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故人蹤跡

在很久以前這里也是人煙稀少的小島，后來隨著往來的海船變多，這里也變得繁華起來，在法理上，珍珠群島是金雀花王朝的一部分，棣屬于西海府，但和內地的洲郡不同，這邊并不會直接派遣大量官員，大多為地方自治，類似于王朝偏遠地區的羈縻制度。

因為時常接觸東西大陸往來的旅客，這邊的風氣較為開發，人們對異族、新事物的接受能力很強，并不會和王朝內部那般保守。

走在街道上，洛蘭希爾能看到不少東方風格的紅磚碧瓦、樓臺亭閣，街邊的店鋪也貨物豐富而新奇。

你能看到描繪著騎士和薔薇的精美瓷器，印有東方玄鳥紋絡的騎士板甲，穿著側開裙擺的異族風短裙，紅翠兩色細線編織的流蘇墜飾，描繪天使降世的刺繡，還有較為清涼的襦裙改版，更適合夏日海島的氣候。

一路上的新鮮事物讓人眼花繚亂，這里的人們并沒有覺得這樣混搭風格有何不妥，只感覺喜歡就用，沒有太多糾結和顧忌。

“洛蘭姐姐，那邊。”夜靈突然拉了拉洛蘭希爾的衣擺，指向街道一側的冰飲店。

店鋪內擺著一個個巨大的方形冰鑒，青銅所制的冰鑒上冒著絲絲冷氣，每個上面還有著小小的牌子，寫著里面點心，諸如‘荔枝膏水’‘金橘團’‘圣域冰酒’‘雪泡豆兒水’‘藍淇淋’‘紫蘇飲’‘沉香水’‘翠越冷糕’等等。

“夜靈想吃冷飲了啊。”洛蘭希爾走了過去，目光好奇的看過那些購買的客人。

不少人選中自己所需的后，店員就拿著小碗將那冰鑒打開，然后舀出一小勺，放入碗中，有的還會加上細碎的冰塊冰糖等。

仔細看的那些冰鑒，就知道這些是煉金造物，可以通過魔力來制冷，當然東方的叫法可能不太一樣，有的會稱呼為法器。

雖說原理和目前西大陸的冷凍保鮮箱差不多，但外觀和造型上差別很大，東方這邊還是延續了以前那種冰鑒的造型，有種古樸而沉穩的感覺，邊角還有著鳥類和云朵的紋飾。

“來點什么呢？”

“就那個荔枝膏水吧，好久沒吃到荔枝了。”夜靈指向其中一個。

“那我還是要‘藍淇淋’吧，總感覺是某種冰淇淋的變種。”洛蘭希爾稍作思索也選好。

于是少女和夜靈走上前去，點好自己想要的冰飲。

“好的，兩位稍等。”

小一會過后，兩位店員端來盛好的兩碗，“一共20枚銅角。”

“有點貴呢。”

