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2003 【111】養豬本來就是這樣
河南兩畝地玉米全部掰完裝車,時間還不到十點,陳宇很想開三輪車,說以前開過,房祿軍沒好意思拒絕,又不放心,自己跟著開回家去。
河北還有一畝多的玉米,如果問房祿軍的意見,他很大概率會說不用再弄了,因此房長安干脆先斬后奏,直接帶著一群同學殺了過去。
干了一個多小時,大家的新鮮和熱情都有所減退,房長安到地方之后,先讓王雨薇她們幾個女生在地頭的地溝旁挖洞、撿柴火,準備等下烤東西。
有玩的東西激勵,多少又提振了一下士氣,房祿軍開著車回來之后,說這邊先不用干了,陳宇就帶頭說一鼓作氣,一下子弄完干凈,其他人也附和,房祿軍見狀也就沒再說什么,拎著個袋子進入玉米秧,很利索地掰起來。
這一畝玉米只裝了一車半,干完十一點多,房祿軍招呼著回家,準備去做飯。
房長安道:“爸你先回去,我們先烤點東西吃,等下就走。”
“對啊對啊,叔叔你先回去。”
“我們等下就去。”
一群男生女生都符合,把房祿軍勸走,房長安吩咐道:“陳宇你們跟我弟去西邊挖白薯去,別挖太大的,我們烤不熟,嫣然你去喊秋秋,那邊有她家種的花生,多刨點。”
陳宇、王傳彪、魯維跟著房長明去偷白薯,沈墨、王珂、王雨薇跟著房嫣然去借花生,房長安讓周一飛把洞挖大一點,然后領著王雨薇等人去東邊的梨園撿樹枝和干葉。
一群人很快陸續回來,房殿秋、房甜甜、房殿洲姐弟三個也都跟了過來,房長安都擼起袖子準備動手了,才想起來一個關鍵問題:“誰有打火機?”
一群人面面相覷,都不說話。
房長安瞅著周一飛、魯維、王傳彪、陳宇這四個人,笑道:“真拿了,別藏著掖著,只要不在班上吸煙,沒有人會去告狀的。”
“我相信班長。”
陳宇嘿嘿笑了笑,“周一飛,拿出來吧,別藏著了。”
“我靠,你自己怎么不拿?”
周一飛想打人,不過還是訕訕地從褲兜里面掏出了打火機來。
房長安把幾個不大不小、個頭均勻的白薯先鋪在坑洞底下,再鋪一層樹枝,然后再放葉子和干草,點著之后放下去,再放樹枝引燃。
沈墨她們拿著玉米棒和花生,躍躍欲試地問道:“可以放進去了嗎?”
“給我吧。”
房長安把玉米棒放在坑底旁邊,又讓陳宇拿著鏟子在旁邊挖了個淺一點的坑,把花生都放進去,點了火單獨烤。
十多人分作兩撥,或蹲或趴地圍在地溝旁,你扔一根樹枝,我撒一把樹葉,看起來很有眾人拾柴火焰高的意味,不時你指揮一句我指揮一句,十分熱鬧。
“火太大了,先用小火,別烤焦了。”
“那個白薯翻一下。”
“我也不能用手啊。”
“我來我來!”
