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南與友人踏青、吟詩,直到黃昏,方才興盡而回,乘船返回家中。路上正好經過翰林書館。
只見河上飄著許多彩燈,原來是萬花樓的姑娘們,在放燈祈福。
而對面書館的學生們,也都湊趣一起跑來觀燈,趁機與對岸的姑娘們眉目傳情,暗送秋波。
“是許老師”
“許老師來了”
“呀,不好,許老師”
見項南乘船而來,同學們紛紛四散而逃,唯恐被他教訓。
因為許仙雖然年紀輕,今年不過才二十五歲,卻是出了名的道德君子,為人方正,不近女色,最討厭學生與萬花樓的姑娘兜搭,因此學生們都怕被他訓斥。
其中就有寫艷詩的秦松。
他正與萬花樓一位姑娘互傳花燈,暗傳心曲,見到項南到來,頓時笑容盡去,局促不安。
萬花樓的姑娘們正與學子們娛樂,見項南的到來,驚散所有學子,不禁都露出懊惱、氣憤、失落之情。
項南見狀,嘆了口氣。
年輕人知好色而慕少艾,飲食男女,人之大欲,是很正常的事情。
存天理,滅人欲,才是違背天理的。
他不是許仙那樣的假道學,才不會管這些男女之事。
因此他一言未發,靜靜的乘船離開。
轉過天來,便是清明。
項南一早準備好紙馬、蠟燭、經幡、錢垛,出城為自己的家人掃墓。
許仙一家都已去世,不像電視劇《新白娘子傳奇》中,還有姐姐、姐夫在。
項南燒了元寶、蠟燭,又念了一段《往生經》,希望可以超度許仙的家人,讓他們可以早日投胎轉世。
祭拜完后,項南回到西湖邊,準備乘船返回城中。
“船家船家”來到碼頭時,卻見一艘船剛剛啟航。
“許老師這船被人包起來了,等下一回吧。”船夫勸項南道,“清明節,那些大老爺喜歡游山玩水,把船全包起來了。”
項南無奈的點了點頭。
“蘇堤春曉”正是西湖十景之一,清明節乘船游湖,正是雅事一件。
放眼看去,滿湖的游船,歌舞升平,言笑晏晏。
其中一艘,正是青白二蛇乘坐的。
此時,她們二人在船上,也正看著岸上的項南。
“姐姐,你再不上,我可就要上了。”青蛇笑道。
“別瞎扭亂擺的,你的尾巴全都露出來了。”白蛇提醒道。
“吊頸也要喘口氣嘛。”青蛇爭辯道,“都跟了我五百年,要把它變沒了,也得給我點時間讓我適應嘛。”
她才做了兩天人而已。在此之前,她雖然有五百年道行,但依舊無法化形成人。多虧了法海賜她們一串帶有佛蔭的佛珠,才讓她們成功化形。
而法海之所以如此大方,是因為在紫竹林,看到她們兩條蛇在雷雨之夜,為林中產子的孕婦遮風擋雨。所以善有善報,放她們一條生路。
白蛇不再理她,徑直斟了杯酒,隨后往天上一潑。
剎那間,瓢潑大雨便降了下來。
項南一見,連忙撐起雨傘,跑回亭子之中避雨。
“他看起來挺有意思的。”青蛇見狀笑道。
“這種人才才是首選。”白蛇輕笑著道。
“姐姐,我還是不懂,他看上去呆呆的,你為什么要選他呢?”青蛇見項南坐在亭中,呆呆的看著湖面,不解地問道。
“他這種人老老實實,比較起來容易相處。”白蛇笑道。
“那紫竹林的和尚也不錯啊。”青蛇立刻說道。
她想起前兩日贈她們佛珠的年輕僧人,同樣相貌俊秀,儀表堂堂,似乎也是個不錯的人選。
“你要趕緊打消這個主意。他的法力高深莫測,我們躲他還來不及。”白蛇一聽,立刻提醒道。
她有千年道行,比小青資歷深得多。知道法海這樣的僧人,專門降妖伏魔,而且法力高深,絕對不能招惹。
青蛇此時想到法海,卻已不自覺的動了情。
而一動情,一分心,她就維持不住人形,又要變成一條蛇了。
“你怎么了,翻什么白眼?”白蛇立刻看到她的不妥,馬上開口問道。
“啊?是湖水反光吧?”青蛇立刻否認道。
“船家,等一等,可以送我過湖么?”這時,項南向青白二蛇乘坐的船招手道。
“船夫,快靠岸。”白蛇一聽,立刻吩咐道。
她潑酒成雨的目的,就是與項南同船而渡。
不是有那么一句話么,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等我先定下來啊。”青蛇連忙擺手道,她現在還在翻著白眼,而且尾巴還沒變回去呢。
“那你就快點定啊。”白蛇催促道。
“你催的這么急,我怎么定的下來?”青蛇抱怨道,“叫船先停一停啊。”
“現在風調雨順,怎么停啊?”白蛇卻笑道。
眼看著離岸越來越近,即將將項南接上船來,她可是一刻都等不及了。
“那我下水了。”小青見狀,噗通一聲,徑直躍入水中。
“啊呀,有人掉下水了。”項南一步躍上船來,假裝驚惶的道。
“小心啊”白蛇上前扶住他道,隨后自己身子也是一歪,差點倒進項南的懷中。
“姑娘,你也小心。”項南也一把扶住她,柔聲提醒道。
兩人四目相望,媚眼如絲,秋波暗送。
“你不用緊張,我妹妹很熟悉水性。”白蛇開口說道,“她只是在戲水而已。”
此時落入水中的青蛇,看到姐姐與項南相互攜手,脈脈凝望,任由雨水打在身上,感覺二人都好奇怪,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而隨著她的笑,身下那半截青色蛇尾,卻也不停的抽打著水面。
“進來吧,里面有爐子,可以烘干衣服。”白蛇見狀,生怕露餡,拉著項南進了船艙。
“請坐。試下我親手做的西湖牛肉羹啊。”進了船艙,白蛇便將項南推到座位上坐下,隨后便掀開一砂鍋用紅泥小火爐煨得牛肉羹。
頓時一股香味直透心脾。
“那怎么好意思。”項南婉拒道,“我已經坐了姑娘的船,哪里還敢勞你招待我。”
說話時,就見白蛇身上的衣服已被雨水打濕。幾滴雨點順著她天鵝般的長頸,一路滑落,引著人的眼光也落在她的胸前。
一種噯昧、香艷的氛圍,迅速在船艙之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