“是這樣，珍珠群島的東西運來都不容易，所以會比內陸高一些。”店員熟練的解釋，看來是沒少聽到這樣的吐槽了。

“好吧。”付完錢后洛蘭希爾慢慢品嘗起來。

藍莓的微酸混合著奶油的冰甜，帶給舌尖一種清爽愉快的體驗，雖然和前世記憶中的冰淇淋略有差距，但在這時代，已經很讓人驚訝了。

“嗚，騙人，更本就沒有荔枝嘛。”一旁傳來夜靈不開心的嘟嚷聲。

“這位小姐，其實荔枝膏水里是沒有荔枝的，但確實有荔枝的味道，這是民間流行的一種吃法。”一邊的店員耐心解釋。

荔枝生在南國，而且保質期短，大部分人都難以吃到，只能用這種替代品解解饞。

“我以前年年都吃的。”夜靈還是有點小生氣，和普通人不同，這位大小姐確實可以吃到每年的新鮮荔枝。

“好啦，不要為難人家了。”洛蘭希爾笑著安撫這位小龍娘，后者也很快平緩下來。

其實夜靈倒也不是生氣，只是有些失望，明明牌子上寫的荔枝，到手又不是。

確實會有著較真的客人呢，洛蘭希爾感慨，如果是她開店，估計會想著換個名字，或者干脆叫‘冰鎮酸梅湯’？

兩人吃完冷飲后，繼續在街上閑逛起來，除了往來的商人，旅客，偶爾還能看到巡邏的隊伍，他們穿著材質上佳的暗藍戰袍，腰配直刀，看著實力不錯。

大概都有序列3的水準，隊長可能有序列4，多為海洋序列或龍之序列，洛蘭希爾稍微感知分析。

“你這個家伙，居然敢騙我！”街頭上突然傳來一聲怒吼，還有一陣廝打砸碎東西的聲音。

聽到這陣聲響，街邊不少人都將目光轉過去。

幾個身著黑紅衣袍的人正圍著一個賊頭鼠腦的人毆打，中間一陣追逐，砸碎了不少路邊的貨物。

很快那些攤主就圍上來，而一旁的路人也連忙避開。

“怎么回事！？”看到這副場景，巡邏的隊伍撥開人群，走上前去。

“刀衛大爺，他們強買強賣還打人。”那位被打的商人如找到救星般跑過來。

在這東西商貿往來密集的海港，很容易發生一些沖突不和，所以常有身著戰袍的巡海刀衛來維持治安。

“你放屁！明明是你騙了我們。”那群人氣的發急，又擁擠過來，想要打那個商人，他們的身上溢散著渾厚的魔力，那拳頭也如穿金裂石一般。

“呲啦——”一陣急促的拔刀聲，這八名刀衛豎起手中那狹長而鋒利的長刀，對準這些暴力分子。

“別沖動！師兄，別沖動。”

眼看兩邊要真打起來，那群人中間跑出一位穿著同樣風格衣著的女子，她額前有著一縷暗紅的劉海，和整體黑發不同，很是顯眼，強拉住前面那位壯漢。

在一陣掙扎后，那位壯漢逐漸被同伴拉開，然后前面這位女子又不斷給刀衛們道歉。

“對不起，給各位添麻煩了，路上打碎的東西，我們會按價格賠償，不會，不會讓各位難做的……”她似乎想解釋和平息，話語間有些慌亂和急錯。

“還有我呢，打傷了人就不用管了嗎，這樣撒野，以后誰敢在這珍珠群島做生意。”

那個之前被打的商人又跑了出來，指著自己臉上的血跡，還有身上殘破的衣服，大聲哭訴，讓周邊不少人心生同情。

“確實，這樣有些過分了。”

“好嚇人啊。”一些小姑娘看到那沾灰的暗紅血跡，有些害怕。

“你們一個個來說。”這幾個刀衛將兩邊的人分開，沉著聲質問。

“行，我們先來說。我們是來自南封洲陀獅堂的成員……”穿黑紅衣服的那個女子開口。

之前在遠處聽著事情發展的洛蘭希爾，在耳聞‘陀獅堂’幾個字后，腳步慢了下來，然后也慢慢走過來。

原來，在幾天前，這些陀獅堂的成員向這個商人買了一大批治療外傷的藥劑，但不想今天發現，這些藥劑其實是殘次品，遠沒有之前說的那么好。

“憑什么說是殘次品，我的藥劑可是真貨，而且效果當時不時給你們看了嗎，你們不也同意了嗎？”那個商人立馬不服。

“再說，我本來是準備運到王朝內去販賣的，你們堵在港口的集市，非讓我全部賣給你們，還強行當天交貨，我可是虧大了。”

如果是運到王朝的內陸，確實利潤會更高些，這是許多商人都知道的常識。

“你！”其中的一人氣的臉色發赤，身上冒出騰騰熱氣，看到這一幕，那個商人又躲在巡海刀衛的身后。

“慢點來說。”其中一個刀衛從后面走出來，臉色冷冷的看著這些破壞秩序的陀獅堂成員。

“這里可不是南封洲，你們在這里撒野，天海閣可饒不了你們。”

在西海府，碧波天海閣可是最大的勢力，甚至比王朝官府更好說話，因為這邊是王朝的自治區域，沒有太多駐兵，擊退海獸，維護航線安全都是碧波天海閣在做，而這些巡海刀衛，也是天海閣下屬機構的成員，自然代表天海閣在這片地帶的權威。

“這位商人說，你們當時堵住他，強制要買他的貨，他才賣給你們的，是嗎？”

“是這樣，但是他賣的是假貨。”

“假貨？是指那些藥劑完全沒用嗎？”

“有用，但是用處不大，完全不值那個價錢。”

“那當時你們沒有驗貨嗎？”

“驗過，可當時驗貨的那幾個都很好，就是后來的和之前完全不一樣。”

“我的貨可都是好東西，之前合作的商會都有口碑的，你們這是污人清白！”那個商人又跳了出來，這會他臉上的血跡已經擦干凈了，顯得白凈許多。

“什么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你們當時看到的不就是這樣嗎，現在后悔了，然后就說我的是假的，有這么做生意的嗎？”

之后雙方又是一陣爭吵，兩邊各說各的，誰也不肯松口。

時間一久，那幾個巡海刀衛明顯不耐煩，打斷兩邊。

“既然當時你們驗過貨，事后就不應該后悔還打人，況且你們還有強買的嫌疑，這事就是不對。”

