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大唐長安(中)

不過事已至此，他也什么都不能說了，尤其是霍剛都直接用晚輩的禮節了，他怎么也不可能再反過來行禮。

倒是在李世民身邊的房玄齡他們都是人精，第一時間就反映了過來，房玄齡他們直接帶頭躬身道：“微臣房玄齡，長孫無忌，杜如晦……見過大漢霍剛首領。”

“免禮。”霍剛擺了擺手，他們自然是要向霍剛行禮的。

等他們行禮之后，旁邊的駐大唐大使才走過來向霍剛躬身行禮道：“駐大唐大使劉燁伯見過首領。”

“嗯，免禮，怎么樣？大唐這邊還習慣嗎？”霍剛笑著問道，這是自己人，他自然就隨意的多。

“回首領的話，習慣。”劉燁伯笑了笑道。

“陛下，我們就走吧？”霍剛回過頭看著李世民笑著問道。

“霍首領請。”旁邊的房玄齡接過了話，房玄齡這邊暫時兼任禮部的事情，所以他接話沒有問題，這個時候李世民不太好說話，如果稱呼賢婿的話，有些不太好，但是稱呼霍首領的話，那霍剛都說了是私人來的，所以他接話是最好的。

“請。”霍剛笑著點了點頭，“對了，我的那些東西都在車上，有一些東西可能裝卸比較麻煩，一會兒要進城的話，估計還得陛下你安排一下。”

“李靖。”李世民轉身開口道。

“臣在。”

“你聽到了，你留下來，跟隨霍首領的護衛一起護送東西入城。”

“是。”

交代完畢之后，霍剛他們才都上了馬車。

這一次來的時候，霍剛就沒有帶馬車了，不過雖然沒有帶馬車，但是李世民肯定是準備馬車了，而且還是那種體積很大的馬車，十六匹馬拉動的馬車，可以說是一個小房子也說的過去了。

大唐的規矩其實也沒有那么森嚴，而且霍剛的身份也跟普通人不一樣，所以他自然是跟李世民坐在了同一輛馬車上，李麗質也自然是跟著一起上去了。

馬車上還有常林在服侍在側，不過常林只是跪坐在其中的一角，當一個隱形人。

馬車的車廂很大，中間還可以放下一個矮桌，兩側有專門的軟墊，李世民是直接采用大唐的常用姿勢，跪坐。

而霍剛就隨意多了，他是直接就盤腿坐在了其中的一個墊子上，很隨意的說道：“岳父大人，我可就隨意了，你們這種坐的方式我坐不來。”

旁邊的李麗質偷笑了一聲，倒是也沒有說什么，她跟李世民一樣也是大唐的跪坐方式。

李世民瞪了他一眼，看著霍剛那隨意的方式，不知道為什么他心里面突然也就輕松了許多，似乎是想通了什么，李世民臉上突然浮現了一個笑容，忍不住笑了一聲之后，他就沒好氣的開口道：“你個臭小子，你這不是純粹給我找麻煩嗎？”

看到李世民這個樣子，霍剛也忍不住就笑了，他淡淡的開口道：“這就對了嘛，我說老丈人你年紀也不大，每天板著臉也不嫌累？我都說了，我這是私人過來的，那些國家禮儀就沒有必要了，太累了。”

李世民有些頭疼，其實他剛剛忍不住笑出來，也是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內心感受到了輕松，他突然想清楚了霍剛為什么是這個態度，他這個態度明顯就是讓他李世民放松的。

因為霍剛如果真的是正兒八經的過來以大漢領袖的身份來談事情，那他心里壓力還是很大的，因為作為一個皇帝，李世民能感受的到，大唐現在完全離不開大漢！

光是戶部的統計，大漢去年一年給大唐輸送的糧食就超過了五億公斤！這是什么概念？按照大唐一石等于大漢60公斤來計算，這幾乎相當于830萬石糧食！開什么玩笑，要知道以前大唐一年的稅收征收的糧食都只有這個大概三分之一！

