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的戰斗已經結束,武士們勝利的歡呼與祈禱,都響徹在尸體與血泊上。西天的殘陽,像是神靈注目的眼睛,將半個加勒比海染上了深紅。滿意的飽飲了鮮血,聆聽著獻祭的贊頌,呼出如血的晚霞。此刻,晚霞與硝煙交 織在一起,溫暖的海風帶著血與焦的味道,在被吸引來的食肉鳥群中,回旋縈繞。
“主神庇佑!這一戰的傷亡統計出來了嗎”
“修貓鷹主祭,圍攻這最后一艘船上的邪魔,大概戰死了十來個大裔射手、三四十個王國武士。再加上十幾人受傷,大概傷亡了六十多人....不過,我們也殺死了三十九個邪魔!還俘獲了兩個邪魔首領,可以作為獻給主神的祭 品!贊美主神!”
“嗯,贊美主神!”
聽到這樣的傷亡數字,修貓鷹微微點頭,沒有明顯的喜悅。這一次有意誘敵的伏擊,占據了天時地利人和,但打出的交換比卻并不好看。
四五百王國戰士占據峽灣地形,伏擊一百二十多個邪魔,最終傷亡了一百八十人,這才把對方徹底拿下!這其中,打起那些輕甲的邪魔水手,交換比估摸是1比2。而打起那些重甲的邪魔武士,交換比卻是難看的2比1,甚至 3比1!
而剩下的傷亡,就是對方占據火炮和大船優勢,對王國船隊進行的射擊。要不是峽灣地形限制了邪魔大船,這一部分的傷亡,可能還要多上許多...
“主神庇佑,仔細清點船上!邪魔武士的甲胄刀劍、火炮法器、火繩槍法器...都要全部繳獲了!然后,把邪魔的尸體丟到海里喂魚,再仔細清理掉甲板與裝備上的血跡!讓所有的武士都好好洗個澡,把血水洗干凈,一定要提 防邪魔的瘟疫!...”
“對了!找個風景好的地方,挖坑把王國的武士埋葬了。先不要樹立標記,免得被邪魔破壞。再讓會說邪魔話的水手,去好好拷問那兩個俘虜的邪魔首領。問問英勇島上,究竟是什么情形他們的船隊,是不是帶了死亡的瘟 “是!修貓鷹主祭!”
“哈哈!交給我茶波吧!我茶波辦事,您放心嘞!”
幾位船長連連點頭,紅發茶波則趾高氣揚,頗為得意。畢竟,他不僅誘敵成功,還親手俘虜了一個貨真價實的、邪魔的精英隊長,可以說是此戰的戰功第一!
至于俘虜其他兩艘船的夸黑豹與科皮利,只能算成并列第二的戰功!可見,無論是聯盟的武士隊長,還是王國的武士隊長,可都不如他這個荒原的戰士船長!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笑聲在戰場上飄揚,勝利總是令人歡喜。但很快,一個新的問題就提了出來。
“修貓鷹主祭,軍功已經登記完了...那這一百二十來個邪魔的首級,怎么處理”
“嗯...就在這處港口,壘砌成京觀!然后,寫上警告的...畫上警告的圖案!告訴他們,若不登船離開,滾回老家,就必然是盡數獻祭的下場!...”
“明白了!就是咔咔咔咔咔!這圖我茶波會畫!...”
武士與水手們上上下下,在三艘被俘的中型卡拉維爾帆船上,清洗忙碌起來。一具具剝去盔甲的無頭尸體,被入加勒比海灣。而那些染血的胸甲,頭盔與刀劍,也被仔細的沖刷清理干凈。
狹灣中的血味更濃了,海面都泛起淡淡的紅。敏銳的鯊魚聞著血味而來,開始不斷撕咬。而若是有劃船的武士嫌棄他們擋路,用船槳敲打它們尖尖的腦袋。這些鯊魚也一點不惱,只是用有些滑稽的笑嘴,搖頭晃腦,拖著食物 就走。它們是加勒比海上的清道夫,與泰諾部族一直和諧共存。在魚群資源豐富的這個時代,它們其實很少主動攻擊人類。
“主神庇佑!修貓鷹祭司,已經有水手辨認了。我們在三艘船上,一共發現了六門6斤炮、十二門4斤炮!這些邪魔的大船上,可真是火炮多的嚇人!”
“十八門炮還都是這種大的炮...”
聽到這樣的繳獲,修貓鷹很是高興。這樣的火力,雖然靠近跳幫的時候傷亡很大,但俘獲了之后,那可就是實打實的王國法器了!而像是這樣的“重炮”,王國在東海可造不出來,在湖中也很難造,是真正少有的火炮補充!
“贊美主神!主祭大人,我們還從船艙與尸體上,繳獲了80桿火繩槍,120把精鐵彎刀,100把鋒利的長劍與長槍...還有最重要的,60副邪魔的精制鐵甲與頭盔!...”
“80桿火繩槍,60副甲!很好,很不錯!贊美主神!...”
