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邁向未知的彼岸(二)

“拉格蒂絲姐姐”

當那位嬌小可愛的糖果魔女端著做好的彩虹蛋糕來到桌旁時，桃樂茜開心的打著招呼。

盡管看起來，桃樂茜的打扮成熟許多，但拉格蒂絲確實是她的前輩，還在小時候照顧過她。

等拉格蒂絲將蛋糕放下，桃樂茜用手穿過拉格蒂絲的腋下，將對方輕松抱起，然后放在自己膝蓋上。

一陣歡聲笑語中，拉格蒂絲掙扎不過，也只好坐在桃樂茜身上，嘗起自己做到點心。

旁邊的幾人一邊笑著，一邊繼續說著事情。

“如果拉格蒂絲能將混沌幻影變成糖果就好了，這樣就不用麻煩的打仗了。”

“嗚，這個太難了，我做不到。”拉格蒂絲搖搖略帶螺旋的透明發絲。

“就算給我王冠的支持，我將一個星球糖果化就是極限了。”

“嗚哇，好厲害！”桃樂茜發出驚訝的聲音。

聽到這不知是真的贊美，還是特意為了討好她發出的驚呼，拉格蒂絲的小臉蛋微漲。

“呃，也不是那么厲害。”

“可是，那是一個星球大小的糖果耶，想想看，在宇宙飛行的時候，看到一顆彩色斑斕的巨大糖果在冷寂灰暗的世界，感覺整個人都要飛起來了，那種新鮮，高興，驚訝，真的很厲害”

“唔，也許吧。”拉格蒂絲嘴上不情不愿的承認，但眼角似乎卻露出些許興奮和開心。

看著拉格蒂絲和小孩子一樣好哄，一旁的柯瑞絲心中暗笑，不過也沒由來的感到一陣輕松和舒緩。

或許是當年身死留下拉格蒂絲孤獨自絕，讓復活后的她心中也有些難過和慚愧吧，如果那時自己謹慎點就好了。

“哈哈哈……”

一陣嬉鬧和小聲之后，柯瑞絲帶著拉格蒂絲繼續去廚房準備了，而剩下的三人繼續討論今后的事情。

“現在，我們需要從源頭上解決問題。”

“如果可以，還得去一次艾竭卡之海的深處，抵達那另一個宇宙的邊緣，感受和探明魔力潮汐的起源。”

“如果不能讓艾竭卡之海恢復過往的清明，那兩大王冠的力量就很難恢復到過往巔峰時刻，也難以擁有真正解決問題的力量。”

因為艾竭卡之海的航路斷絕，人類已經無法和當年一般，隨時將其作為中轉，進行超光速，超遠距離航行，同時可利用的能量和魔力也大受限制。

在輝煌時代的巔峰時期，通過艾竭卡之海，將整個銀河內的恒星連接，以及數以萬億的星球和殖民地統合，這才把神之王冠的偉力發揮到極限。

否則，如今僅靠自身，太陽王冠也只能調動小范圍內的數顆恒星，難以和過往相比。

幾人慢慢的喝著茶和咖啡，討論著解決問題的辦法。

“我以前試著進入過艾竭卡之海，那時有埃德文娜和阿加莎輔助我，保護我不被幻影發現，同時保持平衡，不受侵襲腐蝕。”桃樂茜回憶往事。

“越是深入艾竭卡之海，越會感受到一種特殊的變化，那就是原本一切的物理規則不再適用。”

“空間的長短隨心所欲，原本構建身體和靈魂的基礎結合力（鍵）也搖搖欲墜，如果再往深入前行，我害怕自己和同伴會慢慢化為無數沙粒或者比原子更小的東西。”

“于是我不得不退了回來，而之后的嘗試也再沒取得什么新的進展。”

“越是臨近那道邊緣，越是能感覺到瑪娜的活躍，是那種極度敏感活躍的狀態。”

“也就是說你僅僅是想點個火苗，卻燃燒了一個太陽。”

“精神情緒的活動，會被無限放大，這看似很強，但也格外危險。”

“因為你腦海中每一個小小的不經意間的念頭也被放大了。”

“而人腦海中往往不止一個想法，或者說同時常有數個乃至數十個不同的思緒和雜念。”

“以往這些雜念只是一閃而過，但現在憑借著近乎奇跡的瑪娜和魔力，它們會變得格外活躍，宛如無數蝌蚪從自己的意識中分離而出。”