“你們，先把攤位老板的東西賠了，然后給這位商人治療費，最后還要交一筆罰款，這件事就這么結束了。“

聽到這樣的裁斷，那些陀獅堂的人立馬火了，但在幾位刀衛冷厲的刀刃下，又變得冷靜下來，不甘的跺腳，最后不得不接受這樣的現實。

畢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里可是遠在無盡海上的西海府，若是犯下罪，如果被通緝，可能連南封洲都回不去。

幾人變得低落下來，后來那位女子將攤主和商人的錢賠付后，安撫著大家慢慢離開。

洛蘭希爾拉著夜靈跟了上去，來到他們落腳的旅館。

這家旅館的風格偏西式，外墻黑色，有著立式窗戶，透過玻璃可以看到大廳有人在喝酒和用餐。

“怎么辦，這下子錢也花了，但東西沒買到手，回去后會被舵主大罵一頓的。”一人趴在桌上喝著悶酒。

“你還有心思擔心被責罵，我想的是受傷的分堂主能不能治好，下次獅龍之斗又要開始了。”

“堂里好多兄弟受了傷，而南地的名醫本來就少，藥物這些年消耗的也不少，不少還被對面截胡，根本買不到，要不然也不會派我們坐船去外地采購了。”

“希望去華胥洲的狄師兄那一支，能買到足夠的藥，不然今后好多人都得死在獅龍之斗上。”

“華胥洲的萬紫千紅谷，天下聞名，是三十六上門中少有的主修百花一脈的大派，聽說派內煉丹煉藥的爐子排在一起，升起的藥香宛如七彩煙云，遮蔽千里。”

“那邊的丹藥肯定是夠的，只是價格也不低，狄師兄能買的數量，恐怕也是有限。”

“唉……”說著，幾人又唉聲嘆氣起來。

想到回去要面臨的責罵，還有同門不少師兄弟可能因為缺少治療而喪命，他們越想越想越低落，甚至還有人氣的打了自己幾拳。

“請問，幾位是南封洲陀獅堂的成員嗎？”一個輕柔的聲音在幾人身后響起。

“你是？”他們轉過身來，然后看到一位西式衣裙的少女站在身后，看那外貌，夢幻而恬靜，有種讓人不知不覺安寧下來的感覺。

“我以前去往過王朝，曾受過一位大叔的幫助，他就是陀獅堂的成員，現在返回東方，想打聽下他的下落。”

“哦，是誰呢，可以說下名字嗎？”

幾人好奇是哪位幫了這位大小姐，但也對找到那個人不抱希望，陀獅堂可是相當大的組織，正式成員十多萬，周邊附屬的小幫派更是數之不清，而他們也只是陀獅堂下屬一個分堂口的成員，這次出來也是分堂的任務。

“他的名字叫于百仇，年紀的話，目前應該50歲左右。”洛蘭希爾回憶著于百仇相貌，想描繪他的特征。

“恕我直言，這位小姐，你所說的這樣出身小鎮，然后來南封洲闖蕩的人，實在太多了。”一位陀獅堂的漢子搖搖頭。

“我們陀獅堂的原身就是江河湖海上的漕幫，大小姐知道什么是漕幫嗎？”

“大概了解一點，就是幫忙押運貨物的組織。”

“是這樣也沒錯，但事實上，往來各地總會碰上三教九流的各種人和事，人在他鄉難免也會遇上被地頭蛇欺負的事，所以為了保護自己還有貨物，我們這些人就不得不聯合起來，然后就形成了一個個漕幫。”

“我們和許多商會有合作，幫他們運送貨物，中途也需要許多保護的力量，后來就會集體傳授一些修習的法門和技藝，慢慢的就形成了一個大的派系，也就是陀獅堂。”

“不少跑漕運的人，為了防身，獲得安穩的生計，也會加入我們，所以我們陀獅堂內，來自哪里的人都有，也非常多，您現在說的條件，想要找到那么一個人，無意于大海撈針。”他做著嘆息狀回答。

“好了好了，你今天怎么這么話多，是不是看在這位大小姐，心思不定啊。”旁邊的同伴過來拆臺，兩人又廝打了幾下。

“抱歉，這位大小姐，您說的那位我們也不認識，況且現在我們也沒有余力幫您尋找。”之前的那位女子走了過來，和洛蘭希爾解釋。

“這樣嗎……”洛蘭希爾有點失落，想想也是，在如今這個時代，找一個不出名的人，確實很難。

“等等，于百仇，于大將嗎？我好像認識。”

一個如猴子般瘦青年舉起手。

“你說。”

“我以前去過撫云湖，那邊有位厲害的分堂主，貌似就叫于百仇。”

“撫云湖，那不是之前獅龍之斗的戰場嗎？現在恐怕那里的分堂已經毀了吧，上次打的很慘烈。”其他幾人嘀咕。

聽到這里，洛蘭希爾終于忍不住詢問。

“什么是獅龍之斗呢？”

才不是魔女 第二章 故人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