花生很快先熟,其實剛從地里拔出來的花生煮出來更好吃,不過條件不允許,反正吃不死人,房長安也就懶得管。
就像他剛剛說的,能烤就行,能不能吃不重要。
不過時間差不多的時候,他從火堆里扒拉出來了一顆花生,剝開黑乎乎的外皮,嘗了一下,一邊的外層硬硬的透著焦香,大部分地方都還是有點軟軟的,不過味道尚可。
他邊嚼著邊道:“你們嘗一下,火小一點,但別滅了。”
結果一群人你扒拉一下我扒拉一下,火倒是沒滅,花生先沒了。
“我家地里多著呢。”
房殿洲沒吃幾顆,也不認識幾個人,但相當積極,站起來就往自己家地里跑,“長明叔,走,我再去多拔一點。”
房長明看看房殿秋,房殿秋小聲叮囑道:“最好別讓我媽看到。”
房長明點點頭,拿了兩顆花生,邊搓著放進嘴里,邊起身跟了過去,房嫣然本來想去,又怕這次是偷偷拔,再被抓了,于是沒走,蹲在大哥和兩個漂亮姐姐中間,眼巴巴地等著白薯烤熟。
第一撥花生烤的不均勻,有點生有的熟,還有的半生不熟,好在大家都不嫌棄,吃得很香,第二撥房長安吸取了教訓,不讓大家亂撥動了,自己慢慢均勻撥動。
結果這邊花生剛拷完,那邊白薯沒人管,火都滅了,趕緊又七手八腳地去點火,分了人看著。
玉米、白薯都是按兩人一個分的,加一起十多個,分了兩撥烤,房長安擔心烤不熟,多烤了些時間,烤焦不少,好在能吃的部分很香,整體評價反而比花生好。
烤完都是男生跟男生分,女生跟女生分,沈墨雪白的手指黑乎乎的,嘴上也沾了不少,又從王珂手里接過一小塊表皮焦黑的白薯,吹著氣小口小口地吃,不忘對房長安道:“這個好好吃啊,我們再烤一點吧。”
王雨薇也是差不多的模樣,小聲笑道:“我也覺得。”
房長安還沒說話,房殿洲就積極地說道:“我家也種了!”
潛臺詞是:“偷我家的!”
房長安家其實也種了,但在村子南邊,距離這邊太遠了。
他也有點想吃,不過還是道:“算了算了,我爸媽還在家里做飯呢,這里不還有三個嗎?吃完就該回去吃飯了。”
陳宇道:“白薯又不壓餓,不管飽的,我們走回去就消化完了。”
王傳彪也保證道:“我們肯定不耽誤中午吃飯!”
王珂蹲在沈墨旁邊,兩只手捧著一塊黑乎乎的白薯皮,很小心地啃上面香甜的白薯,吉祥物似的用力朝房長安點頭,像是在表達“我等下肯定也很能吃”的意思。
眾意難違,房長安只得點頭道:“那行,再去挖幾個。”
房殿洲立即自告奮勇:“我去!挖我家的!”
房長峰夫妻倆已經先回家了,不必擔心被看到,于是房殿洲帶路,房長明、陳宇、王傳彪、吳迪跟著一塊去,又挖了十幾個過來,兩個火坑里一塊烤。
吃完之后,已經十二點了,房長安摸摸肚子,雖然沒覺得吃飽了,但確實不那么餓,再瞅瞅其他人,手上、嘴巴上都黑乎乎的,不禁有點擔心。
以房祿軍的性格,飯菜這種東西肯定是寧多勿少,一群人又都吃了一肚子的白薯、玉米,這玩意好消化歸好消化,也沒那么快消化,爸媽弄了一堆飯菜肯定要剩下了。
房長安他們回到家,院子中央高高堆著玉米棒,堂屋旁邊擺了兩張桌子,另一張是從小叔家里借來的,凳子顯然也是,房長安數了數,加上長凳,應該勉強坐得下。
家里面的毛巾都用了好幾年,房長安上周回來帶了兩條回來,從容顯然已經收拾過,把舊毛巾都收了起來,堂屋和廚房之間的掛繩上掛了四條新毛巾,應該是剛剛在會上又買了兩條。
那個磕了一塊的搪瓷臉盆重新洗刷了一遍,明顯比平日干凈,另外又備了一個塑料盆,也是新買的,打好了水。
房祿軍聽見動靜,從廚房迎出來,熱情而溫和地對一群學生招呼道:“先洗洗,把臉上脖子上擦一下,大蜀黍葉癢癢。”
黍(shǔ)是五谷之一,如今已經很少見,大蜀黍是這里對玉米的俗稱。
女生們沒好意思擦脖子,也沒必要,只是洗了手和臉,男生都是鉆進了玉米秧里的,房長安早就覺得脖子、身上癢癢了,不過不方便洗澡,也就只好跟著洗了臉,擦擦脖子。
