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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彼岸花

更新時間:2021-04-02  作者:六道神醉
劍開福地洞天 第97章 彼岸花
陳浮生默默瞧著手中的石鑰“敲門磚”,微微沉吟。

他之所以進入詭譎而奇異的阿鼻集市,遭遇了人生中最古怪離奇的一幕,卻仍然同意了老王所說,取走“敲門磚”。

其原因,一是因為自己并沒有感覺到危險、警兆,在心中還算安定的情況下,選擇了同意。

而且老王表現出的“縱橫王派”、王道之人的修行氣勢,也足以證明,他所說非虛,可以信之。

另外一個重要原因,則是猻喉和河童,并沒有主動示警。

一直以來,陳浮生對身邊幾位同伴的信任,非常之高。

特別是河童,由于是洞天而來的異種,所說之言,所表之意,陳浮生都覺得可以依重。

況且之前許多經歷里,猻喉和河童都給予過一些警示。所以這一次,既然猻喉和河童并未警示,那足以說明,此行是安全的。

而自己做出的這個決定,也是安全的!

陳浮生想到這里,立即拋去一些猶疑,以意念呼喚猻喉和河童,將手中的“敲門磚”舉起,問道:

“此物有何奇妙?你們怎么看?”

猻喉和河童,居然雙雙沉默了片刻,再才給予回應。

其中猻喉只吐出一個字音,縈繞陳浮生耳中:

“甚?”

陳浮生不禁一愣。

由于意念可簡短溝通,陳浮生約莫明白,猻喉的意思是,此物是什么?是何物?

還未等他回過神來,河童的聲音回響耳后,同樣是疑問道:

“什么怎么看?你這拿的是什么?”

陳浮生立刻驚訝得大皺眉頭,趕緊問:

“你們?不知道我去了阿鼻集市??”

河童露出茫然的語氣:

“阿鼻集市?什么阿鼻集市?”

左耳內的猻喉,也是咦了一下,沒有出聲。

陳浮生有一種汗流浹背的感覺,沉聲道:

“都出來!!”

猻喉和河童,頓時雙雙顯身而出,懸浮在陳浮生眼前。

“我此前在烤肉時,遇到一位老人,你們知道嗎?”

猻喉和河童聽了皆是茫然,顯得并不知情。

陳浮生逾發覺得自己開始炸汗。

他立刻簡短截說,將自己遇見老王,然后被帶進阿鼻集市,遇到鐵匠、湯藥婆、道士、和尚、巡捕,以及見聞的詭異之事,全都說了出來。

又舉了舉手中的“敲門磚”,“我答應了老王,接受此物!原本還以為,你們皆是知道的!”

猻喉和河童一陣啞然無聲,顯然也是處于震驚中。

陳浮生沉聲問:

“此前,你們是什么狀態?”

猻喉吐出一個字音:

“鎮!”

陳浮生立即明白,這個意思是被某種力量所鎮壓,威懾,導致一無所知。

河童長嘆一聲,亦是有些頹然道:

“我也陷入了沉睡,此刻聽你所說,似乎也是被某種力量蒙蔽了感知。自身茫茫然,不知經過”

陳浮生的心口已經怦怦怦亂跳。

老王到底是什么人?

阿鼻集市里的,到底都是些什么存在?

居然在無聲無息間,鎮壓蒙蔽了猻喉和河童?

陳浮生越想越是悚然,頓時覺得自己當時的那種安全感,以及毫無來由的篤定,有些好笑。

河童突然問道:“你說那個地方,叫集市?”

陳浮生點頭:“你知不知這個所在?”

河童沉吟之后,緩緩道:

“我確實是隱約聽說過,關于這種集市的傳聞”

“只不過,不應該叫集市。傳聞里,被稱為‘逆巢’!”

“逆巢?”

陳浮生一聽這個稱謂,立即又有些炸汗的感覺

河童繼續說道:

“逆巢的由來,若要說起,那可就話長了”

“千秋萬古之前,三界未定之時,發生過一場毀天滅地般的大戰!自此一戰之后,三界再才是共立。”

“當時之世,無論上古巫裔、原裔祖人、混沌靈瑞,盡皆在此戰中,殞滅了不少大人物。”

“但這些原始大地上出生的大人物,死亡之后,有某些特殊存在,陰魂未散。久而久之,這些陰魂便聚集一起,抱團取暖。”

“他們到底是如何存在,又想做什么,我一概不知。但在洞天星河的傳聞里,這些非妖非鬼非魂的上古冥骸,聚集的所在被稱為‘逆巢’!”

