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八方風雨匯贛州(十三)

靖南軍從靖州發起的攻勢打了湖廣清軍一個措手不及，洪承疇苦心打造的湘南棱堡在萬有才第一鎮的攻勢下形同虛設。

二十六日，白安率軍奇襲洪江、懷化、沅水三驛，擊殺駐防清兵一千五百余人，隨后在沅州清軍還未反應過來之時兵臨沅州府，二十八日，白安即向沅州發動了攻勢。

同時白安副將洗千軍焚毀沅州以西便水、晃州等縣城擊殺駐防清軍營兵六百余人。

沅州城。

清偏沅巡撫郭廓宇是在靖南軍攻占沅水后方才得知桂北的明軍已經攻取靖州直逼沅州的消息，然而此刻湘南諸府軍馬皆在距離桂林附近的棱堡駐防，沅州只有綠營兵一千三百人。

為此他只得召在沅州的偏沅布政使黎懋宸以及參知張應洪等人協商戰守之策，他認為黎懋宸等人既然在銅仁和桂北的賊寇交過手，多少應該知道這伙賊寇的虛實。

黎懋宸哪里有什么辦法，城中只有千余軍馬，民夫青壯不是被征發到了郴州轉運錢糧，就是在湘南修建堡壘，現在賊寇兵臨城下，弄的想要征發青壯協守多不得。

眾官此刻皆是人心惶惶，一個個面色猶疑，沅州知府趙守信就是起身進言道：“撫臺大人如今賊寇兵臨城下，時下我沅州時下無兵可守，依下官之間莫如退往長沙以圖后計。”

“退到長沙有用嗎？如今湖廣軍馬皆在湘南，若賊寇北上辰州，一旦常德失守，那夔東的幾個大賊就會猛虎出籠，若是和賊寇合流的話，兩湖危在旦夕之間。”

然而郭廓宇此刻手中沒兵，想到夔東那些大寇一旦進入湖廣，那可真就是震動天下了。

眾官看到撫臺大人猶豫不決，心中更是慘然，就好幾個家小就在沅州的官員面色蒼白，他們甚至想要向郭廓宇進言，不如就投了入境的靖南軍，反正不管是明也好，是清也罷，還不是一樣要用他們做官。

布政使府右參知張應洪慨然道：“撫臺大人，我沅州西控貴州，北扼長沙岳陽等精華之地，依下官之見，莫如讓楊將軍死守城池，城中雖無青壯，但是那些老弱總可以幫我們搬運物資吧，賊寇倍道而來，又無攻城的火炮等器械，想來總能守住幾天了。”

趙守信哂道：“守上幾天頂什么用，還不是要被賊寇破城，他根本沒有守住城池的信心。”

楊彪起身就是泣道：“撫臺大人，我大哥在黎平殉國，自我入湖廣以來，無時不刻不想著報仇雪恨，今日賊寇既來沅州，末將正欲和賊死戰，愿得兵千余人，必定替大人守住沅州。”

“楊將軍說的在理，若是撫臺大人打開藩庫，犒賞三軍的話，賊寇也未必能打下我們沅州。”楊彪是和張應洪一起從銅仁退入湖廣的，二人自然是守望相助了，畢竟這湖廣他們也是人生地不熟。

“開藩庫，藩庫里哪里來的銀子？城中的銀子早就被洪總督全部帶到了贛州前線，現在藩庫里空的能跑耗子。”趙守信漲紅了臉說道。

“沒有銀子，叫將士們如何打仗？”張應洪直急得團團轉，好像這滿堂的官員就他一個忠臣似的。

“銀子再多，總得有命花吧。”趙守信冷笑著說道，這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不如學靖州的楊士英一樣向靖南軍輸誠。

張應洪抬頭看時，發現在坐的諸官均是如同死了爹媽一樣面色難看，而偏沅巡撫郭廓宇此刻只是坐在堂上不斷地唉聲嘆氣。

諸官員和幕僚們誰也不說話，張應洪卻咬牙說道：“本官寧死不降！”說完對面無表情的郭廓宇道：“撫臺大人，沅州已是危難當頭，下官身為朝廷命官，食君之祿，擔君之憂，下官不管撫臺大人如何決奪，反正下官是寧死不降的！下官這就回衙門組織百姓助楊將軍守城，便是散盡家財，下官也斷不做朝秦暮楚的小人！”說完，就是帶著楊彪等人走出了府衙。

黎懋宸沒有想到自己從銅仁帶過來的一個區區知縣居然如此忠君愛國，心中一動也追了出去，而其余的官員則一個個低垂著頭，默不作聲。

張應洪出了府，在府門外恭候的宋萬等人立馬跟上，小心翼翼地問道：“大人，藩庫中可有銀子？”

“屁，銀子都叫洪承疇那個狗賊帶去了贛州，本官詐了半天，愣是沒詐出一個子出來，爾等速速跟本官去北城迎接大明兵進城。”

跟著過來的黎懋宸聽了張應洪的話后就是一驚，然后就是一喜，虧了自己跟著出來，這首義之功可是少不了自己了。

當下眾人就急匆匆地直奔北城，楊彪也顧不得自己兄長的大仇了，反正他兄長也不是靖南軍殺的，據說是馬建那個狗賊砍的，再說如今賊寇勢大，若不投降，自己的小命也保不住。

然而張應洪等人剛剛來到北門時就聽到無數的喊殺聲，以及大明天兵進城的呼喊聲。

那震天的干啥聲直驚的張應洪一行人一個個面面相覷，緊接著楊彪麾下的綠營千總就是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大人，趙守信那廝帶著沅州綠營游擊張超已經開門向賊寇輸誠了。”

張應洪和黎懋宸一驚就是問道：“那撫臺大人怎么說的？”

那千總繼續回稟道：“啟稟大人，據說趙守信就是奉的撫臺大人的軍令。”

“他娘的，郭廓宇不愧是是洪承疇的門生，不官是自愧不如呀！”張應洪仰天長嘆，隨即吩咐楊彪等人率軍向進城的靖南軍繳械。

偏沅巡撫郭廓宇的投降令辰州和長沙的門戶洞開，而沅州周左的府縣在得知郭廓宇降明后，亦是紛紛反正。

洪承疇的好門生偏沅巡撫郭廓宇在危急關頭，率沅州軍民反正歸明，歸他統轄的辰州知府蕭漢英、常德知府張學仁也紛紛改弦更張，率辰州、常德二府軍民反正歸明。

白安部在湖廣腹地大殺四方，進攻寶慶府的萬有才也是高歌猛進，由寶慶府一路橫掃到衡陽府，一時間整個湘南和湘西全亂了套，湖廣各府報急的奏報如雪片一樣送到了贛州前線。

永歷十四年 第二百四十七章八方風雨匯贛州(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