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城破(二)

這會守在城墻上的肇慶總兵許爾顯卻是從剛開始的震驚中緩了過來，他也是打老了仗的人了，很明顯剛才的爆炸是賊寇用炸藥炸開了廣州城墻，他雖然不明白這銅墻鐵壁般的城墻是如何能被炸開，但不妨礙他組織兵力防守。

靖南軍的進攻速度很快，甚至在城頭上炮手還沒反應過來，就將云梯架上了城墻。

看著在靖南軍攻勢下勉力支撐的尚家藩兵，再看看在城墻上那些瑟瑟發抖的綠營兵，許爾顯揮舞著長刀，帶著數十個親衛，對著他的肇慶綠營兵不斷地呼喝。

攝于許爾顯平日的積威，一個個綠營兵撿起身邊散亂的刀槍開始往墻垛處移動，不過他們依然臉色蒼白。

許爾顯大怒，親自揮刀上前，一連砍死了數名逡巡不前的綠營兵后揮舞著長刀呼喝起來：“給老子殺，再有退后不前者立斬之。”

肇慶綠營千總唐顯、朱貴、王德等人也帶著親衛趕了過來，他們本想發動不過看著狀若瘋虎的許爾顯，又一個個膽戰心驚不敢動手，習慣性地就想服從許爾顯的軍令。

唐顯身后的親衛宋千卻是突然揮刀上前，一刀砍翻了許爾顯身前的一個親衛，大聲喊道：“李大帥破城在即，尚老賊已經逃之夭夭，唐千總已經決定反正歸明，想活命的就跟老子剮了許爾顯這個狗漢奸。”

“唐顯，你敢臨陣投敵，枉本將一直把你當心腹，給老子剮了他們，殺！”許爾顯又驚又怒，本來城墻上就是人心惶惶，賊寇們這會已經有不少人爬上了城墻和秦國成他們殺到了一起，現在手下的綠營兵居然又反水了。

朱貴、唐顯等人看著身前宋萬揮著刀正在抵擋許爾顯親衛的攻擊，又看到許爾顯那咬牙切齒的模樣，心中一橫，提著刀就沖了上去和許爾顯的親衛絞殺在一起，只是心里不停地罵娘，這狗娘養的宋千瘋了。

肇慶綠營的反水使得城墻上的清軍更是慌亂不堪，有的直接扔掉手中的武器抱著頭就跪在剛沖上來的靖南軍面前大喊：“降了。”有的則拼命地往城樓下跑去，更多的則是茫然地看著沖突過來的靖南軍。

沒有了有效的抵抗，靖南軍更是勢如潮水般往城頭上涌，一大片，一大片的綠營兵在靖南軍的長刀下扔掉了手中的武器。

李廣恩和李雄振殺上城頭時，城樓上的靖南軍已經不下千人，他也不管那些四處奔逃的綠營兵，帶著李雄振等人就直撲許爾顯的將旗方向。

肇慶總兵許爾顯此刻已經被麾下的綠營將佐背叛亂了心神，又看到老對手李廣恩勢如瘋虎般地沖了過來，頓時亡魂盡喪，揮刀逼退了圍攻的唐顯和朱貴等人，扭頭就想往城下跑。

“許賊，哪里跑。”

李廣恩哪里容得了他逃跑，手中長刀對著許爾顯的后背猛地一擲，那許爾顯也是久經沙場，聽到腦后風聲，連忙身形一矮，腦袋上的大檐帽卻被打飛落地，露出了光溜溜的大腦袋。

然而他毫不在意，依然死命地往城墻邊的臺階方向奔跑。

“近了！近了！只要跑到那處臺階就能匯合城下的漢軍，這條命暫時就能保住了。”看著面前越來越近的臺階，許爾顯跑的更加賣力。

正當他奪命狂奔的時候，身前又出現了一隊人馬，正是尚家藩兵副統領秦國成等人。

“秦都統，快救我！”看到友軍的許爾顯喜極而泣。

然而令他絕望的事情發生了，幾個尚家藩兵粗暴地將他推倒在地，“你這個狗奴才，別擋老子們的路。”

秦國成看也沒看許爾顯一眼，帶著一眾藩兵匆匆退下了城墻。

“狗漢奸，你也有今天？”沖突上來的李廣恩不知道從哪里撿了一把刀，對著許爾顯怒罵道。

“別殺我，我降了！”看著李廣恩的長刀越來越近，許爾顯驚恐地叫了起來。

跟隨李廣恩沖殺過來的唐顯、朱貴等人看著曾經不可一世的總兵大人如此丑態也是暗自唏噓，虧的宋千那貨帶頭起事，不然他們幾個這會估計腦袋就沒有了。

“降？你配嗎？”李廣恩狀若瘋虎，猛的一刀砍斷了許爾顯的左臂，那血就如同泉水一樣涌了出來他雙目通紅幾欲滴出血來，口中喝罵道：“這一刀是替趙夫人砍的！”

“啊！”

許爾顯大叫一聲咬牙切齒地看向李廣恩以及他身后的唐顯等人口中猶自嘴硬道：“李廣恩是漢子的給老子來個痛快的。”

李廣恩根本不去理他，又是一刀砍斷了許爾顯的右臂。“這一刀是替寧夏王義子李元砍的。”

許爾顯已經疼的麻木了，他再也硬氣不起來了，只在城墻上不斷地翻滾哀嚎。

“給……我……一個……痛快！”翻滾哀嚎的總兵大人許爾顯此刻已經沒有力氣呼號了，只有那猙獰扭曲的面容使得一眾投降的綠營將佐們心驚。

李廣恩又是不停地揮刀亂砍，直將許爾顯生生剁成了一堆肉泥，口中兀自喃喃地說道：“這是替肇慶千千萬萬死難的軍民們砍的！”

看著眼前死的不能再死的許爾顯，李廣恩提著刀雙目通紅，站在這廣州城上高呼著：“少主、夫人，末將終于替你們報仇了！”

當年東勛李成棟叛清歸明，在贛州殉國，其義子奉李成棟夫人趙氏，死守肇慶，最終雙雙殉國，李成棟雖然由明投清，但是最終歸明并全家殉國，卻是比尚可喜等一眾鐵桿漢奸要強上許多。

跟隨他沖突上城的一眾原肇慶明軍也是一個個雙目通紅。

這時秦風也帶著人殺上了城樓，他看到李廣恩持著刀站在許爾顯的尸體面前兀自感懷，卻是怒道：“李將軍，尚老賊還在城內，站在城墻上有個屁用。”

“對，還有尚可喜這個狗漢奸！”李廣恩霍然一驚，提著刀振臂高呼：“兄弟們許爾顯已經授首，現在跟著本將去剮了尚可喜這個狗漢奸，替少主報仇。”

“殺！”

震天的喊殺聲在城墻上響了起來，李廣恩提著刀帶著人就往城墻下殺去。

大量的靖南軍涌上城墻的時候，在豁口處勉力支撐的班志富知道再打下去是毫無意義了，城上的賊寇一旦下城，他就會被兩面夾擊。

他猛地提刀呼喝起來：“兄弟們賊寇人多勢眾，現在城墻已經失守，咱們先退往城內尋得王爺再說。”

班志富一退，廣州西城旋即落入靖南軍之手，隨著大西門、歸德門大門洞開，無數的靖南軍涌進城內，然后化著無數的箭頭向廣州城內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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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歷十四年 第一百八十五章城破(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