“當然,這個逆,不是說它們叛逆。而是因為,它們的行徑是逆天!不往生、不受三界管轄,自己做主,自由行動。所以,稱之為逆!”

河童說到這里,帶著疑惑,也帶著欽佩,說道:

“誰也不知它們追求什么,有何圖謀。但是它們手段高強,在三界內外皆有交往。即便是高高在上的洞天,也拿它們沒多少辦法”

陳浮生聽完講述,不禁皺眉道:

“老王說,等我登上神將之位,會幫助我鞏固地位,給予支援。助我鎮守靈山!既然說一個‘助’字,那算是什么圖謀?”

河童啞然半晌,有些敷衍的說道:

“唉,神將之位遙遠,你現在想這些也無什么用等我再琢磨琢磨,或許想到了,再告訴你不遲”

陳浮生也是一陣無言,只好暫且放下這個疑問。

神將之因果,確實是將來的事。將來究竟會如何,現在也說不清道不明,徒增煩惱。

放下心事后,陳浮生再次抬劍,凝視自己的異色雙瞳。

然后,感覺眼瞼蝕痛,他立即仔細觀察手中的“敲門磚”。

果然!

石雕鑰匙般的正面,尾端部份,顯出兩個細微的古字:“阿鼻”。

沿著“阿鼻”二字,四面八方,卻是隱隱約約的地理、地勢等輪廓圖。雖說不算清晰,但大部份區域可見。

而距離“阿鼻”之外,極東方向,頗遠的方位有一朵金色的“焰花”。

焰花微微閃爍,時而倏忽不定,在范圍里繚動。但大抵上卻并未走遠,仍是可看出方位所在。

陳浮生頓時有些心中篤定,當他印證了腦海里的地理位置,又看清石鑰上的顯示之后,確信是黃泉小千路。

那么也能確定,這個金色火焰,就是昊天本源!

“阿鼻集市確實是深不可測,我在天地橋的窺探里,都僅見百分一的范圍而已”

“但在這個石鑰上顯示出的地理輪廓,卻幾乎達到了百分十幾、二十如此龐大的區域顯示,非一般手段不能注出!”

確定了昊天本源的存在,那么也就證明,老王所說的,確非虛言。

但是陳浮生也有些隱隱感慨,因為黃泉小千路實在浩瀚、廣闊,在石鑰上看到的地點,不代表立刻就能去到。

也不知相隔了多少里路,千里、萬里,都有可能!

望山走死馬

陳浮生又再翻過背面,繼續以異瞳觀察。

可見背面,只有一個隱約、淺顯的黑色小漩渦。一圈圈,宛若玄妙難言的紋路,緩緩縈動,如夢似幻。

當他看見了這個漩渦,頓時產生明悟。

只要灌注大量法力,再吟誦“阿鼻”之名。他便可開啟冥獄通道,投身入這個詭異莫測的阿鼻集市里去。

所謂“敲門磚”,即是此意!

但是陳浮生此時此刻,內心確實有些拒絕再去。

就比如一只純弱的小白兔,知道可以進入個虎豹熊狼的巢穴,即使知道這些猛獸并無敵意,也是不敢去的

此乃陳浮生心情的真實寫照

不過雖如此想,但陳浮生也并不是抵死不從。

“或許在某個極危險的時刻,我可以借助‘敲門磚’,逃入阿鼻集市里避難?”

可惜現在驗證不了,更不希望有這么一天

既得之,則安之。陳浮生看完了昊天本源的線索,又得知了可以進入阿鼻集市的方法,緩緩松了口氣。

“我來的目標就是昊天本源,既知其所在,那便不要猶豫。早去早得,遲則生變!”

