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魔女 第一百九十一章 最后的喧鬧與寂靜
蒼翠帝都,媞泰妮亞,薔薇宮中。
潔白的大理石在地面鋪設成道路,周邊是深色且整齊無比的草坪,一個個細膩白石雕刻的花壇分布在道路兩側,其中盛放著純白的薔薇。這些白薔薇的花朵有大有小,有的還是翠葉包裹的花苞,相互交織和簇擁,優雅而明凈。
相比往日,今日的宮殿內要熱鬧一些,因為今天正是帝國的王太子和其未婚妻,蘭茲華斯家的嫡女結婚的日子。
如今這位蘭茲華斯家的大小姐,芙蘿茜婭,正在梳妝室接受女仆們的幫助,整理好頭發,畫上淡而美麗的妝容,穿上華麗而繁復的雍容禮裙。
宛如太陽的金色長發被輕輕挽起,金絲銀線編織的花藤發夾將其固定,白皙的臉龐上是淡淡的黛色雙眉。薄薄的嘴唇抹上唇膏,其顏色宛如美麗而圓潤的珍珠。
禮裙整體為白色,上半身點綴著眾多白色蕾絲和金色葉子,下半身的寬大裙子微微撐起,其中是一朵朵精致無比而栩栩如生的白色玫瑰。
一雙有著鮮花和藤蔓的蕾絲手套將雙手包裹,可以從其中細小的花紋縫隙中看到那柔美的手腕。
一根金色細葉項鏈被輕輕拿起,放在這位絕世的女子身前,繞過天鵝般脖子,撩起后方的金色發絲,為其仔細系好,然后輕輕調整,露出前胸那個鑲嵌著寶石的吊墜,其形狀正是蒼翠的標志,紅綠兩色的薔薇。
最后再由幾位宮廷女仆和女官檢查數遍后,這位宛若太陽般美麗的少女才緩緩起身,而在其身后,一位位女仆早已待命,將那長而美麗的裙擺輕輕托起。
當這位少女和眾多女仆們來到花園門口時,已有數十輛馬車在安靜等待,這些馬車統一用名貴的木材所造,其邊角還有鎏金的花飾。隨同這些馬車的,是數百名騎著潔白獨角獸的騎士。
作為四大公爵家的蘭茲華斯家,其封地大小和西風相差不大,而且很是富裕,而這些家族內的精銳獨角獸騎士也格外強大,其每一名都是序列6以上的存在。
如今這些騎士穿著精美的全身銀色盔甲,頭盔頂部插著長長的白色翎羽,獨角獸的脖子下,也系著白色絲絹的玫瑰花飾,其蹄掌偶爾在石板上踩動,就有青綠的細草嫩芽從石板的縫隙中冒出。
當蘭茲華斯家的隨行人員都一一登上馬車后,這些騎士也隨之行動,一部分人在前方開路,一部分人則護衛在馬車兩側,緩步前行。
車隊緩緩的前進,走出宮殿后,數百個穿著白色衣裙的孩子跟上車隊的尾部。這些1215歲的孩子,手中皆提著花籃,隨著其前進,將無數的花瓣拋向空中。
今天的帝都不用擔心堵車,因為所有的街道都已經為他們空置出來。而其前進道路兩側是早已翹首以盼的帝都人們。這些人手中系著白色絲巾,向著車隊揮手,形成熱鬧的海洋。同時一位位早就準備的樂手也在道路兩側開始演奏,熱鬧而歡慶的樂聲和著人們的祝福聲,喧鬧的想起。
帝都的街道上每一處都插著彩色的旗幟,在馬車前行的地方皆已經鋪好干凈整潔的紅色地毯。如此奢華的行為不僅是皇家威嚴的體現,也是這個國家驕傲與自豪的彰顯。
當馬車進如帝都的中央大街主干道時,就更加熱鬧了。
那一雙雙揮舞的手臂,那一雙雙熱切好奇的眼睛,在道路兩側擁擠簇擁著。人們爭先恐后的踮起腳,看著那走進道路的馬車。
在這十多萬人爭相觀看的道路兩側,約兩萬數量的長戟守衛組成了兩條整齊無比的分隔線,而在這些銀色鎧甲的長戟守衛的內側,還有2000名精銳的儀仗騎士,他們身穿紅綠兩色罩袍,手中持著長長的旗桿,每一個旗桿上都是一個貴族的家紋。