“如果時間久了，或許這些念頭就會成為新的靈魂，但這意味著你自身的瓦解和分裂，童年的你和現在的你，幻想中的你和現實中的你，遐想中的你和構想的你，她們本都不完整，卻胡亂散開，甚至開始瓜分和撕裂你的記憶。”

“這就是成為混沌幻影的前兆，也意味著個體的死亡。”

“那些碎片雖然有你的部分，但并不能稱呼為你，因為已經完全不同，他們不再有理智，和完整的記憶和思考，而且她們一旦思考或者記憶，還會繼續分裂，直到分無可分，破碎之極。”

桃樂茜慢慢的切著身前的蛋糕，緩緩說著如今總結的經驗，在復活后的現在，她對混沌幻影的研究更深更了解了。

“有形之物抵達艾竭卡之海的深處后，會分崩離析，化為零散之極的死物，而眾所周知，零碎之極的東西，也就是熵，是無法構成任何事物，或者起到用處的。”

“這種現象阻止著生命繼續向另一個維度深入探索，也成為一切知性生命認知的邊界。”

“確實。”薇彌雅坐在桌旁，靜靜的思索。

在慢慢恢復許多記憶后，如今的薇彌雅（西芙奈蓮）也是如今地球文明里知識面最廣的幾人。

“如果我們利用王冠的力量強制進入會怎么樣？比如說利用永恒的特性，保持個體的構造不會完全解散，就如那些扭曲的混沌幻影一般，雖然毫無理智，但依然保留了部分生物特性，而不是真正的沙粒和尸體。”

“薇彌雅說的這個，就是我當年研究的方向。”桃樂茜苦笑的說。

“雖然那個時候我不知道王冠的存在，但想法也差不多，就是如何保持自身，抵御腐蝕和分崩離析的情況下，進入更深處。”

“結果嘛，大家也知道，失敗了。”桃樂茜低下頭，用湯匙慢慢攪拌著咖啡，淡淡的苦澀香氣彌漫。

“司夜那時也思考研究過這方面的可能，但她認為如果沒有強力的公式和原理來支撐，我的想法只會走向歧途。”

桃樂茜慢慢喝下加糖的咖啡，神情稍微舒展了些。

“現在有了王冠呢？”薇彌雅繼續開口，目光看向一旁的洛蘭希爾。

這位銀發的少女捧著茶杯，似乎在發呆。

“洛蘭？”

“……嗯，叫我嗎。”洛蘭希爾這時才抬頭，感覺有些不好意思。

“我還沒試過。”洛蘭希爾腦海中回想那年自己和克緹在地底遭遇的場景。

當時自己昏迷過去后，是如何在萬千混沌幻影的沖洗下，重新凝聚意識蘇醒的。

當時的過程很特別，那種體驗的視角也不是平常所見的五感，而是另外一種難以形容的體驗。

“不過，可以再試試。”雖然有點危險，但應該能控制。

商定方向后，三人又繼續探討了些細節，之后又慢慢放松下來。

“時間不早了。”抬頭看著墻壁上的貓尾掛鐘，洛蘭希爾站起身來。

“再晚些的話，克緹又要擔心了。”想到家里那個同樣愛睡覺的火焰魔女，洛蘭希爾泛起些許溫馨。

“那之后再見。”

桃樂茜也站起身來，之后三人告別，桃樂茜跳進那面鏡子中，洛蘭希爾和薇彌雅在鄰門處為那兩位魔女喊住。

“先等一下。”鎖之魔女和門之魔女兩位站起。

“我們送你兩回去吧，另外如果之后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也可以聯系我們。”

雖然有點驚訝，但洛蘭希爾和薇彌雅還是點頭回應“謝謝。”

半分鐘后，黑色的轎車開入打開的寬大門扉中，直接駛入自家的院落內，然后穩穩停下。

這時已經是晚上10點多了，院子里僅有零星的燈火照亮。

洛蘭希爾和薇彌雅打開門，走進屋，就看到那位睡在沙發上的身影。

克緹一頭淺紅的長發散落在身側，她抱著枕頭側卷縮著身子睡在沙發中，發出輕微的呼吸聲，似乎很是香甜和慵懶。

“克緹，我們回來了。”薇彌雅來到沙發前，蹲下身子，看著眼前這位睡的正香的火焰魔女用手輕輕碰了碰對方的臉頰。

輕微如電流的刺激從臉頰傳來，讓這位火焰魔女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她用胳膊撐著沙發，上半身慢慢抬起，雪白的肩頸和發絲凌亂，一邊揉著眼睛，一邊軟糯的喊著洛蘭的名字。

