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一十五章 山巔城的夕陽

太陽升到最高，降下烈烈光芒。黑狼托爾特克身披銅甲，手握長弓，站在小山坡上，遙望數百米外的山巔城。

山巔城面積不大,西側南側數百米都是小山，占據些許地利。而東方數里則是一條小河，沿河一帶有大片開墾的農田，算得上是一片沃土。而山巔城本身，有一圈五、六米高的土石城墻，外圍還有一圈稀疏的柵欄。雖然城墻有些低矮,柵欄也十分簡陋,但形成了粗略而完整的防御，保護著城中的守軍。而若是守軍充足,擁有出擊的能力，這樣完備的城市，決不是一兩日可以攻陷。

然而此刻，山巔城的北城頭上，只有數百特拉斯卡拉武士，還有兩三千倉惶不安的民兵。特佩亞卡克邦的武士，大多葬送在水谷城中。而留在山巔城里的，不過一兩千武士、五六千緊急動員的丁壯民兵而已。

城頭的守軍大多手持獵弓、投矛與投石，不時呼喊兩聲，試圖恐嚇城外的墨西加軍團。只是其中武士的人數實在太少，反而暴露出城內的空虛。而在城墻背后，則是高聳的中心金字塔。數十名狩獵之神的祭司正點起圣火，癲狂的起舞吟唱，獻祭著不知從哪里來的人牲。

黑狼一眼望去,只見深色的城墻，白色的布甲,黃色的火焰,還有紅色的血跡，恰如一副春天花開的圖景。

“嘖嘖，看起來，倒也像模像樣！只是啊，這時候獻祭，又能頂上啥用？”

黑狼咧嘴一笑，露出鋒利的牙齒。接著，他大手一揮，興奮的揮動長弓，戰意如火般燃燒。

“哈哈，難得殿下不在！這山巔城究竟是軟柿子，還是硬石頭，且讓我親自一試！”

“好！頭兒，軍團的紅發，都隨你一起上！等破了這啥城，勇士們那個...快活！”

“嗯。傳令下去，讓勇士們奮勇廝殺！擊破山巔城，盡情劫掠兩日，貴族一個不留！”

“嗷嗚！黑狼酋長，好酋長！殺殺殺！”

很快，起伏的狼嚎聲，在山巔城下響起，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隨后，上萬墨西加大軍，如潮水般涌來，不過兩三刻鐘，就組成幾個大小不一的軍陣。而一面黑狼的旗幟，直接插在北城外的原野上，離城頭不過兩三百米！

“咚咚咚！...”

低沉的戰鼓敲響，發出進攻的指令。城頭的守軍心驚膽戰，看著有條不紊、展開進攻的精銳軍團。

打頭的是兩千特拉斯卡拉降兵，穿著與城頭一樣的服飾，舉著簡陋的木盾，手持普通的短矛。他們扛著數十架云梯，在數百墨西加武士的督促下，兩下破開木制的柵欄，快速向城頭逼近。

在降兵后方，則是六百多披甲的紅發獵手，與沖陣的降兵們幾乎同時行進。

這些精銳的神射手們各個手持長弓，披著銅甲，戴著銅盔，絲毫看不出荒原蠻子的樣子。他們身上的裝備，可遠比普通的墨西加武士們，還要精良許多。這可都是黑狼腆著臉，從殿下手中要來的！

黑狼意氣風發，就站在紅發獵手的正中心。他親自帶著披甲親衛，進攻北城墻，而把西城墻交給紅猴奧佐馬，東城墻交給紅蛙可卡，同時策應進攻。

“嘿嘿，這就叫，那個，圍三漏一！”

“對！荒原上捕獵野牛也是這樣，圍三頭，往一頭趕！”

親衛米瓦憨憨笑著，身上也換了青銅的行頭，顯得既傻氣又精悍。

“咚咚咚！...”

戰鼓逐漸急促，特拉斯卡拉降兵們逼近城頭，轉眼就到了百步之內。城上指揮的貴族呼喊出聲，守軍就拼命往城下投擲、射箭，根本不在意城下的降兵是誰。事實上，各個城邦大多只管自己，對其他城邦的同族武士，不會有半點手軟！

“啊！...”

降兵們不過穿著單薄的紙甲，幾輪射擊后，就伏尸一片，折損了兩三百人。他們胡亂的嚎叫著，發出瘋狂的吶喊，冒著連續的箭雨，拼命把云梯架上城頭。

“嗖嗖嗖！”

一輪凌厲的羽箭，從北城外的紅發軍陣中升起，落入低矮的城上。這波羽箭出奇的精準，直接射死了一二十名守城的武士，還有更多數量的民兵！

“沖上去！殺！”

黑狼就站在城頭六十步內，直面守軍的箭矢。他抬手一箭，就射死一名守城的武士。接著，他厲聲大喝，連聲催促前面的降兵。

“殺！先登不死者，收入軍團，成為正兵，再晉升三級武士！！”

若能成為正兵，便會離開朝不保夕的降兵營，成為王國武士的一員。而要是晉升三級武士，就能授田授奴，從此成為老爺！

“殺！”

被俘的降兵們發出狂亂的呼喊，便向城頭登去。不時有人被城頭落下的石塊、投矛砸中，慘叫著墜落在地。但山巔城的城墻比較低矮，許多降兵摔下來，尚不致死，只是哀嚎不斷。

“殺！”

