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6 以我為準

一些已經簽署善良契約的地獄惡魔們，停車后就從運尸車上跳下來。

一下地，祂們就開始干起活。

“這還真是一群蠢貨！”

將同類尸身搬下車，一個惡魔甲開啟了話題。

“是啊，一個個頭上長著腦袋，但卻跟擺設一樣，不知道是干嘛用的。”

站在裂縫邊緣，接過尸體往峽谷里丟的惡魔乙，同意了惡魔甲的這話。

被殺的惡魔，明明活在地獄中，但卻連地獄最基本的規則，都沒有搞清楚。

那既不是正義的守則，也不是邪惡的準則，而是強者對弱者的剝削、以及那絕對支配的權利！

“雖然，我的確覺得咱們新來的領主，是個腦子不怎么正常的，但那又怎么樣，他讓我們善良，這事跟我們這些中底層的惡魔有關系么？

沒有關系，無論正義善良也好，作惡多端也罷，我們這些中低層惡魔的生活方式，卻是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那就是對于強者意志的遵守，強者讓他們怎么活著，他們就怎么活著。

惡魔乙對自身的認知很惡魔，遵循著弱肉強食的法則。

“而這群不上下不的家伙，他們以為自己是什么人物，拎不清自己的身份，也活該被殺死！”

“就是，想要依存本能、堅持行惡、認為永罰才是真理的家伙，都是腦子不好使的，在死亡的面前，祂們連演都不會演，我真懷疑祂們和我們，到底是不是一個物種的存在？！”

“誰知道呢，也許構成祂們生命的成分，生物精魄的那一面，屬于惡的部分太多了，所以才把祂們的腦子，都沖壞掉了吧。”

吐槽、蔑視、不屑……

地獄惡魔還是那群地獄惡魔，祂們對于死去的同類沒有絲毫憐憫之心，只覺得死去的家伙，都是一群腦子不好使的白癡，尸體被一具具地拋下進裂縫中。

從上往下看去，峽谷裂縫底下是黑漆漆的一片，就猶如光線不好才造成的視覺效果那樣。

而當第一具惡魔尸體摔下去后，那底下的黑暗才突然涌起來，顯然那并不是光線照射帶來的陰影，而是真實存在的黑暗物質，如同活物一樣，包裹住落到底下去的尸體。

大量的惡魔尸體被吞噬，接著被消化成了更多具現化的惡念出來，卻是以黑泥的形態順著峽谷裂縫朝更遠方的地獄領土蔓延而去，這就是近來在地獄中出現的惡念黑淵，一條在地獄里不斷擴張的恐怖黑色河流。

很多不愿意簽約的惡魔，會被愿意簽約的惡魔變成尸體給丟進去，惡念黑淵在大量惡魔尸體的滋養下卻是不斷壯大，輻射的范圍也是越來越廣。

而追溯惡念黑淵的源頭，則在原先地獄大王撒旦位于地獄中央一座常年燃燒著罪焰之火的高山上，惡念的黑泥長河卻是從上面流淌下來的。

學以致用，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吳克跟阿琪莎補課，曾學習過神國的各種建造方法。

在接受了這里，原先屬于地獄三王的地盤后，他就察覺到有一股奇特的無意識意志降臨在自身的身上，DC世界的地獄，似乎是接納了他的存在，承認他作為這里新領主的身份。

而這種認可，正是吳克學習過的一種，關于神國建造方法的先決條件。

順水推舟、也有嘗試的想法，吳克就把體內屬于安哥拉曼紐的神格力量，其衍生物質，惡念黑泥給徹底釋放了出來。

之后，惡念黑泥與地獄規則，發生了一些連他也說不清楚的奇妙變化，而最開始被丟出來的惡念，就如同種子一樣扎根進地獄的土壤中，成了一個泉眼。

卻是在不斷地抽取著地獄這片荒蕪大地，里面積攢了不知多少年的負面之物。

無數為惡者的精魄碎魂，化為了一條正在橫跨、蔓延至全地獄的黑淵之流，浸染著這個地獄世界，與這個地獄世界進行著更加深度的融合，最終應該就會達成把地獄這個世界，徹底變成他自身神國的結果。

