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柄攝魂幡 四六七 初見慧心
從玄本這里出來后,千云生一頭就扎進了雷音寺那浩如煙海的經書之中。過了四五天后,他終于把整個藏經閣的大致分類摸了個清楚,和問心珠商量道:
“沒想到咱們這段時間瞎走亂撞,除了正常的普通禁制之外,還真沒發現有什么特殊的禁制。對于后面怎么行動,你有什么想法不?”
問心珠沉吟道:“我仔仔細細觀察了細節,這些木架也就是最為常見的龍涎木的木架,只是不怕火燒水澆、蟲啃鼠咬、頗為堅固而已。”
“這陣法也就是最為正常的防御、防塵、遮光、復制的陣法而已,似乎一切都和別的門派沒什么不同。這還真是有些奇怪了,難到這些經卷它們真的全都堂而皇之可以借閱的?”
“若如此的話,咱們還費盡心機的混進藏經閣來干什么?”
千云生搖頭道:“你難道沒有發現,鬼道門派中被滅了那么多宗門,但是除了一些零星的不重要的卷軸外,其他的咱們可是到現在一卷都沒有發現。”
“雖然說藏經閣如此之大,咱們這幾天能看到的還是極為少數。但是這代表的情況也說明了這藏經閣并不正常,看來很有可能還是有我們不明白的機制正在運作。”
問心珠也贊同千云生的判斷,出主意道:“干脆你去詢問下玄本,讓他先指點一番,我們再看看能找出些什么?”
千云生一時也沒有太好的主意,看來靠自己瞎撞恐怕并不是什么好辦法。于是干脆聽從問心珠的意見,找到玄本道:
“這幾日小僧看了閣中不少經書,確實有所心得。”
“這一次七日之辯,小僧計劃究一究這佛鬼之論。只是不知這些內容,應當到何處尋找?”
玄本想了想道:“我們藏經閣的經書,都是以‘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這般來排列的。”
“師弟你要的經書,可以到玄字第十二支、荒字第六支、月字第七支、列字第二支找找,看看有沒有師弟所需的。”
千云生拜謝出來,按照玄本的建議,一列列地找了過去。發現果然相關的信息多了許多,但還是和他真正要找的差距極大。
他搖了搖頭,悄然和問心珠道:“這方法還是不行,看來咱們還是方向太過錯誤了,以至于才不得其法。
問心珠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悄聲道:“看來這件事情想要真正知道端倪,還得沉下心來才行。”
“現在我們這般尋找,已經稍微有些出格了。落在有心人眼里,可能會糟。后面恐怕你真要先低調一些,讓自己不要太過醒目,然后我們才好徐徐圖之了。”
千云生心中明白,知道問心珠所言不差。于是干脆裝模作樣地抽出一本經書,真正開始用心起來。
就這樣過了一個多月,又到了七日辯經的時候。這一天千云生倒是早早就來到了辯經堂上,發現座位上已經有了不少僧人已經到了。
這些僧人中既有白胡子一大把的,也有像千云生這樣的中青年僧人,甚至還有幾個小沙彌也夾雜在其間。
看來藏經閣是真的做到了只問修行、思辨,不問年紀的程度了。
千云生走進來以后,和在座的僧人全都合十施禮之后,才來到自己的蒲團盤坐下來。又等了一會,就見得玄本大師也飄然而來。
眾僧見到玄本之后,也一齊施禮。玄本則回禮之后,來到自己的主位坐下。看到眾人全都到齊了之后,點了點頭,一敲云板道:“既如此,那今日辯經大會開始。”
說完之后,從身前的一個大甕之中一指,就從中抽出今日的題目出來,朗聲道:
“佛鬼之辯!”
念完這題目之后,和眾僧一起阿彌陀佛完。玄本才把這題目放下,然后向著千云生目側過來。
千云生前幾次辯經都表現平平,并沒有太明顯的發揮。而玄本知道千云生最近都在找佛鬼方面的資料,因此將目光投向了他。
千云生見到玄本注視過來,才不慌不忙第站起身來,朝著中間的三位將要代表雷音寺參加辯經的三位僧人施了一禮,才朗聲問道:
“何為道?”
“何為佛道,何又為鬼道?”
他這第一個問題就涉及大道根本,眾僧都是思辨無礙之輩,所以表情都還頗為平靜。
緊接著,千云生問道:
“我佛家有六道輪回,輪回之中就有餓鬼之道,這餓鬼之道可是鬼之道乎?”
“若是這餓鬼之道就是鬼之道,則鬼之道就在六道之中。若如此,則鬼之道即是六道之一,又如何不是我佛之道呢?”