大群的降兵登上城頭，竭力揮舞短矛，與同樣裝備簡陋的民兵廝殺。不斷有箭矢從城下的軍陣射來，將廝殺的雙方同時射死。守軍的武士飛速減少，民兵們的士氣也急速降低，僅僅過了兩刻鐘的時間，北墻上的敵人，就有了崩潰的跡象。

“好！好！爽快！”

黑狼暢快大笑。這兩刻鐘，他已經接連射死了十幾名武士，身上也中了好幾箭。不過這些羽箭松松軟軟，都插在布面銅甲上，就像羽毛的掛飾一樣。黑狼既不躲避，也不去拔箭，只是死死盯著城頭。直到城頭的敵人初露敗跡，他才暴喝一聲，向城墻下奔去。

“紅發親衛們，都隨我上，抵進射擊！把羽箭抵在他們的臉上射！”

“抵在臉上，射死他們！”

首領身先士卒，最為激勵人心。紅發獵手們齊齊發出吶喊，戰意剎那間沸騰。他們快步奔到城下，直接抵著城頭守軍的臉上，兇猛的一箭箭射去！

“嗖！”

米瓦瞇著眼睛，瞄準半天，猛然射出一只銅箭。凄厲的破空聲瞬間傳來，不過一個呼息，就正中十幾步外城頭上，戴著羽冠的特拉斯卡拉大貴族。鋒利的銅箭精準的射入脖頸，劃破氣管與血管，又從另一側透出箭頭來！

“嗬嗬！..呃...”

城頭的貴族張開口，卻發不出半點聲音，只有大團涌出的血紅。接著，他痛苦地頓了頓，就猛地倒下，身死當場。

“啊！尊貴的蛇裔貴族！...”

剎那間，城頭的武士一片驚慌。有的撲向尸體，有的向后方退去，還有的胡亂嚎叫，不知所措。

“好！好！就是此刻！...破城的時候到了！攻破山巔城，財富女人，都是我們的！”

看到城頭的混亂，黑狼大喜過望。他敏銳的把握到戰機，直接扔掉長弓，拔出腰間的銅斧，就像廝殺的城頭攀去。

“嗷嗚！沖！”

“嗷嗚！沖！”

黑狼頭兒許諾，那自然是什么一若千鈞，從沒有失言過。紅發獵手們發出沸騰的狼嚎，紛紛拔出銅斧，往城頭攀登而去。他們像是一股紅色的洪流，匯入城頭，直接把最后的抵抗沖垮！

不過一刻鐘，北城的守軍就狂亂哀嚎著，猛然潰散。大群的民兵丟下武器，跪地投降。更多的人則慌不擇路，向后方瘋狂奔逃。而看到這城破的可怕一幕，神廟上的特拉斯卡拉祭司們絕望地呼喊出聲。接著，他們轉身向后，往狩獵之神的神廟中奔去。

“呼啦！...嘩！...”

不一會，熊熊的火焰，就從神廟中燃起。它燒著木質的墻壁，燒焦古老的壁畫，燒盡羽毛的飾品，燒化金銀的雕塑...再往后，便是一股刺鼻的氣息，伴隨著不成人聲的呼喊。

“狩獵之神啊！...啊！...”

“嗯？...這些祭司，倒是性烈！”

黑狼挺立在城頭，穿著染紅的盔甲，垂著滴血的戰斧。他望了望燃燒的神廟，突然放聲大笑。

“哈哈！這個字，我認識！燃燒的神廟，就是圖形文中的征服！”

“對！荒原上也是這樣。一把火燒掉敵對的部落，就叫那個征...征服！”

米瓦憨憨笑著，渾身都被鮮血染透。他看向城中投降的大批民兵，又看向城中心華麗的屋舍，期待的問道。

“頭兒，接下來，要去做快...快活事嗎？”

“嗯？急個屁！”

聞言，黑狼眉頭一揚，笑著伸出手，狠狠的敲了下米瓦的頭。

“快活事？跟著我黑狼，從橫天下，還怕沒有快活事嗎？”

“啊？從橫天下？”

米瓦撓了撓頭，不太理解這個詞的含義。不過無所謂了，只有黑狼頭兒，上過大酋長的什么功課，才會講些難懂的話語。勇士們只要能跑會殺就好，學那么多干啥！

“頭兒，那我們去干啥？”

“我們去干正事。”

黑狼神情一肅，站在高高的城頭上，向兩側的親衛吼道。

“分出五百人，給我封鎖南門！派出兩百人，控制城中倉庫！再告訴頑抗的特拉斯卡拉武士與民兵，放下武器，投降不殺！”

嗯，投降不殺，只是為奴。黑狼在心中，冷笑著補了一句。接著，他望向軍團前來的西方，最后下令。

“米瓦，你最能跑！去，帶幾個人，覲見水谷城外的殿下。就說...”

“頭兒，說啥？”

“哈哈！我黑狼托爾泰克，只用了一日，就攻陷了山巔城！”

“好嘞！”

米瓦站在城頭，當著眾人的面，三兩下脫掉銅甲，再一把扔掉銅盔。接著，他縱身一跳，輕松翻到城下，就毫不停頓的往西方奔去！在他面前，是絢爛如火的夕陽，而在他身后，是正在燃燒的神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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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茲特克的永生者 五百一十五章 山巔城的夕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