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0、人之權柄

呂炎很奇怪，雖然他已經感受到了李新德的決心，手也已經緩緩的握住了刀柄，他騎在自己的熟悉的戰馬上，就像是絕世武將一樣，在他的前方，不應該有人阻攔。

“開門，是為了推翻審判委員會，重新構架這個世界。”

“并不是為了去送死。”

“歷史固然被抹掉篡改了一部分，但這并不是你如此小看幻想降臨的理由。”

他抬起頭，雨水打濕的頭發黏在額頭，但這并不妨礙他顯露出眼中的堅定和威勢，他一人擋在大軍前方，卻宛如不周山橫亙于此。

無可撼動。

然而，他的勸說，呂炎并不能聽進去，呂炎長聲笑道：“那又如何？還是說，要在這死循環中等待多久，直到這群蛆蟲將世界蠶食干凈嗎？”

李新德嘆了口氣。

他沒有再勸說什么，而是看著呂炎，看著他身后的那只部隊，說道：“漁叟、迦南、狂士，都沒有來，你以為是你的計謀拖住了他們嗎？”

呂炎：“不然呢？”

李新德摘下了煙頭，說道：“三位常務執劍者在和諧城加固封印，老元帥和第一集團軍在門那邊，抵御那死灰復燃的幻想大軍。”

“呂副帥，你寫什么書都好，不應該直接設定為門被打開……”

呂炎不屑，說道：“如果不這么寫，審判委員會的力量誰去牽制？那群執劍者是什么？是卑鄙的盜火者！”

“我就是要打開門，就是要喚醒曾經的英雄。”

“那時，才是人類真正要的結局！”

“而是不這群盜火者竊國！”

李新德：“那如果醒來的不是英雄呢？”

呂炎：“……”

李新德：“抱歉，無論如何，不可能去賭那個零的概率，呂副帥，現在還不是時機，你太過魯莽了。”

說著，李新德開始前進。

硬底的軍靴踩碎了已經熄滅的煙頭，迸發的力量讓整個大地爆發出藍色的光芒，在這個作品的設定中，門是開的，開著門，在幻想時代的地球，有著絕對無法損壞的防御力。

它是人類不多的奇跡之一。

在這顆星球的內部，可不是什么巖石層，地幔，地核，而是……星之內海！

地球它……有著內宇宙的強度！

可就是這樣的地球，在李新德全部爆發的一步之下，方圓數十里的藍光直接崩碎，大地全部震裂，星之內海也為之動蕩！

那是李新德第一次向世人展示武皇的光輝……

呂炎抱著無比堅定的覺悟，必死的決心，也揮出了一刀，那一刀……

呂炎神色恍惚，十八年的牢獄生涯，他已經有了些老態，凌亂的長發也有了花白干枯，有些渾濁宛如老龍般的雙眼，閃過了回憶的色彩。

那天。

他的刀，斷了呀……

“既然不是周瑞派你來的，那你應該就不是為了革命軍而來，文明裁判所是個什么組織？聽起來，像偏激的宗教。”

或許。

是覺得現在的姬長生有點像當初站在他大軍面前的李新德，呂炎稍微多了一點耐心。

“的確像個偏激的宗教，畢竟，話語權并不在我們的手上，我們做的越對，在世人看來，我們就越發偏激。”

“所以。”

“我們那位所長，并不愿意去辯論了，他講了太多的道理，已經不愿意再講道理了。”

姬長生含笑說道。

他這番話讓許多罪犯忍不住發出陰冷的詢問：“你就是來宣傳這個組織的？”

他們在不屑。

姬長生微微一笑，說道：“那倒不是，畢竟在座的各位，有資格加入我們文明裁判所的，并不多，還請有點自知之明。”

“……找死！！！”

姬長生如此姿態，哪里還有人能夠忍得住，不管呂炎是不是會罩著姬長生，他們殺定了！呂炎也攔不住！！

嗆——

是一顆鎖鏈崩壞的聲音，也是出刀的聲音，一刀斬開了姬長生前方所有的紛雜，最終那刀意驟然停在姬長生的眉心處。

只聽呂炎說道：“你只有最后的機會了，說出來意吧。”