雖然早就知道邪魔精銳的裝備很好,但居然有這么好,還是讓修貓鷹吃驚又欣喜!
這次冒出來的邪魔軍團,居然能為每一個邪魔武士,都裝備精鐵的半身甲難道這些邪魔武士,都是城堡大部落的王室精銳他們到底有多少精鐵甲胄這樣的甲胄在整個納瓦天下,那可是十斤黃金都買不到啊!
修貓鷹一邊想著,一邊命令隨行的其他戰爭祭司,去把這些甲胄都登記在冊。這些鋒利堅固的裝備,后面會用來賞賜廝殺立功的武士,與香料煙草寶石、田地封地位一起!
至于那些已經裝備上新甲胄的王國武士,也不會被討回,而是算作提前用戰功兌換了獎勵。畢竟,他們沖殺在與邪魔戰斗的第一線,最有這種資格,來拿去最好的一份戰利品!這就是王國的軍功賞賜制度,也是除了信仰外,
維系武士士氣的關鍵!
至于這次繳獲的許多火繩槍,也要武裝起來。它們會裝備精銳的泰諾民兵,或者更老練的犬裔戰士,運往英勇島支援。要破這些邪魔的重甲,看起來,弓箭還是不足,得用上火繩槍才行....
“主神庇佑!愿你們英勇的靈魂,在紅色的國度永享安寧!也愿你們虔誠的血肉,回歸大地的懷抱!...”
月升月落,兩日就這樣匆匆過去。在樹林與山丘的凹處,離著戰場好幾里的距離,王國船隊修出了一座隱蔽的墳丘,掩埋了一百多陣亡的武士。而修貓鷹主祭虔誠祈禱,在墳丘前唱了指引靈魂的祭歌,這才登上了輕快帆船的 旗艦。
來時四五百戰士,回去則只剩下三百多,還有幾十名傷員,幾乎折了小半。這次戰役的勝利,來得并不容易。
而來時十艘船的船隊,在歸去時變成了十三艘。那多出來的三艘中型卡拉維爾,明顯要大上一圈!之前探索型的小型卡拉維爾,載重只有60噸上下。而眼下這三艘大的,則能到100噸出頭!
“愿主神保佑,保佑英勇島上的神戰先鋒!這次城堡大部落的遠征軍中,還有十二艘大船,尤其是六艘裝滿火炮的巨艦!他們還剩下近四百披甲人,二十來個騎武士,還有四百多丁壯水手工匠,還修出了小型堡壘...”
“這些人窩在英勇島,可不好打啊!第一批派上去的神戰先鋒,怕是沒那么容易...”
修貓鷹登上長船,喃喃祈禱。他已經從水手長恰楚和巴托梅洛那里,得到了卡斯蒂利亞遠征軍的詳細情報。
據說,當被俘的船長比森特,看到竟然是卡斯蒂利亞水手,而不是葡萄牙水手審問他的時候,那一刻簡直震驚的無以復加!他先是大罵“天主世界的無恥叛徒,該下火獄的魔鬼崇拜者,不得好死的卑賤水手!”....
然后被一頓毒打,鞭子蘸著海水抽過后,船長比森特又變成痛哭流涕,“祈求卡斯蒂利亞兄弟的寬恕!”,“愿意投降,請兄弟拉他一把”,“自己是王國子爵,家族必有厚報”。
原本修貓鷹準備審問完情報,就獻祭了這個邪魔貴族。可眼下,看到他這副軟骨頭的樣子,修貓鷹又有些猶豫起來。
“主神見證!要不要留下這個邪魔的貴族船長這家伙信仰和意志都很薄弱,容易控制...或許,是個值得留下的邪魔船長,來教一教他們海上的航行經驗”
至于另一個俘虜,老兵隊長特納迪拉,倒是死硬的很。他被石灰弄瞎了一只眼睛,瞪著老大的獨眼,開口就是“上主燒死你們!”、“魔鬼就該喂狗!”、“有本事就殺了我啊!”...
考慮到對方最后擺出的那個龜甲陣,還有指揮精銳邪魔的經驗,修貓鷹倒是真起了,留下這個邪魔步兵隊長的心思。
他也沒有慣著這家伙,直接給他上了古巴藍蝎的毒,麻的一動不動,只能睜著獨眼看著。然后,他就用黑曜石匕首,在這家伙的頭上,刻下了蜂鳥的主神徽記,又在前后胳膊與胸口,一口氣刻了四個蜂鳥!
“不!不!這是魔鬼!是魔鬼的褻瀆!...嗚嗚!上主啊!我不是心甘情愿,我的靈魂依然是純凈的!...懇求仁慈的您,不要放棄我!...”
中了詭異的“控制詛咒”,刻下了一身“魔鬼的圖騰”。老兵隊長特納迪拉麻痹消退后,頓時就崩潰了。他又哭又喊,從一個殺人如麻的圣戰老兵隊長,變成了個絕望的城堡部落民。然后,他就被堵住了嘴,關在船艙里,先餓上 幾天再說。
“主神庇佑!請讓我們,也讓整個東海的泰諾部族,都免受瘟疫的肆虐吧!”
