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雪山之巔

因為通道一事比較隱秘，不方便當著桃夭的面說出來。

所以，李修年便找了一個借口，支開了桃夭。

桃夭走后，那圖司空帶著李修年出了城。

那圖司空乃是降軍，但行動卻完全不受限制，這一點讓李修年感到非常詫異。

于是，他便開口詢問道：“那圖前輩，你出城不需要跟其他人報備一下嗎？”

聞言，那圖司空目光微不可察地閃爍了一下，但臉上還是裝作無所謂的樣子，道：“李老弟有所不知，白虎王正在與天狼王開戰，無暇顧及這一座小城，短時間內是不會再發重兵前來的。”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蒼云城的主要任務是養精蓄銳和招兵買馬，暫時不會攻城奪地。我已經向九音大王請了假，就算你不來，我也要去迷霧沼澤看一下的。”

“不過，既然你來了，那我就不用多跑一趟了。趁著現在還有空閑的時間，先把咱們先前的約定完成。李老弟幫了我們這么多，我可不能讓你多等。”

“而且人妖兩界之間的通道，越早摧毀越好，我也不想再拖著了。萬一哪天一個不小心死在戰場上，就沒人能夠帶你去了。”

“明天和意外，你永遠不知道哪個先到來。這種事情誰也說不準，還是保險一點，你說對吧，李老弟？”

李修年之所以這么問，主要還是擔心前往摧毀通道的事情會對那圖司空的工作造成影響，現在他既然這么說，他也就放心了。

出了城之后，那圖司空示意李修年停下來，隨后自懷里取出一個短笛，輕輕吹了起來。

笛聲悠揚，傳得很遠，李修年感到非常詫異，便開口問道：“那圖前輩，你這是……”

那圖司空解釋道：“我在召喚蒼云鷹，路途遙遠，有它代步，可以省去不少時間。”

“蒼云鷹……”

李修年頗為驚奇，道：“這是你豢養的靈寵嗎？我之前怎么沒有在部落里看到過？”

那圖司空笑著搖頭道：“蒼云鷹乃是蒼云城馴養的妖獸，蛇妖大軍攻來的時候，俘虜了一些士兵，這些蒼云鷹也作為戰利品分發了下來。”

“承蒙九音大王看得起，老夫也有幸得到了一只。要不是有它在，九音大王也不會答應我探親的請求。”

李修年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如此說來，九音姑娘對你們還是挺好的。”

那圖司空神色間略顯感慨道：“不錯，說實話，分到這只蒼云鷹的時候，我也很驚訝，當時還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滿。”

“但是，九音姑娘感激于我們先祖對妖皇的忠誠和奉獻，對我們特別照顧。她親自發下話來，誰要是敢給我們穿小鞋，因為這件事情而為難我們，她一定嚴懲不貸。”

“有她在背后支持，這才止住了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我覺得這一回我們跟對了人，也只有妖皇的血脈，才能夠帶領我們樹人族重現昔日的榮光。”

“九音姑娘確實是個好君主，不像卡魯伊那樣，恃強凌弱，咄咄逼人。”

李修年也有一些感慨，他本來想要與九音見上一面再走，奈何她實在是太忙，抽不出時間。

而那圖司空剛剛喝了酒，興致很高，非要來拉著他現在立即就出發。

李修年反正早晚要走，既然桃夭也見過了，也就沒有堅持，而是順著那圖司空的意思，跟著他來到了城外。

不過，話又說回來，李修年其實也想早點回去。

畢竟，為了這一天，他已經等了這么久了。

他也不想讓李修平夫婦太擔心，所以，能夠早點回去，還是早一點回去吧！

蒼云鷹隨后從天而降，精準地落在兩人面前。

與金翅大鵬相比，蒼云鷹的體型要小上許多，攻擊性和殺傷力也沒有那么強。

不過，用來代步和作戰偵查還是蠻不錯的選擇。

那圖司空能夠分到這樣一只寶貴的蒼云鷹，可以看得出來九音對他們還是挺重視的。

樹人族能有這樣一個結果，李修年真心替他們感到高興。

可惜，這個世界沒有手機，要不然他還真想立即打個視頻電話過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