“毫無疑問，這是一種侵占行為，一種對這個世界的掠奪行為，若這里不是地獄，而是別的什么好地方的話，我或許就會在察覺到這一點后，中斷自身的惡念力量對這個世界的侵蝕。”

“你真的會這么做？”

“我會。”

“那你為什么不這么做？”

“因為在地獄待的這些天里，我發現了一件事。”

“什么事？”

“哪怕是地獄惡魔，也有著向往著光明的個體，只是因為地獄環境的原因，那些想要改變自身的惡魔，一直都沒有得到改變自身的機會，所以，我要給那些惡魔這個機會。”

“你把自己當成了什么？”

“一個普通的正義使者，只要有呼喚正義的人，哪怕呼喚正義、期待正義到來的是位于這個地獄里的惡魔們，我也愿意伸出自己的援手，去拉那些想要走向光明、美好未來魔生的惡魔一把！”

惡魔的救世主，地獄里的正義領主，掛在黑淵之上的太陽……

這都是吳克在地獄里，待了三個多月后，因為行為所得到的稱號。

這聽起來似乎沒什么問題。

但是，若有人看見成批成批不愿意服從的地獄惡魔被大肆解決掉，而被判罰進地獄的惡人魂魄需要接受二次審判，且以對方個人的善惡觀來作為標準進行判斷，是否應該在地獄里受到懲處。

且懲處的方式，就是以不折磨為樂的人道情況，將大批量的惡魂推進黑淵里，當做讓正義力量成長的資糧……

雖名為‘正義的清理’，但實則卻和大屠殺的行為差不多，那樣的場景，很難讓一個固執認為自身只有抓捕權、卻沒有審判執行權的英雄產生認同感，去認同這種帶著血色的正義！

沒錯，這里指的就是蝙蝠俠，而以上的對話，則是蝙蝠俠與吳克之間，曾發生過的交流。

兩人交流的結果有些不歡而散，蝙蝠俠覺得吳克在地獄里過于肆意的行為并不對。

然而，他又沒辦法完全找出其中的不對來，比如吳克解決掉那些不愿意簽署改寫規則的善良契約的惡魔時，他總不能為那些還想著作惡的惡魔，去說話吧？

至于，那些下了地獄、可能還會被下黑淵餃子的惡人靈魂，盡管二次評判是否該下黑淵的標準比較粗糙，相對于人間的法律有些過了，但基本上還是在正常人的三觀中、算是比較合理的程度。

甚至有的時候，還會是大快人心的那種，這就更令人無奈了，由于地獄是陰間，不是陽間，作為人間英雄的蝙蝠俠，卻也沒什么立場去說話。

至于不要立場，去說那些‘你看這些惡人多可憐，都已經因為強女干、殺人等罪下地獄了，還要被黑淵吞掉、徹底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怎么可以這樣’，如同這類圣母婊才會說出的言語，你認為蝙蝠俠會說？

所以，在交流無果、改變不了少年在地獄里的想法和做法，反而被少年當做正義信念不足、心靈弱雞不夠強大之后，蝙蝠俠就憋著一股悶氣，回到了人間去。

正義聯盟與吳克之間，倒是沒有因為這種不愉快而鬧翻，只是因為吳克對地獄之‘惡’的手段，過于苛刻的緣故，讓蝙蝠俠產生了一些焦慮和不信任，彼此間有了疏遠，卻是保持了一段安全的距離。

蝙蝠俠回去人間，卻是去準備可以隨時破壞地獄通往人間的道路，黑亞當在正義聯盟總部大樓地下空間地上、銘刻的坐標點。

以蝙蝠俠的性格，在了解了越是強大的惡魔，就越難以隨意進入人間的情報后（初墮者除外），他的這種想法和可能做出的保險行為，也就并不是讓人太難推斷的事情。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蝙蝠俠確實去做準備了。

這是前陣子過來地獄一趟的超人，跟吳克說的，還讓他對這事別太介意。

“我倒是能理解蝙蝠俠感受到的違和感！”

