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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八八 不過是舊痕倒映

一七八八不過是舊痕倒映  果不其然,就在那黃袍老者露出欲魔的聲線的時候。黑袍大漢嘴中,也出現了千云生的聲音來。

  只見得他負手而立,粗獷的面容在霧靄中若隱若現,宛若山岳隱于云巔,唯有眼底幽光如寒星閃爍。

  然后便聽得他輕笑一聲,聲音溫潤如水,似書生低吟,卻透著一股與外形不符的儒雅般地道:“方才有人下橋,今又有人登臨…”

  “那如今到底立于這水上的,依舊是先前之橋,抑或已是另一座橋?”

  黃袍老者聞言,身軀微傾,長袖輕拂。金絲云紋在靈光中瀲滟流轉,隱隱透出腥甜腐氣,宛若花中藏毒。

  他腳尖虛點橋面,橋身未顫,湖面倒映的九曜星辰卻驟然一暗,似有無形之魅吞噬光輝地道:

  “圣主果然小心,竟然就連自己這站立之地都生出疑心!可如今花枝春滿,天心月圓,難道圣主竟然連老朋友這舊魂也認不出了嗎?”

  說完他更是輕輕伸了個懶腰,一瞬間面容幻變。先是鮑老,然后是魔女,緊接著又是許許多多與千云生曾經有過交集,并被欲魔殺掉的人的臉來。

  誰知黑袍大漢的臉上古井無波,只見他濃眉似劍,卻仿若泉流石上了無痕跡一般地道:“舊魂?這倒是有了些深意。”

  “只不過風吹影亂,世人總以為殘影未散,便是舊魂不滅。可昔日之形既已剝落,今日所見的,終究是影,卻并非是人。”

  黃袍老者聞言瞇眼輕嘆,只見他笑意依舊,雖然沒有從黑袍大漢的臉上看出絲毫波動,但卻依舊咯咯冷笑地道:“世間之影,何嘗不是未盡之痕?”

  說著他輕輕抬袖,金絲衣袍流轉幽芒。隱隱透出一絲難言的腐甜氣息,似是某種陳年祭奠之物的殘余。

  緊接著,他更是低低一笑,眼波微斂,語聲嬌柔纏綿,卻冷得如刺骨細針地道:“圣主不要忘了,影若非人,魂又何存?”

  說著他輕輕抬袖,指尖微拂,虛空里竟浮現一縷微光。那光影明明暗暗,若存若幻,恍若是舊日之痕,又仍在夜色中顫動。

  他緩緩地道:“痕跡之所以存留,正因曾經的魂魄未曾徹底散去。”

  “人亡則魂殘,魂殘則意存,意存則痕不滅…這橋下星輝雖暗,你可知,那倒映在湖中的,又是誰的輪廓?”

  他這話本來以為絕妙,哪知黑袍大漢黑袍大漢凝睇浮光,眸底似有混沌初開,要將那亙古星輝盡數收攝。

  只見他輕輕一嘆,語氣平靜,帶著某種不容置疑般的沉穩地道:“人不亡,魂可殘。魂不散,意可滅。”

  說完他語聲微頓,抬袖一拂,湖面倒影微顫,那光影隨之扭曲,仿若頃刻間有千萬殘影浮現,分分合合地道:“可魂不散,意可滅。執念不泯,形影相吊。”

  他說得平緩,但話語間卻透著一股鋒芒地道:“執念可持萬載,然其所留之影,不過是風中殘形。昔日之魂,既已剝落,今日所見之影,不過是舊痕倒映。”

  湖光微微一暗,夜風拂過,欲魔的眸光也隨之輕輕一斂,笑意愈深,語調依舊纏綿,卻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意味:

  “呵呵…圣主倒是說得好。可這執念,又何嘗不是魂的回響?”

  緊接著他仰首望天,星輝瀲滟處,倒影虛實交疊,卻似乎有那么一瞬的不合。

  仿若有人在這夜色之中撥弄過它們,使其呈現出某種扭曲的重疊般地道:“圣主適才之言雖然凌厲。”

  邊說還邊見得他垂眸低笑,指尖拂過橋欄,似是輕點這天地間某處無形的界限,語氣幽幽地道:“可天道悠悠,萬象流轉,一念尚且可封塵,何況一魂?”

  “圣主何必執著于,非要辨個清楚你我到底是誰?”

  誰知黑袍大漢沉默片刻,緩緩抬手,指尖虛點湖面。只見得星光微顫,一圈圈漣漪悄然蕩開,仿若在試探某種不曾言明的規則地道:“不是我執,而是此間世執。”

  只見他語氣更見平靜,語氣緩慢,如同在梳理一段橫亙千年的因果一般地道:“萬象流轉,可是流轉之下,終究難掩本源之跡。”

  說完他微微抬眼,目光與黃袍老者交錯,眸底幽光深藏,聲音低緩,宛如古老的回音自九幽深處傳來地道:“老伯既來此間,我只問一事。”

  “此間你我,是殘魂不泯,還是本相未現?”

  “圣主.....你......”黃袍老者聞言忽然鬼魅般冷冷一笑,只見他輕輕后退一步,長袖翻飛,虛空中似有微光閃滅,似是某種晦澀莫測的因果正在悄然重組。

  緊接著他盯著對面,目光流轉,笑意魅惑而幽深地道:“圣主此言,未免太過執著。”

  說完他更是輕聲嘆息,話音卻似一縷霧氣,纏繞不散地道:“可這執著,倒讓我懷疑,你我是否早已身陷此局,而不自知?”

  “其實圣主可知,此橋為鏡,倒映三生虛妄。此湖為鑒,沉浮六道輪回。你看得見湖中倒影,可知是誰在窺伺你?星砂不散,今昔又是何夕?”

  “此橋橫渡九千載,影滅三千年,形凝三千年,脈蘊三千年…待機緣如弦斷裂,幽冥便開一隙。”

  “昔年妖族大圣窺破天縫,踏入那無人可測之境,可如今橋未移,魂未散,唯這湖底一道裂隙。”

  說道這里他微微偏首,似笑非笑,指尖輕撫衣角,目光緩緩落向波光瀲滟的湖面,眸光幽沉地道:“誰知是虛是真?”

  黑袍大漢靜立不語,仿若這一問未曾入耳,又好似早在千年前,便已聽見。

  他負手而立,巍峨身形在夜風中漸化水墨氤氳,模糊難辨。唯有眼底幽光微閃,映出深不見底的光影,似晨星墜海,沉浮無定。

  顯然他與欲魔都已經知曉,這所謂的天機為何,因此適才雙方甫一碰面便已然激烈的交起手來。

  而欲魔眼見得自己絲毫上風也難以占到,干脆將機鋒轉移到這天機本身。

  (本章完)

哎呦文學網    我有一柄攝魂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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