陳浮生有了決斷,立即收拾妥當,準備啟程。

但在此之前,既然路途遙遠,不如先去挖了那第二朵彼岸花。

畢竟老王已經拿出來做賭,估計也是默認陳浮生會去挖掘。

“我贏的東西,自己去取走,老王理應不會見怪”

陳浮生微微一笑。

回憶著那個閃光點的所在,快步而去

陰風呼嘯,遍眼孤峰如柱,大地蒼茫黯淡。

漫漫黃沙肆虐中。

逐漸顯出一個婀娜窈窕的身影。

姜泥穿著淺白裙衫,腳步略有些虛浮,眺望周圍的環境。她的臉色略有些蒼白,顯然是遭遇了一番劫難。

初初降臨這個黃泉小千路,姜泥便遇到地底的邪物攻擊。使盡了渾身解數,在天賦“讀月”的掩護下,再才脫離了危險。

只因嫦門修行之法,與別的派系不同。

在六境神將之前,嫦門修行者并不擅長戰斗。

雖說嫦門精通幻術、幻影、迷惑等術,又有人間百藝在身。但在戰斗中,卻是輔助大于主攻。

姜泥之所以被魚相柳看中,傾力栽培。就是因為覺醒了天賦“讀月”,既擅長幻術,又具備一定的主攻能力。

“我聽師祖說過,黃泉路上的彼岸花,對于我們嫦門來說,是絕佳珍物。無論嫦門、醫家、蠱門,皆視之如命。”

“彼岸花,對于我的幻術,有極大的加持我若能尋獲,那么此次黃泉小千路之行,大有助益”

姜泥一邊暗暗沉思,一邊緩步前行。

突然!

前方濃霧蒸涌之處,緩緩而來兩個身影。

一人高聲吟誦:

“蠱道世孤獨,不愿一人行。”

“姑娘,似你這般美若謫仙,人間難得的佳麗,不如擇伴而行,共求昊天本源,如何”

另有一人笑道:

“這位姑娘是我先看到的!齊兄,你孟浪了。”

先前那人也是笑道:

“范師弟,此言差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我皆有好逑之心,又何分彼此!哈哈哈”

隨著話聲笑語,兩個年青男子,緩緩現身而出。

這二人的腰間,皆佩著精致小巧的錦囊。而在眉心,卻有一道淺顯的黑線,直入額前發內,顯得與眾不同。

“蠱門?”姜泥心中警惕,止步不動。

兩個年青男子,一經出現,便以毫不掩飾的灼灼目光,上下打量姜泥。

“姑娘,未知芳名?”

“在下齊季,乃是西晉蜍荼靈山的真傳弟子!今日有緣相見,幸甚,幸甚!”

另一個男子笑瞇瞇說道:

“我也是蜍荼靈山的真傳弟子,姓范,名德。”

但他隨即又帶著一絲傲然,朗聲道:

“姑娘勿怕,我與齊兄,皆是‘神嗣寰榜’上列名之人!無論修行、實力、手段、人品,皆是上上之選!”

齊季也是接口道:“姑娘若與我等同行,必不會薄待。你也知道,這黃泉小千路危難重重,若無同道伴侶,處處皆有殞命危機!”

二人說完,笑吟吟負手而立,擺出風淡云清,極其和善友好的模樣。但灼灼目光,仍是難以掩飾。

姜泥的心中暗暗吃驚,但仍是保持冷靜。

她在進入黃泉小千路之前,師父和師祖,都曾提醒過。各大派選定的天驕,每一位皆是背景深厚,來頭不小的人物。

這些角逐麟兇,追求昊天本源的天驕們,其中有一批堪稱絕代天驕的年青俊杰,稱之“神嗣”!

所謂神嗣,即是各個靈山排名最前,修為最深的儒子、道子、佛子、兵杰、獵子、蠱杰等等。

神嗣寰榜,就是將這些天驕中的天驕,列名登錄,頒布天下。以告知各大派的高人宿老等,給予尊重和助力。

只因神嗣之人,已經等同于各大靈山神將的侯選者。而且必有登頂神將大位的天賦,絕無意外。

所以姜泥眼前的這兩個蠱門年青男子,既然已經列名“神嗣寰榜”。那么即是表明,將來成就,必是神將!

這是一種尊榮!也是理應驕傲的資格!

“二位道友,我與你們道不同,亦不同路。”

姜泥冷淡的說完,徐徐退步,轉身離去。

“且慢!”

齊季臉色一變,大喝道:

“姑娘,我乃真心誠意,愿與你結伴同行。若是碰上昊天本源,絕不藏私,愿贈你一份!”

范德急前幾步,大聲道:“有我二人助力,昊天本源唾手可得。姑娘既是來角逐的,自然懂得借力為己的道理!”

