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四十六章

　　佩珀·波茨一直認為薩洛蒙是托尼·斯塔克的朋友，而且薩洛蒙留給了她很好的印象。上學時候她接觸的是接受精英教育的學生，工作之后接觸的是軍工復合體的資產階級，相比那些人普遍的愚蠢、粗魯、直白、貪婪、狡黠和算計顯得相當糟糕，既沒夸張的語氣和表情，也沒有粗俗的行為，就連站姿也顯得優雅的薩洛蒙理所應當地讓人好感倍增。

　　再加上佩珀總覺得薩洛蒙肯定能做到一些普通人做不到的事，就比如改變運氣或者延長生命，所以她一直希望托尼·斯塔克能夠和薩洛蒙多多交流。這個美妙的誤會并沒有解除。托尼·斯塔克同樣希望從薩洛蒙這里得到點什么，但不是護身符之類的迷信玩意兒。

　　不久之后他將會上任國防部長，當一個政府的明星代言人。

　　這是斯塔克家族從未親自涉足過的領域，不是每一個資本家都像科赫集團的掌門人那樣，喜歡親自加入政治斗爭，也不像那些老牌財閥一樣通過血緣構建起一個堅不可摧的利益集團。踏入深水固然可以收獲頗豐，但也會被深水區的怪物盯上，托尼·斯塔克有些缺乏安全感。

　　他知道軍工復合體不喜歡自己，因為他曾經搶了他們的生意。

　　能源企業也不喜歡他，因為他主導了清潔能源計劃。

　　在《獨立宣言》上簽字的家族，以及華爾街的猶太財閥和斯塔克工業的關系也不怎么好，前者是他接觸不到，后者是對于斯塔克工業的股份更感興趣。

　　他想要讓佩珀遠離這攤渾水，他必須有一個退路。

　　薩洛蒙也沒有直接說提供庇護之類的話，只是承諾會接電話，并且派遣一位背景干凈、證件齊全的人造人跟隨佩珀·波茨，充當她的助理。托尼·斯塔克知道這意味讓薩洛蒙把手伸進斯塔克工業，因為這個職位曾經屬于娜塔莎·羅曼諾夫。

　　神盾局還在的時候，尼克·弗瑞就是通過這個職位監控斯塔克工業。

　　托尼·斯塔克也沒有說什么感謝的話，他認為這就足夠了。

　　只要薩洛蒙愿意，就算子彈距離他和佩珀·波茨的心臟只有一厘米他們也能活下來。薩洛蒙也沒有提出更進一步的要求，在這件事上他很有耐心，因為他知道對手有著巨大的體量，需要從多個角度慢慢戰勝才能讓自己建立的組織獲得最大的利益，獲得更多能夠投入對抗外星異形和資源，將托尼·斯塔克爭取到自己這邊只是其中一環。

　　他已經把史蒂夫·羅杰斯這位代表美國“真理、正義與更美好的明天”的黃金年代代表爭取到了自己這邊，娜塔莎·羅曼諾夫和她的妹妹葉蓮娜·貝洛娃此刻正在為他收攏紅房子的殘余力量。如果尼克·弗瑞知道薩洛蒙還在薅神盾局羊毛，說不定會氣得吐血，畢竟由天劍空間站改造的軌道防御平臺現在就掛在天上呢！

　　不僅是神盾局，就連經過大清洗的九頭蛇現在也在為他工作。現在的馬利克家族頭戴九頭蛇王冠，無論是剩下的李斯特博士、銀行家還是酋長，在薩洛蒙的支持下都不是馬利克家族的對手。

　　“我發現一件事，”托尼·斯塔克咳嗽了兩聲，“哈佛智庫估算了你們這些年的工程使用的鋼鐵重量，發現就算是南歐所有國家的鋼鐵廠產能加起來都不夠你們一期工程使用。我很確信澳大利亞那里的鐵礦石走私沒有那么嚴重——別這樣看我，我可沒打算告訴別人我們走私的事。”

　　整個南歐所有鋼鐵廠的產能加起來都無法支撐起南斯拉夫的第一期工程，就算加上各個港口運輸的鋼鐵總量也不夠。這些都寫在財報上的數據，等到年終的時候將會發布。只不過財報上絕對不會告訴外界那些額外鋼鐵的來源。在白宮智庫看來，南斯拉夫似乎存在一個秘密的鋼鐵廠，潛伏在境內的間諜甚至找不到相關的消息，他們只知道南斯拉夫的勞動力出現了巨大的缺口。

　　他們不知道，皇帝甚至會為了勞動力去收集敘利亞的難民。

　　薩洛蒙當然不會告訴托尼·斯塔克，額外的鋼鐵其實來自于神盾局。馬利克家族曾經把一塊黑色的、能夠在特定頻率下液化的石頭存放在了神盾局進行研究，后來科爾森小隊的珍瑪·西蒙斯碰巧被那塊具備傳送能力的石頭吸了進去，抵達了另一顆星球。薩洛蒙解救出珍瑪·西蒙斯之后，那顆曾經用于放逐“異人族之王”蜂巢的石頭就被他拿走了。