李世民從來沒想過大唐會如此缺糧，當然之所以會從大漢進口如此之多的糧食，那是因為現在大唐的百姓吃的也都是細糧，因為糧價很低，大唐的百姓目前也可以消費的起細糧，所以百姓們都吃了細糧，以前用來填飽肚子的粗糧自然就用來做了其他的事情。

比如說釀酒，充當飼養豬牛羊馬匹的精料等等作用，當然，其中更重要的一點是，大唐以前的百姓有相當一部分人根本不可能吃飽肚子，更不要說用細糧吃飽肚子！

所以進口的糧食才會如此飆升！不夸張的說，霍剛要是在大唐出事的話，大漢只要中斷了糧食供應，大唐最多兩個月就得崩盤。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享受慣了這樣生活的百姓，你讓他們回到以前吃糠咽菜的日子，估計很多百姓瞬間就會造反都說不準。即便是不造反，大唐目前想要迅速補充如此之多的糧食，都很難。

因為目前大唐境內的許多百姓都選擇了不種糧，因為種糧目前沒有任何收益，不如種很多經濟型的作物，比如說榨油用的菜籽油等等，大漢的飲食習慣也已經對大唐造成了很濃厚的影響。炒菜這種食物的做法可以說在百姓有了經濟條件之后，迅速就風靡了整個大唐。

而這些影響看似好像影響不大，但實際上影響其實是非常大的，不說別的，整個大漢所有的百姓都吃細糧，并且都吃油，哪怕是菜籽油等素油，但是這些原材料可都是要進行種植生產的。

而大唐之前的土地連基礎的糧食都不夠吃，更何況現在要有極大的土地數量來種植這些用來榨油的菜籽，大豆等原料？那土地就更加難以種植糧食了。

而目前的情況就是，整個大唐因為百姓富裕了，加上大漢輸入的糧食價格可以說是極低，如此低廉的糧價，加上巨大的食用油等市場，百姓只要土地種植榨油作物，每年收成的作物用來買糧食的話……一畝地的收成賣掉的東西足以購買四五畝土地出產的糧食，而且還是細糧。

你說百姓誰來種植糧食？同樣也是因為糧食可以隨便買了，百姓們才有了生活追求，所以又更加需求食用油，市場就更大。整個大唐目前就是這樣的狀態，不僅僅是百姓，很多門閥世家的大量土地都用來種植了大豆等榨油作物了。

看似整個大唐無比的繁榮，甚至百姓有余糧用來養殖家禽等可以偶爾吃一頓肉的狀態，但是這種狀態是建立在大漢持續輸入糧食的地步上的，如果這種狀態一旦中斷。

即便是大唐已經官方購買了部分糧食儲藏起來，但是這些糧食最多維持一年甚至都不到，因為大唐目前的儲藏技術不足以大規模的儲備如此之多的糧食。

所以，一旦大漢不給持續進口糧食的話……那后果……很恐怖。

這一點李世民是在最近兩三年才越來越感覺到的，但是即便是感覺到了這里面深深的戰略問題，感覺到了大漢的一些用心……甭管這些用心是不是有意的，但是李世民也不可能跑去質問霍剛的。

國家戰略不是那么輕松如意的，這事李世民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他不會去問霍剛的，問了也是白問。

從這一點上面，李世民絕對是個合格的皇帝，他很清楚什么問題可以去問，什么問題不能問，這種國家戰略，你以為小孩子過家家呢？你說問就問？

實際上，就像是李世民所想的那樣，這樣的策略，霍剛在制定之初是知道的，但是后續的話，霍剛就沒有參與過了。但是大漢政府早已經將整個策略不斷的計算加入了進來，審計部每年都有詳細的數據記錄，每年給大唐輸入多少糧食可以完美的控制摧毀大唐本土的糧食種植業。

同樣糧食的輸入不能一次性輸入太多，而是分布在一年之內持續不斷的輸入，這樣的控制量讓大唐手里面根本沒有辦法存儲太多的糧食，同樣這種糧食輸入方式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出了任何事情，都可以隨時中斷輸入。

