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臨戰

平南王開了金口，停止炮擊，但是城下的賊寇并沒有停下繼續挖掘壕溝的步伐，他們在城上清軍的眼皮子底下跳進了鋪滿木板的河床上，然后迅速地沖到對岸繼續向前掘進。

城樓上的尚可喜此刻也不明白這賊寇想要干什么，若是想用炸藥將城池炸塌，那小李賊可是想差了，廣州城墻足有兩丈寬，墻基距離地面可是也有近一丈，如何能破開城墻。

“王爺！現在怎么辦，是不是讓兄弟們繼續射擊？”許爾顯看著城下正在掘進的靖南軍，小心翼翼地看向尚可喜。

尚可喜冷著一張臉怒道：“如何射擊，賊寇挖掘壕溝，你們能打中？先讓你的部下休整，明日賊寇必然攻城。”

“喳！”

許爾顯心中一凜，連忙跪地領命，其實他也不想打了，這賊寇都是屬老鼠的，躲在那壕溝之中，你就是想打也打不中，許爾顯從軍多年，可是從來沒打過這樣的仗。

“王爺有令，各部先行休整，準備明日接敵！”待尚可喜和哈哈木等人回到城門樓之后，許爾顯就是對著守城的一眾千總下令。

折騰了半夜的清軍開始輪流躲進藏兵洞里休息，唐顯和朱貴幾個千總哪里睡的著。

等到許爾顯離開之后，王德就是開口說道：“唐兄弟、朱兄弟你們說，明天咱能守得住嗎，今天這賊寇可是兩個多時辰就填平了護城河，所幸的是賊寇沒有紅夷大炮，不然我們城墻遲早會被他們轟塌。”

“我看估計懸，這幫賊寇太賊了，挖掘壕溝前進，咱們就是想打也打不到他們，指不定明天會弄出什么幺蛾子來，依我看不如降了，這樣還能回肇慶看看家小。”朱貴這會已經失去了守下去的信心，出城又打不過，現在面對賊寇的攻勢，又是弄得像狗咬刺猬一樣無從下口。

“降！怎么降？”一旁默默不語的唐顯看了看左右，低聲問道。

朱貴看了看唐顯身旁不遠的親衛趙五說道：“唐兄，我看這趙五就挺合適，莫如讓他下城去聯絡賊寇。”

“朱兄，這賊寇萬不可再說了，咱們要喊李大帥。”王德低聲喝道。

唐顯瞅了瞅趙五，低頭思索了一番，猛地一拍大腿：“干了，他娘的，不為別的，就為咱肇慶的家小，趙五你過來。”

“大人有何吩咐？”那趙五連忙應聲跑了過來。

“趙五，你說本將平日待你如何？”唐顯幽幽地問了一句。

“大人，小的這條命就是大人給的，您有什么吩咐只管說。”趙五拍著胸口保證。

“本將想要你下城聯絡下賊寇，表達下我們降投誠的意思，也好給兄弟們謀個出路，你看怎么樣？”

“大人，這？”趙五懵了，這可是殺頭的買賣。

唐顯見他猶豫，那手不經意般摸了摸身上的佩刀。

趙五亡魂盡喪，連忙應道：“小的干了，只是小的如何下城？又怎么回復大人？”

“不要你回復，只要你和他們說，漢軍監視的緊，咱們想要開城也是有心無力，不過可以從我們駐守的區段強攻，只要他們上了城，咱們幾個立即率部反正。”

唐顯到現在還保留著觀望的心態，派趙五下城，只不過是想在靖南軍破城之后留條退路。

“是，大人！”無可奈何的趙五只得領命。

子時一過，唐顯、朱貴、王德等人就是帶著親衛圍攏在一處城墻邊，他們均是綠營千總，那些守城綠營兵如何敢來干涉，在他們的親衛驅趕下，一個個讓的遠遠的。

看到左右再無其他人，唐顯這才命人將趙五吊了下去，而宋萬由于新被唐顯收納不久，卻是被趕到了一邊，不過當他在遠處借著月色看到趙五下城，卻是心知唐顯幾人動了投降的心思，不過他也不好開口，只得等待時機。

趙五下城之后很快就是被城下的靖南軍發現，直接被押解到了金子灣李興大營之中。

看著面前磕頭如同搗蒜一樣的趙五，李興沉聲問道：“爾等意欲投降，卻不知如何投降？”

趙五當下將唐顯的話一五一十地和李興分說了一遍。

李興想了一想，就是命人先將趙五押了下去，笑著對軍帳中的唐王等人說道：“這幫綠營兵到是會兩頭賣好，不過既然他們軍心不穩，那咱們明天攻城卻是又多了一分把握。”

唐王等人皆是頷首稱是，他們幾個本已經睡了，卻是風聞清軍有人投降，才趕至李興軍帳的，經過這事一鬧，哪里還有睡意，便在李興軍帳之中假寐，只待明日攻城。

次日拂曉，廣州西城外，蒼涼的牛角號聲不斷響起，一隊隊靖南軍士兵伴隨著震天的鼓炮聲走出了營帳。

近四萬靖南軍和王興部明軍分成了十余個整齊的方陣，那大陣之前更排列著無數的盾車、沖車、云梯等攻城器械。

大陣之中是一輛兩丈高的元戎車，李興和唐王皆是立在元戎車上。

須臾明軍軍陣之中突然沖出一隊騎兵，朝著廣州西門縱馬狂奔，為首一將正是李興的頭號戰將秦風，只見他躍馬提槍，只在距離城門一箭之地勒住了戰馬，身后的數名騎士卻是打起了一面白幡，那上面赫然用鮮血寫著六個大字。

“不開城，就屠城！”

城樓上清廷平南王尚可喜、廣州將軍哈哈木以及兩廣總督李率泰等人皆是臉色鐵青，太猖狂了，這是完全不將大清放在眼里呀，這根本沒將這滿城近三萬大軍當一回事呀。

“城上的清軍聽著，我家大帥說了，此時獻城只誅首惡尚可喜一人，若是抗拒天兵，那就玉石俱焚。”

大清平南王尚可喜的雙眼此刻幾乎已經滴出血來了，什么時候他堂堂的滿洲親藩成了明軍的籌碼了，他很想命令開炮，不過開炮又有什么用，就是炸死城下的幾個騎士，也不能挽回那低落的軍心，若是打不中，那士氣則更會低落。

秦風冷笑著看著城頭的清軍，騎槍一招，那十余名騎士立時旋風般地跟著他返回后陣。

看到城墻上的清軍沒有任何反應，李興的將旗連續前傾，一隊隊靖南軍士卒開始邁著整齊的步伐開始前進，排在前面的則是無數輛盾車。

尚可喜等人看著城下如同紅色海洋般的靖南軍慢慢抵進，心中默默計算火炮的射程，只要賊寇進入射程，他就要萬炮齊發，以洗刷剛才賊寇給他帶來的恥辱。

“近了！近了！還有兩百步左右，各軍預備，只要賊寇進入射程，就給本王狠狠地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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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歷十四年 第一百八十三章臨戰