　　他和維克多·馮·杜姆利用特殊設備，在深山中構建起了一個巨大的傳送門，然后他們將來自火星的自動采礦機械和運輸線送進了另一顆星球，他們招募工人去另一顆星球采集礦石，送到南斯拉夫進行熔煉。根據維克多·馮·杜姆的推測，那顆巨石應該是空間寶石的伴生礦，所以才擁有這種神奇的超光速航行能力。來自不朽之城的天文學家在那顆被科爾森特工稱作“塔圖因”的星球釋放了天文望遠鏡，想要確定“塔圖因”的位置，為了將來進行宇宙航行的時候將這顆星球作為補給點。

　　“我知道了。”薩洛蒙平淡地點頭，什么話都沒有說。反正“塔圖因”星球的勞動力大部分是敘利亞和土耳其邊境的難民，除了滿載礦石、食品、生活必需品和工業設備列車，沒有其他東西能夠穿過傳送門，他完全不用擔心泄密的風險。

　　托尼·斯塔克還想問問他要怎么回去，沒等他張口，重型卡車的發動機轟鳴聲就強硬地插了進來。托尼·斯塔克感受到一陣猛烈的撞擊，然后就什么也看不見了。他就這樣深深嵌入重型卡車的車頭里面，因為戰甲的保護，托尼·斯塔克并沒有受到太大傷害，但是突如其來的震蕩還是讓斯塔克覺得有些頭暈。過了好一會，他才艱難地把自己從扭曲的金屬里拔出來。

　　緊接著他咬著牙，大聲咒罵，又因為打開面罩吸入引擎冒出的煙氣不斷咳嗽。一旁的卡車司機嚇壞了，看著托尼·斯塔克又蹦又跳，大聲喊著一些其他人并不懂的話。

　　“你看到我是怎么出現的嗎？”托尼·斯塔克終于冷靜下來，發現旁邊還有一個人。

　　卡車司機瘋狂搖頭。“你是鋼鐵俠，對吧？我是你的超級粉絲！”

　　卡車司機掀開紅格子襯衫勉強包裹的手臂，露出一個中年人頭像紋身。托尼·斯塔克看了一會，這才標志性的發型辨認那個因為皮膚撐開變成腫脹的中年人紋身頭像就是自己。

　　“你能給我簽個名嗎？就潛在t恤上！”

　　“老兄，我的問題也很重要。”

　　“你是在執行什么秘密任務，對嗎？”卡車司機興奮地說道，“我懂，你什么都不能透露，就像電影里的特工。如果我知道得太多，你就必須把我滅口！”托尼·斯塔克什么話也說不出來了。卡車司機的表情突然變了，“我告訴你，我已經和別人約好去愛荷華80廚房吃飯！而且這趟貨還沒運完，要是我失蹤了，會有人知道的！”

　　“我在愛荷華州？”托尼·斯塔克聽說過愛荷華80廚房，那是80號公路上所有卡車司機最想去的地方，同時也是美國最大的廚房。根據人工智能星期五提供的導航來看，他距離那里不算太遠。他覺得自己肯定惹那個家伙不高興了，盡管如此，他還是給自己找了一間餐廳。緊接著他就發現自己提著的“國務卿購物袋”不見了——斯塔克嘆了口氣，決定不再管這件事——反正那個人肯定會保證白宮發現那些殘骸，還有那個半死不活的紅浩克腦袋。

　　“老兄…現在沒有神盾局了，沒有特工會來干掉你。”

　　通過人工智能星期五和神盾局還在允許的人口數據庫，托尼·斯塔克很快就搜索到了卡車司機的真實身份。“10萬美元，告訴我，我是怎么出現的。看看你的銀行短信。這不是維修費，10萬加元足夠你再買一輛卡車了。”

　　司機拿出手機，滿意地點點頭。他指著一個方向，“你就突然出現在這里了。然后我就撞了上去。”

　　托尼·斯塔克咧了咧嘴，看向那條布滿灰塵的馬路。他覺得自己別想通過灰塵、花粉這類微量物證找到地下城的位置了，不過他可不會這么輕易放棄，根據洛卡德交換原理，凡兩個物體接觸，必會產生物質轉移現象——他在那座地下城市待了這么久，總會帶回來一點什么——更何況，斯塔克工業還養著一大堆研究人員呢，具體的檢測流程也不需要他去做。“給我一個塑料袋，還有刷子和鏟子！”他朝卡車司機招了招手，“我再加5萬！”

　　“沒問題，兄弟！你現在就是我的大客戶！讓我的老板去死吧！”

　　將不朽之城最難纏的家伙扔回去之后，薩洛蒙馬不停蹄開始下一項工作。

　　勞拉·克勞馥挖出了很多靜滯艙，那些用法術維持靜滯的召選者蘇醒之后并不是立刻就能適應這個年代，有許多都需要直接注射鎮定劑，然后通過夢境知識灌輸和化學心理調整才能初步接受這個世界。