當車隊來到主干道時,兩側房屋上也響起慶賀的音樂聲,紅綠兩色的薔薇花瓣被微風托起,飄向下方那熱鬧喧嘩的人群,落在中央的紅地毯或隨行的人員身上。
一時間,整個城市都籠罩在這歡慶的婚禮中,嬌艷的花瓣隨風飄動,與之一起的,還有那悠揚歡樂的歌聲。即便是那些城市的邊角,今天也安穩了很多,沒有人會在今天鬧事,眾多生活貧苦的人,也能領到大貴族們施舍的優質食物,讓他們為這個國家的未來歡呼。
最后,這只白色玫瑰裝飾的車隊緩緩停在中央的宮殿門口,身穿白色禮服的王太子早已在此等待。他的衣領和袖口上有著金色藤蔓花紋,胸口插著兩支剛摘下的鮮艷玫瑰,一只為紅色,一只為綠色。
一位位衣著得體的貴族侍從從兩側上前,鋪上從馬車門到宮殿臺階的白絨地毯。如此潔白純凈的皮毛,讓人不忍褻瀆,但如今卻只是作為一件供人踩踏的地毯。
侍女們拉開車門,然后扶著這位雍容華美的少女小心的走下馬車,白底金花的琺瑯高跟鞋輕輕落在柔軟的地毯上。
這位提著白色禮裙的少女站在陽光下,發絲如太陽般折射著流轉明暗的光輝,其美麗到令人窒息的容顏,宛如世間最為驚嘆的寶鉆。
于此,歡呼的聲音淹沒了一切,整個城市也由此沸騰。
鐘塔之都,莫茲瓦地下。
通道悠長而安靜,悠長而安靜。
走在其中時,視野中的一切不斷重復,毫無變化,如同行走靜止的畫面中,在時空回廊里不斷徘徊。
少女灰色的靴子踩在石階梯上,能聽到腳底與石板表面的顆粒摩擦的細膩聲音。
衣裙在空中擺動,那輕微的晃動聲也是如此清晰。
走在這漫長無比的通道內,洛蘭希爾能清楚感受到自己的心跳,還有胸口輕微的呼吸聲,陰涼的空氣也讓她的皮膚感到陣陣寒意。
沉寂的地下通道內似乎隔絕了外界的一切,里面任何的微小波動都是如此清晰。而這樣不斷重復的回音讓人感到一陣孤寂和不安,前方的道路也似乎沒有盡頭。
走過不知多深的階梯后,洛蘭希爾突然聽到前方傳來的一陣爭吵和打斗聲,她隨即加快速度,向下方沖去。
“你這個該死的蠢貨,你這樣做只會讓大家的心血白流!”
一個咬牙切齒的聲音響起,說話的主人穿著一身深藍風衣法袍,其手中揮舞著一把冰做的鋒利刀刃,在狹窄的通道內和對方不斷交擊著,順帶釋放出迅捷的冰風法術,封住對手逃離的方向。
“我堅決不認可這樣的行為,這是背叛!這是對奧茲國以來所有魔法序列先賢的背叛!你們這群瘋子!”
另一位男子穿著棕色的法師袍,其衣服上還有著金屬鎖扣,在空氣翻舞時,發出叮叮的碰撞聲。而緊急施展的立場護盾,也彈開對手激射的冰刀。但不想還是有一柄穿過護盾插入肩頭,讓他不由得發出悶哼。
兩人似乎對彼此很是熟悉,所以爭斗起來也格外激烈。
“你什么都不懂,懦夫!任何偉大的成就都必定伴隨著犧牲,即便世人不理解又能怎樣,我們終將以我們的方式打開新的道路!”
“不,你錯了。這樣的行為不會帶來任何美好的結果,這不過是你們無能的憤怒而已。”穿棕衣的法師沉聲回答,然后突然用手直接握住對方的兵刃,并將另一個拳頭砸入對方的胸口。
“你!嘔——”鮮血自口中噴出,那穿著深藍風衣的男子不可置信的看著對方,隨后瞳孔一縮,兩道細小尖銳的寒芒自眼睛中射出,射入對方近在咫尺的面容,刺瞎對方的眼睛。但此后,他自己的雙眼也失去焦點,茫然一片。
“啊!!”