如果在一年之初就將糧食都賣過來了，萬一后面出了問題，對方今年一年的糧食已經有了，就有了可以緩沖的余地。

這些都是審計部，匯通商業部的等等在操作的，不夸張的說，大漢審計部和商業部對大唐的糧食產量等數據，估計比大唐的戶部數據都要精準的多。

也正式因為如此，李世民在霍剛來的時候才會有壓力，雖然霍剛是他女婿，不過，連親兄弟都能殺，女婿算什么？

所以霍剛這樣說話，李世民心里面也就下意識的輕松了許多，等他反應過來之后，說話自然也就是放松了。

“行了，行了，對個屁了，你這來了也不能提前打招呼？算你小子還算是有良心，知道麗質去你那里那么久，帶她會來散散心，問題你就不能年前提前打招呼嗎？”李世民也變得隨意了起來。

旁邊的常林則是忍不住縮了縮自己的身子……主要是，這樣的李世民他沒見過啊，李世民不是沒爆過粗口，說過粗話，李世民跟程咬金他們那些人在一起的時候，有時候比這話都說的粗魯，甚至可以用粗俗來說。

但是現在的李世民面對的可不是程咬金他們那些渾人。

“我也是過年的時候才想起來的，這想來就來了，再說了，大唐是麗質的娘家，我這帶著媳婦兒回娘家有什么好提前告知的？直接回來不就是行了？我們是一家人，沒有必要整那些虛的。”霍剛淡淡的開口道。

霍剛這話在這個時代……說實話，多少是有一些叛經離道的，別說皇家了，就算是普通的大戶人家，兄弟之間都不敢說有這么和睦，嫁出去的女婿和女兒更不要說了。

但是霍剛倒是真的是這么想的，來自后世的靈魂，加上他在大漢的地位，讓霍剛很多時候說話已經隨意很多了，他想什么就說什么，沒有必要遮遮掩掩，絕對的力量面前，遮掩什么的沒有用處。

而且大漢已經走上了正規，很多東西霍剛已經將框架和基礎已經打好了，自然可以不用在乎這些了。而且大漢跟大唐這種……皇帝跟大臣要勾心斗角還有一些不同。

只是雖然霍剛的話有點叛經離道，但是李世民聽了卻有一種古怪的感覺，他抬起頭看了一眼霍剛問道：“你真這么想的？”

“不然呢？每次回來都讓你整一萬人的衛隊，擺出各種造型，然后將長安城打掃的干干凈凈，再給我重新建設一個新的行宮？要是那樣，我估計來不了幾次，我就不想回來了，太累。”霍剛聳聳肩膀很隨意的開口道，其實這話他也是實話。

國家禮儀……真的很累的，很多時候霍剛都要累死了，但是他不能流露出來一點，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的，但是這種能避免的……他當然要避免了。

只是他話說完，李世民就有些滿頭黑線，因為霍剛前面說的這些……都是他已經干了，或者是準備干的，尤其是那個重新建設一個行宮……李世民不是沒有想過，準確的說，他已經準備開始蓋了！

沒錯，歷史上的大明宮，李世民還是準備動工了，而大明宮在建設的時候，李世民就想過了，準備給大漢外交部在大唐的行宮外面重新蓋一片園子。

結果霍剛這么一吐槽，他就有種想打人的沖動。感情老子想給你排場大一點，還錯了？

“對了，我聽說，皇后殿下病了？”霍剛轉移了話題。

李世民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霍剛，“是有一些身體不適，你從什么地方知道的？”他是真的有一些意外，長孫皇后生病這件事，李世民自然不可能宣揚出去，更不可能告訴數千里之外的霍剛，雖然李麗質在那邊。

當然長安城不少大臣也是知道的，消息也沒有什么封鎖的必要。但是李世民不下令應該不會有人主動將這種東西宣揚出去。但是霍剛知道了，這明顯就是很關心他們才有可能知道的。

當然他不知道霍剛是猜的，今年的春節按照公元歷法來算的話，都二月份了，而長孫皇后在歷史上7月底去世，還有五個多月就去世了，一個人再有五個月過世，不用想都知道身體肯定不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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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一座玉門關 第578章 大唐長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