半點便已經足夠優秀，更何況青墨的目標是全都要。

沈玄真逐漸理解了青墨為何能在這個年級便取得如此輝煌的成就，畢竟優秀的人，命中注定會成功。

“先生，試想一下，當我重建了這一方世界后，我可以供養多少位優秀的玩家？”

全世界優秀的玩家可太多了，但只要吸收了其中的一部分，那么在一整個世界的供養下，青銅門將會成為一種何等的存在？

難以想象。

并且沈玄真不知道的是，隨著一位接著一位星宮的到來，隨著越來越多的資料片開放，隨著更多人類難以理解的事物出現在蔚藍星上，人類的生存環境會被一步步蠶食，而可以提供安心修養的場所，將會是所有玩家勢力所追求的。

屆時，光是可以提供精靈活動的微型迷鎖都會被炒到天價，更不用說可以讓人類也進駐的完整世界了。

“先生，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我青墨要獲得力量，要守護家人，要追求自由。”

“那青銅門的所有成員，當然也要獲得力量，也要守護家人，也要追求自由。”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什么是情懷？什么是胸襟？什么是層次？

這就是！

一時間，沈玄真悟了，或許，這便是亂世真龍，這便是天生的王者吧。

“重建世界，將公會搬遷至新世界，然后以新世界作為根基，大力發展公會底蘊，同時繼續加強與蔚藍星主流勢力的聯系，而以先生的能力，當個副會長不過分，因為您最為適合成為大勢力的‘眼睛’……”

“最后，只要這份計劃能夠成功，敢問先生……”

“能否再現盛世昌隆！？”

此刻，青墨沒有引動自身的任何力量，他只是這樣簡單的詢問沈玄真。

但對于沈玄真而言，此刻青墨的問題，卻遠遠比起之前青墨直接用力量壓迫他時，還要讓他感到窒息。

因為這份窒息并不來源于青墨，而是來源于他自身。

他動心了，自然也就興奮了，興奮到大腦缺氧，思維短路。

“可行，當然可行！”

就像是被洗腦的傳銷人員，沈玄真應和著青墨，中氣十足的聲音中，帶著他年少時的輕狂，以及藏在心底的沸騰熱血。

男人至死仍少年。

他沈玄真這半輩子什么事沒見識過啊？

唉，這件事他還真就沒見識過。

井底之蛙跳出了井底，第一次見到了浩瀚的日月星辰，其中絕大部分不愿意相信這就是真實的世界，寧愿自欺欺人也要躲回陰暗潮濕的井底，更不愿多看一眼這大千世界。

然而還有一些井底之蛙心懷更廣闊的天地，他們認識到了自身的狹隘，開始面朝星河，于是他們從此刻開始，便不再是井底之蛙，而是盤旋在崇山峻嶺間的雄鷹，去領略那一覽眾山小的絕美。

見識到了更高層次強者所看到的世界，沈玄真又怎么可能拒絕這份來自新世界的邀請？

要知道，他選擇出走家鄉，在神州大地的各處游歷，為的不就是尋求那一份答案么？

現在答案就在他身前，只需要伸手一探便可以觸及。

“那么，沈玄真先生，或者說‘天玄子’閣下。”

“歡迎加入青銅門！”

一枚初始狀態的公會徽章懸浮在青墨的手心，他將其遞到了沈玄真面前，等待著對方的回應。

“這是我的榮幸，星刻會長。”

將徽章握在手中，沈玄真給出了他的選擇。

從此刻開始，他便是青銅門的成員，“天玄子”是也。

而直到此刻，沈玄真才發現，自己握著會長的手，都是微微顫抖的。

他在激動著，因為他知道，只要青墨的計劃開啟，他便會成為青銅門中，僅次于青墨的玩家之一，率領著諸佛龍象，去還眾生牛馬一個……

盛世昌隆！

（寫嗨了，私貨有點多，不過作者認為即使是網文也要有“溫度”，不然只能是一團堆砌的文字而已，毫無思想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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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魔史詩 3.諸佛龍象眾生牛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