棕衣的法師松開手,痛苦的捂著著自己的雙眼,而這時他什么也看不見了。
“哈哈哈,你.....你現在也看不見了,而成為瞎子的你如同廢人,還會有誰會相信你呢,只要過了今天,最后的終末到來,你也改變不了,哈哈哈哈,咳咳.....”又是一陣鮮血咳出,這名深藍衣著的男子倒在地上,逐漸停止呼吸。直到這時暗紅的鮮血才從胸口暈染,顯示出他心臟受損破滅的事實。
冰霜的寒冷將眼睛包裹,暫且緩解疼痛,棕衣的男子慢慢從地上站起,他摸索著墻壁,然后用魔法立場,擊碎那封印的寒冰屏障,想著上方爬去。
“不要,我還不能死,如果我死了,魯爾納一系的法師就會永遠的成為歷史的罪人。”他嘴里呢喃著,兩只手掌摸索著墻壁和階梯,跌跌撞撞的走在通道內。此刻他身上還殘留著不少冰刀劃過的傷口,隨著一路前行,地上也留下一滴滴血跡。
鮮血和灰塵混合在一起,呈現出暗淡的顏色,慢慢浸染。
等洛蘭希爾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他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步履蹣跚了,整個人搖搖欲墜,似乎隨時都會扶著墻壁倒下。其走過的通道內,墻壁上也滿是手指劃過的血痕,狼狽而凄涼。
似乎是在微弱的意識中聽到前方的腳步聲,這位男子抬起頭來,盡管此時他已經什么都看不見了。
“你是誰?你是從外面來的嗎”聲音虛弱而急切,還帶著一絲緊張的顫抖。
“我是從面來的,你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嗎。”洛蘭希爾看著這位站立不穩的男人,伸出手心,絲絲縷縷的白色光絲自空中凝結,然后環繞著這個男人的身體,幫其之血和治療。
“你是教會的,教會的牧師,對不對!”他的聲音中帶著驚喜和激動。
“嗯,我是。”少女聲音清澈而空靈。
“求求你,快點,快點匯報給當今的教皇,就說有一部分法師走上了邪路,他們已經背叛了人類,他們想重新打開混沌大門,給這個世界帶來滅頂之災。”
“快點,我說的絕對是真的,時間已經快了,他們已經決定今天就要開始儀式,而到時如果不阻止他們,一切都完了。”
“一切都完了......”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和悲傷。
“我知道了,我會阻止他們的。你還有什么想說的嗎?”洛蘭希爾鄭重的點頭,然后拿出衣服里側的懷表。
“我?沒有了,就這些,這個消息非常重要,請一定要快速匯報上去,并直接通知賢者會的總部,因為有幾位賢者也背叛了。”他喘息著坐在地上,快速思考著還有什么漏洞。
洛蘭希爾手中的懷表泛起淡淡的光暈,其中的指針也開始轉動。
“那你呢,你自己還有什么心愿嗎,如果我去匯報或者前進,恐怕沒有時間繼續為你治療了。”
“我.....”
棕衣男子停住對各種非常規未來的各種想象,短暫的沉默,他回想著自己這一生,一生中對他最好的導師,還有那親如家人的同門師兄弟,以及最后,那死在自己手中的不可置信的面孔。
“我什么都沒有了...沒有家人,也沒有后代,所以不用為我擔心和考慮。“
“如果真要說愿望,我只希望您能在匯報時說,這是一位良心未泯法師的最后醒悟。即便以后所有魯爾納派系的法師都將受到審判,也希望能給其中一部分無辜的人留一條生路。”
“并不是所有的法師都是這樣的,也并不是一開始就是這樣的。許久之前的魔法序列,也是如此新穎和充滿希望的超凡序列,象征著嶄新的未來,無限的可能.......”他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微弱,最后逐漸停歇。
“我明白了。”
洛蘭希爾看著這個逐漸安息的男人,深深呼吸一次,然后收起手中的懷表,想著通道下方急速奔去。
剛才她已經通過懷表將事情告知了另一端的克緹,而克緹將帶著碧涅絲等人隨后趕到。
如今,她已無法按耐住急切的心情去等待,只能先行一步,直接抵達地下的最深處,去事先干擾和阻止那即將發生的悲劇。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樣的經歷和緣由,讓魯爾納一系的法師們最后選擇了這樣的道路。
但在她的認知中,那扇門扉的背后,并非希望的應許之地,而是無盡的悲痛源頭。
如同她在過往時空的信息中看到的那般,也如同那燭火之書中所記載的那般。
‘那位天使長歸來后,只有更加失落和無言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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