這一番話,就已經有些頗為字字珠璣的意思了,讓在座僧眾都開始露出些許深思的表情。
千云生倒是并不太注意別的僧人的表情,反而是繼續問道:
“若是這餓鬼之道不是鬼之道,那小僧又要問,到底何為道?”
把千云生把這個問題問完,就坐了下來。
但是他這個問題其實頗難回答,等于是用自己的思考,把何為道這個問題拓展到鬼之道和佛之道是否相同的問題。
最后再又用鬼佛之道的舉例,來把本來簡單的何為道這個問題,又往前推進了一個層次。
一時間,讓三位代表雷音寺辯經的僧人都陷入深思,沒能立刻回答。
過了好一會,才有一個歲數最大的僧人阿彌陀佛地道:“貧僧覺得,正所謂地藏菩薩曾云:‘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既如此,當可以看出,餓鬼道應不是我佛之道。在地獄中之鬼,要想成佛,先要有拔脫地獄之舉,之后方能成佛。”
這老僧說完,雖然回答了第一個問題,他覺得餓鬼道并不是佛道,但卻沒有回答千云生的何為道的問題。
于是在第一個老僧回答完之后,第二個頗為年輕的僧人站起來答道:“我佛之道即為道。”
“正所謂圣者之言,言出法隨。”
“眾生只需仰望我佛,時時膜拜歌頌,即可得道。”
這第二個年輕僧人雖然回答了何為道的問題,但也并沒有說清楚佛道和鬼道的關系。
最后還是第三個僧人比第二個僧人看著成熟一些,他站起身來,慢慢的思考道:
“佛之道不同于鬼之道,佛之道乃是救贖、慈愛、憐憫之道。”
“而鬼之道乃是懲罰、揚棄、毀滅、消磨之道。”
“因此,此兩道必不能相同。”
“但是我佛家有慈愛憐憫之心,此慈愛憐憫之心可以照徹萬物,自然也可以照徹進鬼道之中。”
“如此一來,自然就可以救贖一部分鬼之道中之魂。”
“因此才讓外人誤解,似乎鬼之道即是佛之道的一部分。”
他這個回答雖然思考的比之前兩個深了一些,但也只是淺淺地探討了一番佛道和鬼道是如何互動的,還是沒有把整個佛鬼的問題全都梳理清楚。
顯然玄本對于這三人的答案也并不滿意,贊許地朝著千云生點了點。看來,他是頗為認可千云生提出的這個問題了。
接著,他正容道:“諸位還有什么補充?”
坐在別的位置的僧眾們,又陸陸續續的說了些自己的看法,然后玄本又讓千云生一一反駁辯論了一番。
辯到后面,隨著千云生一一把大家的看法辯駁了回去,還提出了更多的一些問題和思考之后,頓時間,整個現場就有些安靜了下來。
玄本見這一次的辯經眾僧都對于千云生的問題有些難以招架,搖頭道:“諸位回去當就此問題認真功課,七日之后我等再辯。”
說完,就又敲了一下云板,表示辯經結束,就悄然去了。
千云生見今日的辯經已經結束,就站起身來想要繼續往藏經閣內翻閱經書去。
沒想到就在他起身之際,三個要參加辯經的和尚中,最為沉穩的第三個和尚主動過來施禮道:“阿彌陀佛,法如師叔在上,小僧慧心拜見。”
千云生見這慧心和尚主動過來施禮,也連忙阿彌陀佛地回禮。
只見得慧心客氣地開口道:
“今日小僧才發現法如師叔佛學精湛,真為未能早日拜謁而心中惶恐。不知法如師叔近期可曾有暇?小僧想向法如師叔請教一番。”
千云生正在為堪不破藏經閣的秘密而有些心焦,故意推脫道:“這些時日,貧僧倒一直都在藏經閣中功課。師侄要找,隨時來藏經閣找貧僧就是。”
慧心聽千云生一直在藏經閣中,立刻欣慰地道:
“那倒方便了,恰好小僧也正是藏經閣中執事。如此待小僧值班完畢,立刻就來找師叔,不知師叔最近常在哪一列看書?”
千云生聽到慧心乃是藏經閣的執事,心中暗暗道,看來從玄本那里套不出什么話來,搞不好能從這小執事口中能套出點什么來,于是欣然道:
“好說好說,師侄什么時候有空,隨時來找貧僧就是。貧僧近日常在黃字、宙字列看書。”
說完,還主動和慧心交換了一下令牌印記,雙方才又約了下次碰頭的時間,執禮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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