齊季長笑道:“神嗣榜上人,豈是浪得虛名!吾等承諾,必有厚報!”

姜泥視若罔聞,繼續離去,漸漸消失在遠端。

齊季勃然大怒,冷哼道:

“小小賤婢!不識抬舉!!”

范德一聲獰笑:“東唐的女子,嫦門的小婢,還客氣什么?走,讓她知道,什么是叫蠱門的手段!”

二人將身一搖,瞬間漆黑如霧的蠱蟲遍體纏身。

猶如兩道黑龍飚風,眨眼霎那,勢若奔雷,已經追上了姜泥。

姜泥本就有些虛弱,又是在黃泉小千路吃了虧,所以走得也不算快。

她眼前一花,齊季和范德,已經奔襲而至。

“姑娘,何須匆匆離別?”范德似笑非笑的盯著姜泥,雙臂一張,極其囂張地攔住前路。

齊季迸指而起,指尖上,有若六翼蜈蚣般的腥紅飛蟲,繚繞躍動,散發出噬人的惡意。

“你若不吃敬酒,只得給你一杯罰酒!”

他瞬間變臉,森冷凝視姜泥,指尖一彈。

剎那腥紅彌漫,一只猙獰的六翼蜈蚣,驟然大漲。

宛若一頭獵豹般兇殘漲大,振動嗡嗡翼翅,閃電般直撲姜泥眼前。

蠱門之蠱,變幻萬般!

甚至彌漫的腥紅霧氣里,全是微若蚊蟻的小蠱。數量成千上萬,無聲無息,仿佛風吹霧動,蒸涌而來。

空氣里,遍布腥氣,令人作嘔。

但同時懾心懾魂,凝滯修行者的法力,令其僵化。

姜泥早已經是提著萬分警惕,一見到齊季和范德追至,立刻毫不猶豫,動用“讀月”。

頃刻,一道斑駁,淡緲,清冷得仿佛幻影般的月光灑落。

姜泥消失于原地,無影無蹤。

六翼蜈蚣撞在姜泥所站之地,立即沙塵喧囂,泥石四濺。

“跑?你跑得了么?”

范德一聲獰笑,左掌將豎起的右掌握住,置于眉心,緊貼額前的黑線,沉喝一聲:

“附骨,顯身!”

一道厲嘯,在遠端沖天而起。

虛無之間仿佛撕裂,一條黑線迸射而出。

黑線上,纏繞著密密麻麻的蠱蟲,筆直沖上云端。

黑霧濺開。

這一道黑線撕裂之處,月光陡然顯形,搖曳晃動,顯然是受創不小。

姜泥身形踉蹌,從月光中消遁而出,臉色更是蒼白。

但她臉色發白卻并非是受傷,而是驚悚察覺,自己身上極有可能被種了某種附骨蠱。

否則,讀月幻影,即便五境靈官,也追蹤不到。

“姑娘,你也無須掙扎。我蠱門靈蠱,千變萬化。此刻是附骨蠱,或許我念頭一動,變為香蝕蠱、心花蠱、軟骨蠱”

“哈哈哈哈到那時,你若出丑,卻怪不得我們!”

齊季和范德,仰天大笑,極其肆意囂張。

二對一,他們有十足把握,毫不費力便可將姜泥拿下。

神嗣寰榜列名之人,傲視同倫!

姜泥緊緊咬牙,正要不管不顧,以心血發動“讀月”,強行遁出更遠,脫離危險再說。

當此時刻!

嗤!嗤!

微響聲中,迅如疾電。

兩枚六寸晶亮的玉符,閃現于范德眼前。

“道門??”范德和齊季,頓時震驚。

只因這玉符來得太快,快得不可思議,二人竟是毫無察覺。

剎那!

白亮如小太陽般的光輝,耀眼欲盲。

太白西虎、兇殺之神,陣列在前,殺伐沖天。

嗷吼!!

仿佛洪荒亙古的虎吼之聲,震懾心神。

兇性沸騰,不可抑止!

齊季和范德,倉促間揮出層層潮涌般蠱霧,強行阻擋,迅猛后退。

但蠱霧與初代符箓,豈能爭輝?

呼吸一瞬間。

范德首當其沖,被符箓兇暴之力,炸得滿面血光,身上的衣袍凌亂欲碎。

若非他眉頭的本命靈蠱護身,這兩道初代符箓,便能轟破他的頭顱,令他當場殞命。

當此一念之際。

一聲長嘯,滾滾而來!