“好刀法。”

姬長生先是誠心稱贊了聲，才開口說道：“我們文明裁判所的所長，比李新德還要猛。”

沉默，落針可聞的沉默。

隨后，有人狂叫道：“不可能！李新德已經是武皇了，怎么可能還有比李新德更猛的存在！他是誰，人皇嗎？”

姬長生露出有意思的笑容，打了個響指，說道：“恭喜你，猜對了。”

“你耍我？？？”

“怎么可能有人皇，真有人皇的話，我們豈會沒有感應！”

那人再次狂叫。

他雖然情緒表現的比較激動，但也不是什么小丑，從某種程度上來說，98層關押的罪犯，已經是最窮兇極惡的存在了，因為99層關押的，都是“前朝余孽”。

此人叫羅興干。

有神偷之稱，曾經潛入404機關，妄想盜取六大人道圣器，被抓捕后，就一直關押在這里了……

雖然只是半步皇級，但實力也不差了。

姬長生雖然看不到羅興干，但聽了聲音，分析性格之后，他很快就確定這是那位神偷，所以回答道：“神偷閣下就確定沒有感應？”

人皇登基，那必然全人類都知道，所以，他們可以確定李和并非人皇。

“當然沒……”

羅興干的話戛然而止，因為他在搜羅記憶的時候，發現了一樣東西。

罪犯關押在98層，是不可能知曉外界的一切的，但是羅興干有些特殊，他以前會偷盜六大圣器，是因為他可以感知到圣器的下落。

如今。

他發現值的偷盜的人道圣物……多了一件。

“呵，你應該猜到了，最近多了件人道圣物，并非幻想時代，也無法集合全人類的思想，無法獲得觀察者的權限，或者說，就算有觀察者權限，在現實中也無法創造出奇跡。”

“自然也無法通過這個方式再造圣物。”

“而這新生的人道圣器，是由我們所長親造，由全人類認可的結果……”

“劍名，青萍。”

“諸位認為，人道圣劍有了，人皇還會遠嗎？”

犯人們都看向羅興干，羅興干沉默了好一會后，認可了這個消息，是有人獲得了人道認可，并打造了這柄劍。

劍不同于其他圣器，更代表權柄。

例如。

六大圣器當初鍛造的時候，人們是很想鍛造出軒轅劍的，可惜并沒有成功，人皇的劍只會認可人皇，每一屆人皇也都是獨一無二的，他們不需要前人的劍。

觀察者權限是人類擊破第一次幻想降臨獲得的獎勵。

是自黃帝帶領人族擊破幻想，一直到劉伯溫斬龍脈，徹底消滅幻想達到絕對現實后的獎勵，是人類努力了五千多年，終于消滅第一次幻想降臨的成果。

因為。

人類也好，所有的智慧生命及文明也好，文明發萌的那一刻，便是幻想誕生的那一刻，幻想與文明本就是雙生子。

因為幻想，因為創造了神，人類有了其他所有生物都不具備的組織力。

這種“降維打擊”讓人類成為了地球上的霸主，成為了獨一無二的智慧生命，即便是巨人，也只能成為人類的奴仆……

然而，所有命運的饋贈，在暗中都標好了價格。

收益于幻想，就必然要面臨幻想累積帶來的劫難，在遠古時期，人類其實早已知曉了幻想積累會出現劫難。

所以，自羲皇一畫開天。

人類就在追求天人合一，追求文明覺悟。

《列子·黃帝篇》記載：晝寢，而夢游于華胥之國。

華胥氏之國，在弇州之西，臺州之北，不之斯（離）齊國幾千萬里。蓋非舟車足力之所及，神游而已。

其國無帥長，自然而已。其民無嗜欲，自然而已。不知樂生，不知惡死，故無夭殤。不知親己，不知疏物，故無所愛惜。不知背逆，不知向順，故無利害。都無所愛惜，都無所畏忌。入水不溺，入火不熱，斫撻無傷痛，指摘無痛癢。乘空入履實，寢虛若處林。云霧不礙其視，雷霆不亂其聽，美惡不滑其心，山谷不躓其步，神行而已。