修貓鷹繼續虔誠祈禱。他從被俘的船長比森特口里,也知到了一個不愿聽到的答案。那就是,這一批龐大的卡斯蒂利亞遠征軍,確實帶來了“魔鬼的侵襲”,帶來了出皰疹的“天花瘟疫”!
雖然,按照比森特的說法,他們三艘船上的水手與士兵,早就得過天花,不會再得一次。只有那什么“體弱的鄉巴佬,才會得病”...但修貓鷹一點都不敢放松警惕,滿心的憂心忡忡。
這次打勝回去的十三艘船,都不會停泊去古巴。他們會在西海地的部落中,隔離修整大半個月,直到確認沒有染上瘟疫,才能返回古巴核心的鐵灣鎮。
“主神見證!我們在這里,擊敗了邪魔的船隊,斬殺了他們的戰士!那些邪魔的首級,就堆在峽灣最里面的小山坡上,你們可以派人去看一看!這些邪魔是殘忍的、貪婪的、無法溝通的,只有主神的信仰,才能庇護你們!”
船隊踏上返程的歸途,修貓鷹特地在薩灣大部落停泊了一下,會見了驚懼不安的薩灣部大酋長。他又宣講了一次主神,希望這位東海地的大酋,能夠向王國靠攏。然后,他又仔細叮囑,讓對方警惕邪魔,最好能夠內遷。
“你們這處部落的位置,距離邪魔的登陸點,實在是太近了!這里剛剛發生了廝殺,雖然沒放任何活口,但邪魔的船隊,必然遲早會找上來的。你們并不是他們的對手,恐怕連一艘大船都打不過!...”
“王國對你們充滿了善意,請記住我的話:放棄這處海邊的村莊,帶上糧食,往內陸遷徙吧!否則,等邪魔的船隊找上們,他們殺起人來,可絕不會留手分享!”
“另外,警惕邪魔傳播的死亡!一旦遇到出痘瘡的部落民,就必須立刻隔離,不許他與外人接觸!他用過的食具、穿過的衣服,也必須燒掉!必須、一定,千萬要小心提防!...”
留下了最后善意的告誡,十三艘船的王國船隊,終于加滿風帆,飛速返航起來。他們并不在滿員的狀態下,需要盡快的隔離、修整與補充。至少得一兩個月后,才能有第二次出擊。而下一次怎么打,還能不能引誘邪魔分兵...
恐怕還難說的很啊!
呼嘯的海風,吹過加勒比海的海島。峽灣中的血色漸漸淡去,鯊魚帶走了血肉,只留下沉寂的骸骨。而整整十天之后,才有兩艘克拉克大帆船,帶著三艘卡拉維爾帆船,終于尋到了這里。
“德拉科薩船長!巴托洛梅奧閣下!看,就是這一片水域!我們在這里,發現了漂浮的木板與繩索,還有一些破爛的衣服布料...”
“這種狹長的地形!”
船長德拉科薩皺起眉頭,與巴托洛梅奧對視了一眼,兩人的神情都顯出了凝重。他們一個是安東尼奧副司令信任的本國船長,另一個是哥倫布的兄弟,立場不同,互相卻能默契配合。于是,這次就由神父拉蒙提議,讓他們一 同率領著遠征軍近一半的海上力量,來尋找失去蹤跡的“征貢”船隊。
而此刻,一看到這種伏擊的地形,兩人就知道,事情怕是不大妙了!
“上主庇佑!所有船只,裝填好火炮!水手們準備好火繩槍...小心些,先派幾艘皮劃艇,去峽灣里探探情況!”
“是!兩位閣下!”
很快,卡斯蒂利亞船隊上,就拋下幾艘皮劃艇,沿著狹長的海灣深入探索。而這一探索,就是兩日。直到兩日后,一艘皮劃艇才一路搜尋,抵達了狹灣的最深處,發現了那處顯眼的,暗紅色的小山坡。
“上主啊!看,有一處魔鬼的祭壇!咦!那祭壇上堆的是什么...!!”
“啊!哭泣的神子啊!那是那難道是!...”
兩名水手驚恐的靠了岸,之前面對泰諾土人的兇狠、狂傲與殺戮,都在這一刻消失不見。他們渾身顫抖,戰戰兢兢的走上山坡,就看到坡頂處堆砌簡單的石頭祭壇。那祭壇上插了一根根兩三米高的、木頭的“魔鬼鳥徽記”。而 在仔細看清那祭壇中堆積的團塊...
“啊!啊!!”
一名水手驚駭欲絕,嚇得之間滾落了小坡。只見那祭壇中,密密麻麻的,堆積著所有的水手與士兵首級。那一張張或是絕望、或是驚恐、或是不甘的腐爛面容,還有那血色糾纏的胡須,就是最為直白的宣告!
“滾!邪魔出去!滾出我們膠人的東海!”
“否則,神戰不死不休!一定砍下你們的腦袋,將你們盡數獻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