飯菜備了兩桌,大家自覺按男女生分開坐,兩桌菜式一樣,買的饅頭,四個涼菜,涼拌素材、鹵牛肉、驢肉、狗肉,土豆絲炒肉、炒茄絲、扦子,煤爐上燒了白丸子蛋湯,灶上又用五花肉、干豆角、白菜、豆皮燉了菜。
結果很顯然,剩了一半。
房祿軍吃飯比較快,雖然吃得晚,但很快吃完,從容吃得慢,又是最后一個吃的,都吃完了就她還在慢吞吞地吃。
房長安吃飽了也沒起身,盛了一碗湯慢慢喝,在這個過程中,陳宇他們幾個男生都陸續站了起來,周曉燕、馮妍妍吃完了,也站起來,張菁也站了起來。
沈墨、王珂、王雨薇都坐著沒動,王雨薇主動找話題聊天,沈墨偶爾說句話,王珂跟房長安一樣,沉默地喝著湯劃水。
陳宇他們站了站,很自覺地搬著小凳子到那堆玉米棒前坐下,不顧房祿軍的勸阻,開始干活。
玉米棒摘回來之后要曬干,一般是把外面包裹的苞葉最外層撕掉,留下一些,兩個兩個的編上去,陳宇周一飛不怎么熟練,但能編上去,主動指導著教其他人怎么弄。
房祿軍原本想歇會,見人家都幫忙干活,也就坐著一塊去弄。
房長安見狀,起身伸了個懶腰,也過來干活,張菁、馮妍妍、周曉燕也很好奇地湊了過來,學著怎么編。
沈墨好奇寶寶似的,見狀也湊了過來,玩了半天,發現王雨薇和王珂倆人沒來,回頭一瞧,正幫著從容一塊收拾碗筷。
她扭著頭看了兩秒鐘,回過頭來,見房長安在看自己,莫名地臉上一熱,兇巴巴地瞪他一眼,繼續認真而笨拙地擺弄自己的“玉米棒編繩”。
從容只讓王雨薇和王珂跟著收,并未讓她們沾手洗刷,因此兩人很快就也過來加入了“編繩”的大軍中,十多個人圍成一圈,隨著新手們慢慢熟練,以往可能要干好幾天的玉米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減少。
一口氣干到三點多,玉米堆已經所剩不多,房長安見干活最積極的陳宇和周一飛速度也慢了下來,道:“時間差不多了,現在河里的水應該是最熱的,我們去抓魚吧。”
“好啊!”
兩個小時只編了一長串的沈墨立即積極相應,隨即反應過來,有點不好意思地道:“就剩這些了,我們干完再去吧。”
房祿軍和從容都道:“不用不用,你們玩去吧,就剩這一點了,很快就弄完。”
一群人確實有點累了,而且玩心重,聽這么說,就都在房長安帶領下站了起來。
房長安在家里找了給雞拌飼料的舊臉盆,順便帶著沈墨去看了看豬圈。
豬圈分兩部分,一端是磚瓦壘成的小屋,泥土上鋪著干草,外面是洋灰墩子壘起來的,靠外放著石槽,里面還有些殘留的飼料。
圈里泥土被豬拱得坑坑洼洼,加上前段時間下雨,如今仍是一片泥濘,一些比較低洼的地方簡直就是泥水。
土生土長的黑豬已經很少見,養的都是白色的養豬,因為前者雖然肉質更好,但長得慢,效益太低,而洋豬長得快,每年春節后養,年前就能宰殺,賺錢快。
沈墨來的時候,那只已經很肥大的豬似乎剛剛睡醒,從鋪著干草的“屋里”出來,走進泥水里面一趴,甩了甩大耳朵,然后又吭哧吭哧地站了起來,用鼻子拱地,不時甩一下,濺得泥水飛起。
沈墨沒想到養豬居然是這樣的,與想象中的有趣和好玩完全不一樣,不禁有點失望地道:“就這樣啊!”
王珂、王雨薇、張菁、周曉燕、馮妍妍幾個女生都跟來了,還有魯維、吳迪兩個男生,聽到她的話,王珂有點奇怪地說道:“本來就是這樣啊。”
沈墨撅撅嘴,轉頭看房長安。
王雨薇從頭到尾沒有說話,這時候也轉頭看著他。
房長安點了點頭,笑道:“確實,養豬本來就是這樣。”
“哦。”
沈墨又撅撅嘴,好像有點不大滿意,不過很快又開心起來,“看完了,我們去抓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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