　　有很多人情緒不穩定，并且強烈要求見到他們曾經的領導者。

　　這件事已經拖很久了，那個時候他還在佛得角和娜塔莎·羅曼諾夫在一起。

　　薩洛蒙現在就要處理這件事，他不想欺騙這些經過挑選的人類精英，他再也沒有八千年時間能夠慢慢搜集人才了。他相信只要學習了足夠多的知識，這些人立刻就能開始上手工作，只不過他需要再說服他們一次——他挑選的人有很多都是來自第一次工業革命之前，所謂科技對于他們來說就和魔法沒有什么區別——再加上知識灌輸對于普通人類來說有些難以承受，所以有一部分人非常抗拒所謂的科技，完全是因為皇帝的權威才勉強推行下去。

　　第一位客人在門外等待了很久，普通人面對會客廳外站崗的禁衛軍的時候總會不由自主的畏縮，但是這位穿著極其簡樸的客人完全無視了禁衛軍帶來的壓力，始終筆挺地站在那里，平靜得如同湖水。他目不斜視地看著黑鐵大門，仿佛目光能夠穿透鋼鐵。

　　姐妹會很快為會面做好了準備，她們從修道院的地下酒窖中取出了皇帝親自釀造或者收藏的酒，從側面送到修道院旁邊屬于皇帝的大樓里面。為了匹配這位亞裔面孔的客人，姐妹會最先送上的是平淡的米酒。鋼鐵大門緩緩打開，皇帝甚至站起來迎接他最看好的人選。

　　第一位客人凝視著會客廳另一端的皇帝，緩緩下拜。

　　“先生。”面對皇帝端來的酒杯，第一位客人沒有抬頭，“先生，何以為仁？”

　　“仁者愛人，為仁。克己復禮，為仁。天下大同，為仁。”

　　“先生，何為天下大同？”客人抬起頭，鋒利的目光直視他的老師。

　　“天下為公！”

　　十分鐘后，姐妹會護送著淚流滿面的第一位客人離開了。

　　她們為皇帝送上了兩杯葡萄酒，等待著第二位客人。

　　第二位客人是一名軍人，他雖然害怕禁衛軍超人般的身高與華美的裝甲，但是他稍稍整理了一下軍裝，抹了抹上唇的兩撇小胡子，憑借軍人的意志力強行挺直腰桿。“陛下！我還能和您并肩作戰嗎？”當第二位客人看到皇帝的時候，立刻大聲喊了出來，“您的敵人畏懼您的士兵，畏懼我們的名聲！只要我們重新組建，我們一定能夠戰勝所有敵人。這一次我們不會失敗！”

　　“您還記得？”

“我還記得我們被圍困的那個星期，你每天　　晚上都說想吃燉雞。”

　　第二位客人提著皇帝贈送的禮物：一袋法芙娜單一產區的巧克力，還有一紙袋熱乎乎的、姐妹會制作的法式蘋果酥，昂首挺胸地走出了大門。剛走出去他就迫不及待把面包塞進嘴里，心滿意足地跟著姐妹會走了。

　　第三位客人穿著粗呢大衣，眉毛修建得整整齊齊，一條貫穿嘴角和眼角的疤痕讓他看起來更加硬朗。姐妹會為皇帝端來兩倍威士忌，一個冰桶，還有一個裝滿煎香腸、烤培根和荷包蛋的盤子。

　　“為了家族，”第三位客人點點頭，“您需要我做什么。”

　　“我很有很犯人，他們想要一條活路。”皇帝抿了一口烈酒，示意客人填飽肚子，“我要你榨出他們的骨血，讓他們為自己做過的錯事懺悔。”

　　“我會的，”兇狠的男人頭也不抬地說道，“他們做了什么？”

　　“有的人寫了些文章，煽動無知的人，然后自己坐在椅子上看著其他人流血。還有的人用兩把槍統治了一個街區，享受無辜者的金錢和肉體。這樣的人很多，讓他們簡單地死去是一種浪費。”

　　平均會見一位客人需要十分鐘，短暫的交談、食物和酒精能夠安撫他們的情緒，還有安排接下來的工作。這些人維克多·馮·杜姆插不上手，所有工作和職位都要薩洛蒙親自安排。他終于想起來勞拉·克勞馥還在辦公室等著他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了。他急匆匆地趕回去，發現勞拉已經躺著沙發上睡著了，沾滿泥土的野戰靴脫下來扔在一邊——這幾個月她都在忙著挖掘和清理靜滯室，忙得幾乎沒有時間睡覺——薩洛蒙只好抱著昏昏沉沉的勞拉走進臥室，這個過程她甚至沒有醒過來。

　　小女仆黛娜直直地看著他，臉上寫滿了情緒。

　　“距離我們回莊園還有一些時間，”薩洛蒙咧開嘴道歉，“愿意和我分享浴缸里的熱水嗎，親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