眼前黃沙漫漫,濃霧翻囂之外,一道劍光,有若驚雷,迅如滔滔殺伐烈焰,洶涌而至。

大地上,頓起炙熱火勢。雖是無形,但卻燒灼身心。齊季和范德立即腳下如同蹈火,身體四周,無不蝕痛難耐。

“蠱潮!”

“澎湃!”

齊季和范德立即攜手,雙雙迸指猛按眉心。

乳白的細蠱漫延如潮,從二人身上暴漲而出。

只是瞬間,便壓制了大地真火之勢。

但真火可擋,劍勢難消。

一劍。

已至眼前!

來者青衫道袍,俊逸如龍,手中劍龍影煊赫,聲勢滔天。

“浮生師兄!!”

姜泥失聲驚叫,愕然乍喜,只覺心中怦怦亂跳,淚水奪眶而出。

無數黑線自陳浮生身上迸開。

根根如同漆黑觸手,猙獰漫延,不僅是止住了白蠱潮浪的翻涌,更是成片成片在吞噬。宛若虎入羊群,不可抑止。

又是兩枚玉符,瞬閃瞬滅。

地底龍卷狂飚,大量晶線籠罩彌漫。風雷呼嘯,雨霧繚繞,霎那成陣。

“太乙天象”,如封似閉。

齊季和范德已經驚詫得無以復加。

從未見過,有道門修行者用劍?

也從未見過,有道門修行者身上有黑氣,能吞蠱?

十大派系,除了醫家能應對蠱術。其他的派系,都只是硬扛硬破,何來吞噬的道理?

僅僅這個驚詫,僅僅一念間,齊季和范德便陷入太乙陣圖,如同牢獄,無處可逃。

“拼了!!”

齊季和范德瞬間反應,再若不拼命,便是死劫!

二人當即咬破舌尖,折斷食指,化為血霧灑開。

自二人頂門之上,有若兩個詭異穢惡的“蛇頭”,獠牙戟張,四目四鼻,噴濺出毒霧。

仿佛升龍而起,蛇頭猛烈撞在太乙陣圖上。

喀嚓!

陣圖開始崩碎,竟是擋不住雙蛇的沖擊。

一條血色蠱蟲通道,順著崩開的裂縫,漫延而出。

齊季和范德雙雙化為黑霧,蠱影纏身,踩著血蠱之路就要急速奔逃。

姜泥自從見到陳浮生到來的一霎,已經啟動讀月。

“讀月!”

齊季和范德身后,從虛無間,若有一道孤清、冷寂、滄桑、亙古久遠的垂垂月光,映照而下,落下光斑。

由于身處險境,又是極度震驚之中,二人竟是毫無察覺,讀月幻術已經來臨。

但有感應,卻已經是遲了。

月光斑影灑落,每一絲斑影里,都有若諸般幻影,有若天外飛仙,無窮妙相,迷離而來。

齊季和范德,頓時遲滯,就像眼中見到最渴望的景象。心為之摧,神為之迷,欲罷不能。

陳浮生符起、劍至,再出太乙,剎那已是第二劍揮出。

但是當此之際,已經無須“怒霆”的施展。

他瞬間已經掏出“敲門磚”。

全身法力玄炁涌動,“敲門磚”變得沉重如攻城巨槌,挾帶撕裂般隆隆震嘯,當頭砸落。

毫無花巧,毫無招式,上砸下落,以力取勝!

噗!噗!

兩顆大好頭顱,依然帶著迷離的笑容,被“敲門磚”生生砸斷,敲碎,飛濺而開。

兩具無頭殘尸,再才熱血噴濺,緩緩倒地。

但是,人死霎那,無窮盡的蠱蟲傾泄而出。宛若撲天蓋地,直撲最近的陳浮生。

陳浮生毫無所動,左耳內已經黑氣彌漫。

眨眼片刻,所有遺蠱被吞噬得干干凈凈。

兩具殘尸漸漸枯萎,仿佛風干了一樣,在泥沙中沉寂無聲。

黑氣依然未滿足,卷起了兩具殘尸,瞬間消失不見。

“浮生師兄!!”