“我在這。”洛蘭希爾放下手中的袋子，來到克緹身旁，摸了摸對方的頭發，然后讓克緹坐好，將袋子中給她帶回的點心和晚餐拿出來。

“克緹餓了沒有。”

“有一點。”克緹逐漸恢復精神，有些期待的看著洛蘭希爾給她擺好點心和晚餐。

“那就吃吧。”

“嗯嗯。”

盡管點著頭，但克緹并沒有行動，依然看著眼前的幾樣。洛蘭希爾用溫和的熱量給她加熱著晚餐，其中有土豆、肉片、糯米、小蛋糕、水果切塊等，很是豐富。

看著克緹這副撒嬌的模樣，洛蘭希爾只好拿起勺子慢慢的喂起來。

如果洛蘭希爾不在身邊，克緹自己一個人也會吃東西，但她似乎很喜歡這種被人喂的感覺，常常讓洛蘭這樣做。

“你又寵她。”薇彌雅看著克緹這副模樣笑著搖頭。

不過，能讓以前兇名赫赫的火焰魔女變得這么乖巧，倒也不是件壞事。

簡單交談小會后，薇彌雅站起身來，走向房間。

“我先回房睡覺了，明天上午得去菲碧姐姐那里，她似乎有好多話想和我說。”

想起自家那位長姐一般的前輩，薇彌雅也微微頭疼起來，她也沒想到，曾經年輕時的菲碧，是這么活潑，甚至比她更像傳說中的人魚，喜歡用歌聲惡作劇，戲弄海上的船只和旅人。

數周之后，洛蘭希爾在幾位同伴的保護和關注下，進行了第一次試驗。

看著眼前化為碎片，宛如光粒消散的洛蘭希爾，克緹睜大火紅的眼睛，緊張無比，身后的發絲也如火焰劇烈燃燒起來，整個觀察室里瞬間升溫。

還好站在身邊的薇彌雅及時制止了她，才讓這位火焰魔女的影響沒有繼續擴散。

“沒事的，洛蘭會醒來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度過，大家的心也一直懸在空中，觀察著各種數據，如果再過小會沒有反應，薇彌雅就會啟動月亮王冠，強制讓這片小空間內的時光回轉，不過僅僅這樣數分鐘的倒流，也會極大的消耗魔力，也將讓自己和王冠再次陷入沉睡，少則數年，多則十年后才能醒來。

就在計數器慢慢走向終點，薇彌雅也即將壓制不住克緹的時候，玻璃罩中的小小空間內，光沙再次匯聚，一個熟悉且纖柔的身影再次緩緩凝結。

“洛蘭。”克緹喊著名字，身上的火焰慢慢熄滅，恢復到往日安靜的模樣。

“這下算是有些成果了。”桃樂茜口中呢喃著。

“嗯。”坐在她身旁的司夜點點頭，算是認可。

隨后一眾魔女起身，將洛蘭希爾從試驗的玻璃罩中抱出，細細詢問檢查，之后才慢慢放下心來。

洛蘭還是那個洛蘭，并沒有出現記憶缺失，或者性格大變的情況，這說明她確實非同一般，竟然能在靈魂散開的情況下，自發的重新恢復。

雖然過程要求苛刻，不能有太多干擾，但這是超乎想象的事實。

或者這就是風的特性吧，并不那拘泥于形體。

取下頭上的貼片感知元件，洛蘭希爾從座椅上站起，這時還有些虛弱，在薇彌雅和克緹的攙扶下，來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側躺在克緹懷里，慢慢回憶著剛才的過程。

她確實失去了意識，甚至有小段時間并沒有任何感知和記憶，但仿佛是在流動中慢慢重新拼和，一片又一片，在混沌幻影的侵蝕中由零散再度沉淀下來，化為有形的個體。

聽著她的講述，有些魔女驚訝，有的魔女好奇，也有幾位魔女很是羨慕，因為她們曾經就是死在混沌幻影的侵蝕中，那種意識無可奈何的破碎和消散，是極為令人恐懼和絕望的。

“果然是原初之風呢。”

“是啊。”

“這應該算是最古老的權能者了吧，不愧是神之王座的支柱，能夠接納無數雜亂的祈愿和意識，并將其提淬，凝聚為純凈愿望的基石。”

在這喧鬧的聲音中，之后的計劃也被敲定。

那就是，進入艾竭卡之海。

才不是魔女 番外·邁向未知的彼岸(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