要是知道她的父親和族人還活著，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但是，現在她也只能再耐心等待，等他的父親帶著族人衣錦還鄉，光榮地回去。

坐上蒼云鷹之后，兩人一路向北行。

那圖司空告訴李修年，人妖兩界之間的通道就在一座雪山上面，離蒼云城不是很遠，大約五天之后就可以到達。

李修年沒想到竟然會這么近，一想到馬上就可以回去了，他的心情不由得變得有些緊張和期待起來。

日落月升，五天一晃而過。

這一天，蒼云鷹帶著兩人在一座雪山底下緩緩降落。

雪山很高，連綿不絕，一眼望不到頭，只能看到蒼茫一片的皚皚白雪。

根據那圖司空的介紹，通道就埋藏在這座雪山下面，但他也是第一次來，所以需要花時間尋找。

因為山上風雪太大，蒼云鷹在空中難以飛行，李修年和那圖司空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攀爬雪山。

兩人足足花了兩天一夜的時間方才登頂，來到了一處萬仞高崖上面。

崖底是一條被冰封的冰河，表面平靜，但底下卻暗藏著許多未知的兇險。

“這里曾經是古代的戰場，在冰河底下，埋藏著許多戰死的古老種族。他們的尸體到現在還保留著，常常有古怪的事情在這里發生，要不是為了尋找通道，我也不會到這里來。”

見李修年將目光放在底下的冰河上面，那圖司空便笑著開口，向他解釋。

興許是心理作用在作祟，一開始李修年還沒覺得底下有什么，現在被那圖司空這么一說，在他的視線里面，好像還真的出現了一些奇異的影子。

但是，當他仔細睜眼去看的時候，底下又是灰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李修年覺得這應該是他的錯覺，便沒有繼續觀察下去，而是回到正事上面，向那圖司空開口詢問道：

“那圖前輩，你確定我們沒有找錯地方嗎？這山崖上面什么也沒有，會有你說的那個通道嗎？”

“我是按照地圖走的，應該就在這里吧？要不你看看，我覺得我們應該沒有走錯……”

說著，那圖司空將手里的地圖遞給了李修年。

李修年伸手將其接過，將地圖與四周的地形仔細對照，過了片刻之后，他微微皺起眉頭，對那圖司空開口說道：“好像還真的是這里，但這也太奇怪了吧！”

“這山崖上面什么都沒有，可不像是有通道的樣子，難不成是因為時間太過久遠，被埋在了地下？”

那圖司空臉上同樣帶著疑惑之色，道：“這個我也不清楚，李老弟，你說那洞口會不會就在懸崖邊上，所以我們才看不到？”

聽到那圖司空這么說，李修年也覺得很有道理，笑著開口說道：“你還別說，那圖前輩，還真的有這個可能，我們過去看看吧！”

說罷，他便收起地圖，當先一步邁出，往懸崖邊走去。

但他才剛剛走出去沒幾步，便忽然感到胸口一陣透心的冰涼，低頭一看才發現，胸前竟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截明晃晃的刀尖。

他先是微微愣了一下，緊跟著感受到了一股劇烈的疼痛自胸口傳來，然后他才明白發生了什么。

他的第一反應是立即動用體內的靈力，想要將這把插進胸口的刀逼出去。但他沒能做到，因為他發現體內的靈力被一股古怪的力量壓制住，完全不聽他的使喚。

到這時他才發現，刀中有毒，那圖司空這是有備而來，一擊斃命，不給他留下任何機會。

李修年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無比陰沉下來，他的腦袋更是一片空白，他想不明白，那圖司空為什么要這么做……

他一臉難以置信地轉過身來，雙眼死死瞪著那圖司空，道：“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我不明白？”