姜泥帶著驚喜,慌忙沖了過來。

“啊,這”

姜泥霎那止步,詫異地盯著眼前的“浮生師兄”。

陳浮生的頭頂上,有絲絲縷縷黑氣蕩漾。

而在臉目上,卻蒙著一團黑焰。容貌不可見,僅可知是個男子,模糊難辯。

這是猻喉為陳浮生做的偽裝,由于在地府里大肆吞噬陰魂、噩孽,猻喉的黑氣已經又高了一個層次。

正因此偽裝,齊季和范德兩位天驕中的天驕,神嗣寰榜列名之人,才會對陳浮生的到來察無所覺。

否則以蠱門布蠱的警覺,絕不可能被輕易近身。

陳浮生看著眼前的姜泥,也不知該說什么。

他也未多猶豫,取出剛剛獲取的“三瓣彼岸花”,遞到姜泥手上,然后模糊說一聲:

“前程小心,有緣再見。保重!”

說完也不回頭,提劍迅身而去,消失遠方。

姜泥怔怔地捏著彼岸花,宛若在一場夢中。

她望著陳浮生遠去背影,不禁心中又是喜歡,又是惆悵。

歡喜的是,果然是浮生師兄來相救,還贈與她夢寐以求的彼岸花。

惆悵的是,浮生師兄或許身負重任,能夠來到黃泉小千路上,必然付出很大代價。所以,并未多停留

她如此想著,暗暗一嘆,再才依依不舍,緩步而去。

陳浮生一口氣奔出許久,直到不知跑到哪個無名山坳里,再才有些心虛的停住腳步。

他回望身后,亦是長出一口氣。

沒想到,挖彼岸花。挖著挖著,碰上了姜泥遇難。

“她是師父的妹妹,我維護她是應該的”

“師父就這么一個親妹妹,我若能尋到昊天本源,自然也要給她一份,也是應該的”

陳浮生自己在心中低語。

他揮卻心緒,定了定神,再次轉頭眺望前方。

距離昊天本源的所在山巒,就在前方。但卻不知多少里地。

“先到先得,遲則生變。”

陳浮生暗暗告誡自己,立即不再猶豫,縱身前行。

如此一路,也遇到不少險阻。

比如地底突然炸裂,崩出大量詭惡難明的兇物、夢魘等等精怪鬼怪。但被陳浮生一劍削之,猻喉一口吞之,全然無懼。

間或有些濃霧里砸落的冥骸,亦是聲勢浩大。但仍然是被劍削,被猻喉吞的下場。

河童也曾沿途偶爾說幾句指點。

據說黃泉小千路,也分下路、中路、上路、末路。

陳浮生此刻處身之地,僅只是下路,危險算不上多。

但若進了中路,便能見到千秋萬古的遺跡。如若是上路,便能見到更多不可思議的異景壯觀。末路,那便是進入冥界的通道,想都不敢想。

足足十個多時辰的跋涉,陳浮生終于第一次在黃泉小千路上,見到山巒層疊的實影。

山峰巍峨插天,重嶂疊巒,恢宏磅礴,幾乎占據了心神,壓迫身心,宛若千古留存的濃厚歲月蝕景。

“此乃黃泉下路的首峰,名曰余燼十萬山。”

“相傳此峰延綿三萬多里,走出此峰,再過下路盡頭,再才是進入中路”

河童指點的話語,蕩起在陳浮生耳邊。

陳浮生抬頭遠望,實在無法看清山巒景象。僅可得知,眼里全是籠罩的山脈,高不可攀,遠不可及。

“敲門磚”的顯示上,第一個昊天本源的線索,便在這座巨峰的里面。

陳浮生毫不遲疑,繼續前行。

又是數個時辰的艱苦跋涉,終于是翻越了眼前可見的第一片連綿山梁,抵達內里。

好在此山中,并無多少危險。

陳浮生憶著心中的地圖路徑,埋頭奔行。

果然!

一片濃霧彌漫,山壁森然的前方,陡然矗立一座巍峨得仿佛上古廟宇殿堂般的建筑。

殿堂建筑就像“鑲嵌”在山壁內,滿是風雨侵蝕的痕跡。

大量高聳龐然巨駐的雕像,形體斑駁,散布在殿堂的周圍,流露出滄桑枯朽的氣息,也不知有多少歲月。

漆黑如噬人巨獸的入口,隱約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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