托夢言古，上古之民其實已經開始嘗試覺悟了，華胥之國，便是覺悟者的國度，亦或者說……天界。

修行一事，從來都是性命雙修。

覺悟之人已登天界，守御幻想，以建木為質，溝通天地，實則，那時的人類，古老炎帝國的人類，其實已經掌控了幻想。

但……

冰河時代來了，極端的寒冷摧毀了一切，殘存的國民經過艱難跋涉來到世界屋脊，來到祖庭，來覲見炎帝，告訴這位帝王，人類……要滅亡了。

幻想與文明是雙生子。

修行從來都是性命雙修，上古之民找到了覺悟之路，這修的是性，所以他們能夠掌控幻想，但，區區一場冰河世紀，就足以毀滅人類。

因為，文明，科技，是命……

那一天。

最后的炎帝凝望著蒼穹，他依稀記得先祖是如何仰望天空的，在過去的四萬年里，人類已經掌握了天時歷法，耕種桑蠶皆有規律，只要契合自然，就可以老有所依幼有所養，就可以在這片土地上永遠的生活下去，然而，這還不夠嗎？

那一刻。

炎帝終于明悟，天人合一，本質上，天與人，要在一個等級才行，人在天地之中，依天地規律而生長死亡，這是正確的，但那之前，人類要能夠超脫天地才行……

只有超脫了天地，不受天地生滅而生滅，才能夠與天地并立，才能夠談天人合一。

所以。

這場冰河時代的來臨，是上天在告訴他們……你們，走偏了。

“錯了么……”

炎帝呢喃著，看著匍匐于地的子民們，他毅然轉身，以心血為引，激活了建木，打開了天地的橋梁，讓幻想降臨于世間……

于是。

承擔著文明“命”的發展使命，黃帝帶領人族擊破了幻想，重新回歸了現實，一切從廢墟中重新開始……

實際上。

人類歷史一直走到明朝，在補足最后一塊拼圖后，其實就可以真正覺悟了，科技已經萌芽，參天大樹即將長成，“命”已筑基。

而心學也補上了最后一塊版圖，原本難度極高的修“性”之法，也有了普適的法門。

假以時日，文明必然全面覺悟。

連第二次幻想降臨都無需面對，或者說，即便爆發第二次幻想降臨，也可以輕松應對……

然而。

歷史周期律的牢籠，遠比他們想象的要堅固，通往文明覺悟的道路，荊棘劫難遠比想象的更多，資本的萌芽，文明的內生矛盾，再一次的小冰河，各種天災不斷，士紳商人們瘋了似的培養異族不惜一切代價要顛覆大明皇權……

明明每到關鍵時刻，必有圣人出世。

可終大明一朝，到底還是少了半個圣人。

敗天半子。

可無論如何，文明與幻想的種種，始終是人類曾經贏過一次，也正因為贏了這一次，人類文明其實已經走到了覺醒的黎明。

人類常常覺得孤獨，在宇宙中找不到任何回應。

這絕不是偌大的宇宙只有人類一個文明，而是只有覺悟的文明才能夠真正走向星辰大海，沒有覺悟的文明，甚至等不到幻想降臨，大部分就已經自我毀滅……

而等到幻想降臨的文明，幾乎沒有勝者。

能夠勝利一次的文明，在整個宇宙當中都是鳳毛麟角的存在，而只有勝利了，天地人，屬于人的權能才能夠真正拿到。

而人的權能，非一人所有，而是整個種族所有。

哪怕是人皇，也無法獨占。

發動條件也極為苛刻，只有全人類都傾注于某一件事時，全人類的思維在同一方向上時，全人類的思維一同共鳴時，奇跡，才會發生。

那是……觀察者的權限，亦或者可稱為“人”之權柄。

在第二次幻想時代。

人類利用權柄達成了多次奇跡，可以說這是人類能夠度過第二次幻想降臨至關重要的依仗，其中有包括地球特化，星之內海的出現。

亦包括現今存在于404機關當中的六件人道圣器。

玄幻必須死 460、人之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