康斯坦丁說道。

“地獄里的惡魔是因墮入地獄的惡魂而生的存在，行惡對于惡魔來說，那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你這種人為改變惡魔為惡天性的行為，站在惡魔的角度上，卻才是真正的邪惡存在！”

“你說的東西我明白，但正義使者得先有立場，才能去區別自身所做出的行為，到底是正是邪、是對是錯。

的確，站在正常地獄惡魔的角度上，我現在在地獄里所做出的行為，那當然是錯誤的、邪惡的，這毋庸置疑，但若站在我自身的角度上，這就是正確、正義的事情。

我會替人著想，去帶入別人所處時代和環境的因素，來對一個智慧生命的行為情況進行評斷。

但是，這里會有一個界限值，不超過這個界限值，就像是在坎達克那樣，我不會完全認為黑亞當，是個大壞蛋一樣，但一旦超出了我能接受的界限值，一切就要以我為準。

我的想法是規章，我的做法是準則，我的意志則是這個地獄世界的惡魔們，必須去遵守的東西。

我，即是正義！”

吳克坐在曾屬于撒旦的王座上，回答道。

旁邊，黑亞當揉起太陽穴。

時至如今，這位黑巫師才多少有些了解自身，以前在坎達克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形象。

正所謂，見相似者而明心，吳克和他卻是類似的人物。

只不過比起他自身，王座上的少年邪神更為理智。

這點從地獄惡魔的死亡數量上就可以看出來，畢竟若真完全按照他要求的標準，那地獄至少要死上一半數量以上的惡魔，但現在卻才死了不到一成。

這和對方提出的、徐徐漸進、從簽約開始建設惡魔善良準則，一步步、慢慢的、有計劃的提高惡魔思想道德的計劃方案，卻是脫不了關系……

黑亞當卻是和蝙蝠俠呈現了完全相反的心態，他一開始是被吳克逼迫成為正義伙伴的，但現在卻就真有點盡心盡力的意思了。

康斯坦丁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他的道德水準本來就沒達到蝙蝠俠的程度，在吳克于地獄勢大的三個月里，他卻是借力做了他自身想做、只是過去沒能力去做的一些事。

康斯坦丁解決了曾經在人間的遺憾，于地獄里找到了過去曾有一面之緣的另外一個對頭——惡魔涅加爾。

他讓一群簽訂了善良契約、被正義感召（被迫屈服），匯聚在正義領主麾下的高位惡魔，把被誘導說出不愿意簽約的惡魔涅加爾，給拆解成了碎塊、打了個殘廢。

然后，康斯坦丁就親自把涅加爾一點點地丟進黑淵里，卻是解決了年輕時候的孽債，而更讓康斯坦丁感到高興的，那還是曾經因為他年輕時候的膽怯和退縮，被他坑入地獄的女孩阿斯特拉還活著的這件事，盡管女孩已經不是人類，變成了地獄女妖的那種惡魔……

也許是出于愧疚的原因，康斯坦丁卻是假公濟私地，把看起來只有八九歲幼女模樣的阿斯特拉，以他自身人格作為保證，推薦給吳克這個新任的地獄統治者，充當了一個宣講團隊的負責惡魔，卻是直接讓一個小小的地獄女妖，一下子獲得了相當大的權利。

不過，康斯坦丁人格雖然不行，但他推薦的人卻意外地有能耐，阿斯特拉這個在人間被惡魔涅加爾拉入地獄，后才變成如今地獄女妖的女孩，話不多，但十分能干，的確是個妖才，卻是成為了吳克在地獄，除黑亞當之外的好幫手。

這是個能幫到自身的正義好伙伴，吳克看著阿斯特拉，就如同在看曾經的大兔子女孩。

話分另一頭，來到人間這邊，曾偷偷回到地獄看一眼的撒旦，在看見地獄變化后感到絕望的他，就如救命稻草一樣找到了希望。

此刻，初墮者就站在了洛杉磯，一家名為‘勒克斯’的鋼琴酒吧店門前，推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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