那圖司空神色復雜地看著他，道：“我也沒辦法，通道根本就不存在。我試圖挽留過你，還把女兒獻出來，你要是答應我的請求，留在這里該有多好？”

“我也不想你死，但我只能這么做。要是你發現自己被欺騙，絕對不會放過我。我知道你是個好人，可我不敢賭你會放我一馬。”

“這是個教訓，下輩子投胎，你可要記住，不要輕易把自己的后背留給別人，尤其是那些看起來很老實的人！”

“就因為這個……你就殺我！？你這個小人、畜生，你真該慶幸，你生了一個好女兒，要不然樹人族絕不會有今天！！！”

看著毫無歉疚之心的那圖司空，李修年不由感到無比悲憤。他其實從一開始就覺得，那圖司空不是一個好人。

但他怎么也不會想到，他為樹人族付出這么多，幾次解救他們于危難之際，還幫他們到南方的迷霧沼澤里開荒。他不懂得感恩也就算了，竟然還用謊言來利用他和欺騙他，甚至還在背后動手，想要殺他滅口……

果然，人心才是這世上最不值得相信的東西。

他還是太善良了，才會對別人交付真心。

此刻，李修年只覺得十分荒唐。

自己就要這樣死了，這也未免太可笑了吧！？

難道好人就活該落得這樣的下場，難道同情別人、幫助別人就注定是錯的嗎？

李修年有些迷茫，他以前一直覺得，當你有能力，可以幫到別人的時候，一定要去做。

因為他曾經過過苦日子，知道沒有人幫助的無助和絕望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所以，他一直盡自己所能去幫助別人，他不希望別人像他一樣，承受他曾經所承受過的痛苦。

但是，就在今天，就在這一刻，他卻是突然動搖了。

他幫過樹人族，可那圖司空卻完全不懂得感恩，還拿通道的事情來欺騙他做開荒的苦力。

他不知道紅葉是否知道這件事情，但那圖魯一定是知道的。難怪他一直對自己欲言又止，原來是早就知道了通道的事情是假的。

可他卻一直不說，而是始終保持沉默，把他當成一個小丑一樣戲弄，真是惡心！

李修年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是一個傻子，全天下再也沒有人比他更傻了！

他明明知道人心多壞，也知道那圖司空在面臨卡魯伊逼迫的時候干了很決絕的事情，可他竟然對他一點防備都沒有，他真的活該，有這樣的下場！

他明明可以不救樹人族的人，明明可以不幫助他們開荒，他只要以性命作為要挾，逼那圖司空把通道的位置說出來就好了，這本來是一件很輕松的事情。

可他卻偏偏要救他們，還與那圖司空定下半年之約。白白浪費了半年的時間不說，還得到了這樣一個結果，這真是太諷刺了！

這樣的結局李修年無法接受，他不想就這么死了，他還有未完成的事業，他還想再見前女友一面，他怎么可以就這么死在這里！

李修年內心無比懊悔，虧他以前還總在想著幫助妖族的人免受人族的欺迫，但他到了妖界之后，卻反而受到了樹人族的背叛和迫害！！！

他實在是天真了，這世界最終會怎樣，與他又有什么關系呢？

當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受到的全是冷眼和嘲諷。

其實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應該明白，這才是這個世界的本來面貌，這才是人心和人性！

只有他，像個傻子一樣，依然愿意相信，這個世界還是美好的，人心還是善良的。

他早該明白，妖族就和人族一樣，好人永遠有，但壞人永遠更多……

他覺得妖族可憐，卻完全沒有想到，還有妖界的存在，而這里的妖族心中一直都充滿著對人族的仇恨，他只是在堅持著做一件注定會失敗的事情而已。

無論是妖族也好，人族也罷，這個世界的規則其實很簡單。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只有變得更加強大，才不會受到欺負，才能夠去做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而不會受到阻攔！

李修年很后悔，自己醒悟得太晚，要不然他就可以早點明白這個道理，早點做出正確的選擇……

聊齋詭語 第173章 雪山之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